10、胸贴 ...
-
《仲夏夜》的媒体发布会上，主创人员汇聚一堂，徐斯颜见到了自己躲了两个多月的潘寂安。
四十五岁的潘寂安憔悴落寞，仿佛比之前老了好几岁。
记者开始提问。
“潘导，《仲夏夜》这本小说的作者成谜，出版五年来，从来没人知道小说作者的真实身份。有人说这个小说其实就是你写的，是这样吗？”
潘寂安沉默了一会儿，“不是我写的。因为故事涉及到小说作者的真实经历，对方不希望打扰到他的生活，所以才保密了自己的身份。”
“潘导！听说《仲夏夜》的续集《晚晴天》也要影视化了，是这样么？”记者又问。
徐斯颜有些好奇，《仲夏夜》竟然还有续集么？叫《晚晴天》么？”
潘寂安似乎思考了一下，“《晚晴天》确实准备影视化，但我不知道还是不是我来导演。”
“潘导，看过小说的人都知道，《晚晴天》是个开放式结局，可能是悲剧，也可能是喜剧，不知道如果让您来拍，您会拍成喜剧还是悲剧？”
“我会拍成悲剧。”潘寂安斩钉截铁地说到，竟然像是带着一丝怒意。
“是为了戏剧性效果么？”记者又问。
“……不。”潘寂安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些人的悲剧，会变成了另一些人的喜剧。这个世间的人们分分合合，情侣分手，是悲剧；但彼此重新找到新的归宿，也许就是两场喜剧。我们总要用动态的心态去看待人世间的情感。……作者的悲剧，也许会成为其他人的喜剧。”潘寂安最后加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潘导，您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否认了所谓的‘永恒’？”记者较真。
潘寂安不甘地咬咬牙，像是带着一丝愤怒，“对，没有永恒！唯一永恒的，就是‘变化’。”
结束了发布会，潘寂安把徐斯颜叫到了一个没人的化妆间。
“最近过得好么？”潘寂安问徐斯颜，带着不掩饰的爱恋。
“还行。”徐斯颜低头说着，此刻他的情绪，是真实的，没有任何演戏的成分。
他不讨厌潘寂安，相反，很早之前，他很感激潘寂安。
甩掉陆文昌被对方穷追猛打的那一年，是潘寂安主动找到自己为自己出头。当时潘寂安提出的所谓包养协议，竟然唯独不包括睡觉。
别人肯定不敢相信，他攀附了三年的金主，一次都没睡过他。
然而事实就是那样。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灵感，可以当我的缪斯么？”当初潘寂安是这么说的。
后来的相处，潘寂安会和自己讨论剧本，讨论表演，潘寂安感觉徐斯颜给了他无数灵感，而徐斯颜在这个过程里，也磨练出了高超的演技。
可以说他们的相处是互相成就、互相利用，宛如师徒。
但三年的相处，潘寂安同样有让徐斯颜无法接受的部分。
潘寂安的脾气不好，遇到工作上他专业相关的部分，他就特别顽固执拗，经常会和徐斯颜大喊大叫。虽然他没和徐斯颜动过手，但经常会吼徐斯颜。
徐斯颜讨厌被人吼。
潘寂安却不准徐斯颜躲避，非要和他吼出高下。徐斯颜干脆再也不和他争论了。每次听到潘寂安和其他人怒吼，徐斯颜就一个人上楼，关上门戴上耳机听歌。
本来这样也相安无事，他们的关系是在两个多月前变质的。
那个晚上，潘寂安想和他发生关系。徐斯颜第一次在潘寂安的眼中，看到了所谓的情/欲。
三年来私下里如同师徒的相处，变了味道。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徐斯颜拒绝了，然后和他提出分手。
徐斯颜自认不是什么贞洁的人，但他讨厌在自己不认同的关系里被睡……
…………
《仲夏夜》后台的化妆间里，潘寂安痛苦地看着两个多月不见的徐斯颜。
“斯颜，虽然我们差了二十岁，但我对你是认真的。你是我的缪斯，是我的灵魂伴侣……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么？”
“潘寂安，你太高看我了。”徐斯颜无奈，“我不是什么你眼中圣洁的理想，我不过是想攀附权贵自保的戏子。……我想诚实地告诉你，我从来没对你动过心。”
潘寂安仿佛受了重大的打击，他悲凉地看着徐斯颜，“……你对别人，动过心么？”
徐斯颜看着潘寂安身后墙上的《仲夏夜》海报。
“……动过。”徐斯颜眼神失焦，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可是太痛了……”
“你喜欢《仲夏夜》这个故事么？”潘寂安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徐斯颜看看潘寂安，“不喜欢。”
“为什么？”潘寂安眼中竟产生一丝徐斯颜看不懂的光亮。
“《仲夏夜》太美好了。”徐斯颜靠着桌子仰头看天花板，“然而，美好的东西，都是在为不美好的结局做铺垫。它的作用只是让最后的悲剧更悲罢了。……所以《仲夏夜》之后，不是还有个悲凉的《晚晴天》么？”
潘寂安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徐斯颜……
徐斯颜接到了郑泽锐的电话，郑泽锐说他包场了《仲夏夜》，问徐斯颜有没有时间一起看。不光是郑泽锐，罗九昇也发出了邀请。
然而徐斯颜谁都没答应，自己包场看了自己演的电影。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对邻居，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因为阴差阳错被迫一起做了一个海滩的安全员，在风吹日晒的日子里，两人逐渐产生了感情，他们都不是gay，有迷茫，但更多的是缓慢却勇敢的面对，他们纯粹美好的感情在每次谈话、对视中逐渐加深，最后的结局，两人也没一个kiss，只是年纪稍大的，温柔宠溺而珍惜地抚摸了年纪小的那个的头。
徐斯颜记得这场戏，当时明明是个温馨浪漫的镜头，演技卓越的徐斯颜却NG了十几次。因为每次在镜头前本该笑着的角色，却会不受控制地流泪……
徐斯颜自认演技很好，他的微笑符合人物，可那天他的身体却开小差，泪水不断涌出来。
“斯颜，你心情不好么？”罗九昇当时担心地问他。
“不，可能今天泪腺出了点问题吧？”徐斯颜笑着流泪。
罗九昇触及到徐斯颜笑得轻快却止不住流泪的样子，不知为何，像是一下子体会到了一种让人无法承受的悲伤，那么绝望痛苦，甚至让旁观者罗九昇都难受得无法呼吸……
于是那天，整个剧组都惊异地看着徐斯颜不明所以地笑着流泪，NG了正个黄昏……
…………
十年前的那个周六，钟暮寒去了学校操场，热身准备练习马拉松，却在栏杆的地方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不去拍广告？”钟暮寒冷冷地问翻墙过来的徐斯颜。
“不拍了，……总觉得那钱来的太容易了，拍一次就够了。”徐斯颜挠挠头，有些局促，“果然我还是适合老老实实做体力工作。”
钟暮寒没说话，但脸色似乎好了一点。
过了好一会，热身的钟暮寒看徐斯颜还跟在自己身边，“干什么跟着我？”
“……我也想跑半马，听说第一名还有奖金。”徐斯颜眼神闪躲。
钟暮寒不管他，自顾自开始跑，徐斯颜赶忙跟着跑。
徐斯颜越跑越慢，逐渐被钟暮寒扣了好几个圈，这是徐斯颜人生中第一次跑了超过一个小时。
后来休息的时候，徐斯颜忽然觉得胸部有些刺痛，他背对着钟暮寒，拉开衣服检查，却发现胸口的两个点点都红肿了。
正当徐斯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钟暮寒走了过来，递给了他一个像是胶带的东西。
“这是什么？”徐斯颜疑问。
“……胸贴。”钟暮寒冷冷地说。
“干嘛用的？”徐斯颜一脸单蠢。
钟暮寒无语，把东西塞给他就走了。
后来第二天，徐斯颜借了同桌的手机上网搜索，才知道长跑的时候衣服摩擦乳/头，所以长跑者一般都会贴胸贴。
那钟暮寒也会贴么？徐斯颜想象了一下，觉得耳根有点热，他赶忙甩甩头，把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
第二个周六，徐斯颜又去操场找练习长跑的钟暮寒。
见钟暮寒做好了热身，徐斯颜忽然像是被检查作业的小学生，主动拉开自己的衣服给他看自己贴着胸贴，“谢谢你！我贴了。”
钟暮寒一愣，然后闪过目光，自顾自跑步。徐斯颜赶忙跑着跟了上去……
那年的十二月和来年的一月，徐斯颜每个周六都会去跟钟暮寒跑步，虽然跑不过钟暮寒，但也跟着钟暮寒跑完全部时间。
终于到了二月份，冬季马拉松大赛的时间也到了。
起跑点附近，钟暮寒刚做完准备动作，就感受到了一个特别的视线。他转头，在人群中发现了正在挥手试图引起自己注意的徐斯颜。
钟暮寒在众人的惊讶下走向了徐斯颜，徐斯颜周围的人看着一个帅哥走来，都激动不已。
“你不参加？”钟暮寒问。
“不参加了，我每次都没跑完过……”徐斯颜挠挠头，“我还是适合给你加油。”
钟暮寒觉得有点无语，他不参加还每个周六和自己一起跑……
这时，两个尖锐的争吵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原来是两个围观的群众，因为踩了脚而有些口角，声音大了点。
钟暮寒蹙眉，因为他发现徐斯颜听到那人的吼声之后，缩了缩脖子，似乎本能地在害怕……
“帮我拿着。”比赛的预备枪声响了，钟暮寒把外套扔给徐斯颜，转身去了起跑点……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胸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