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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颜颜 ...

  •   九年前。

      处理完爷爷的后事,钟暮寒带徐斯颜和小黄回了他买下的房子,请了一个阿姨住家服务。

      那段时间钟暮寒和学校请了长假,每天陪着徐斯颜,强制地带着他去遛狗,出去透气。

      过了半个多月,徐斯颜终于有点反应了,他怕耽误钟暮寒的功课,让他去上学。怕钟暮寒不放心,徐斯颜说他自己也会回学校。

      钟暮寒看着眼前没了魂一样的徐斯颜,揉揉他的头发……

      第二天吃完早饭,徐斯颜拿着书包准备上学。

      “水果和牛奶带了么?”钟暮寒问。

      “带那么多东西干嘛,我又不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徐斯颜说。

      “你就是小朋友。”钟暮寒说着,递给徐斯颜一张银行卡,“衣服鞋子我会带你去买,卡里我每个月给你存三千零花钱,不许挥霍。”

      “我不要。”徐斯颜拒绝,“你能收留我、给我口饭吃,我就很感激了。”

      钟暮寒心酸,“拿着,……以后你给我养老。”

      徐斯颜抬头看看钟暮寒,空洞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意思是,以后也能一直在一起吗?……

      徐斯颜听话地接过保姆许姨递过来的切好的水果盒子,还有一瓶鲜牛奶,放在了包里,和钟暮寒一起下楼。

      “上车。”钟暮寒对他说。

      “……你不是要去D大么?不顺路。”徐斯颜说。

      “我先送你去学校。”钟暮寒说。

      徐斯颜在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中,被司机拉开车门挡着头,从豪车上下来了。他跟着钟暮寒,在同学们惊讶的表情里,走在去老师办公室的路上。

      徐斯颜的同学们看到一个帅气的男生带着徐斯颜从豪车上下来,顿时更加八卦了。只不过是从之前对徐斯颜家里出事的八卦,转移到这个帅气男人的身上。

      进了老师办公室,几个老师顿时都看了过来,徐斯颜的班主任,四十多岁的冯丽娟也不敢置信地起身,她听说过徐斯颜的事,虽然同情,但她也做不了什么。她本以为徐斯颜要继续休息一段时间。

      “你好,冯老师对么?”钟暮寒开口了。

      “对,你是?……”冯丽娟抬头看着这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有些畏惧,虽然对方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可他的气场太冰冷强硬了。

      “我叫钟暮寒,是徐斯颜的哥哥。”

      徐斯颜站在钟暮寒的身后,看着钟暮寒的高大的背影,如鲠在喉。他以为他当时只是安慰自己,却没想到,钟暮寒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他竟然这么介绍他自己。

      徐斯颜的哥哥……

      “没听说徐斯颜有哥哥啊,而且姓氏也不一样吧?……”有老师在底下窃窃私语。

      不顾别人的闲言碎语,不顾冯丽娟的诧异,钟暮寒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冯丽娟。

      “冯老师,这是我的联系方式,”钟暮寒顿顿,“……请老师多关注我们家颜颜的情绪,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钟暮寒给了司机一个眼神,司机立刻将手上几个昂贵的礼品袋放在办公室里的茶几上。

      “颜颜前段时间没来上课,很多功课可能要麻烦各位老师操心了,谢谢大家了。”

      我们家颜颜……

      徐斯颜看着钟暮寒的背影,手指下意识地抓了抓衣摆……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徐斯颜去校门口送钟暮寒上车。

      “下课直接回家,自己先吃饭,我七点回家。”钟暮寒说。

      “你不是住学校吗?”徐斯颜疑惑。

      “不住校了。有司机接送,很方便。”

      徐斯颜的眼眶红了,本来他以为钟暮寒把自己送到学校,就会回到D大住校,自己还因为这样而难过郁闷,他现在特别怕孤独一个人……

      钟暮寒看徐斯颜红着眼眶,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走了。”

      徐斯颜目送钟暮寒的车离开,转身回了学校。

      不知为何,如今面对同学们的另类的眼神,他忽然不怕了。

      他有哥哥。

      徐斯颜刚回到座位,他的同桌吕向荣就递给他一袋零食,吕向荣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整个人都很纠结的样子。

      徐斯颜看出吕向荣的矛盾,收下了零食,“谢了。”

      看到徐斯颜的神情轻松了,吕向荣也松了一口气。

      “他说他是你哥?他不是毓川的校草吗?”吕向荣小声问徐斯颜,看上去百思不得其解。

      徐斯颜挑挑眉,“校草就不能是我哥了?你没看到我俩的相似么?他是毓川校草,我是十五中校草,不是很像吗?”

      吕向荣看着徐斯颜挑着桃花眼有点骄傲地说着,看样子真的不是在强颜欢笑,吕向荣也放心了……

      然而过了两天,钟暮寒正在考试,忽然他手机响了。

      钟暮寒的手机里,只有三个人的铃声被调至永不静音,徐斯颜,徐斯颜的班主任,保姆许姨。

      钟暮寒不顾监考老师快要气疯的脸,一边拿着手机和徐斯颜的班主任讲电话,一边单手收拾好单肩包,把刚做了一半的卷子拍到讲台上,然后在众人惊讶的议论纷纷下,在监考老师崩溃的吼声中,扬长而去。

      十五中教师办公室里,徐斯颜忧心忡忡地等着钟暮寒,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不知道他得知自己打架,会不会不要他了……

      “出了什么事?”钟暮寒进了办公室,没看到身后墙角的徐斯颜,问冯丽娟。

      “你就是徐斯颜的家长?!他打了我儿子!”一个穿金带银的中年女人冲上来。

      “是这样的,徐斯颜打架斗殴……”冯丽娟也走上前。

      然而钟暮寒无视了两人,转身寻找到徐斯颜,大步走过去。

      “受伤了?”钟暮寒皱着眉,周身仿佛冒着肃杀的气息。

      徐斯颜愣了愣,他没想到钟暮寒的关注点是这个。

      “没有,我单方面用工具接触了对方的身体。”徐斯颜挠挠头发。

      闻言他没受伤,钟暮寒放心了,褪去了刚才的情绪。

      而其他人对于徐斯颜的描述,都无语了。

      钟暮寒这才回头看另一位当事人,就看到妇人身后一个鼻青脸肿、还在惧怕畏缩的男生。

      “徐斯颜打了刘小光……”冯丽娟开始解释。

      “你看看他把我儿子打的!你们要负责!!!”女人冲上去拉着鼻青脸肿的男生逼近钟暮寒。

      钟暮寒没问徐斯颜,而是冷冷地看着女人和冯丽娟,“他为什么被打?”

      冯丽娟有些愣神,这问题仿佛是在说,刘小光被打,是刘小光的问题?而且怎么反而有种自己被质问了的感觉?

      “他说了一些话……”冯丽娟也有些犹豫,此刻想起来,刘小光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就是……”

      “不用说了。”钟暮寒止住冯丽娟,他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不想让徐斯颜再听一次。

      “怎么不好说啦!他就是杀人犯的儿子!”女人尖叫着。

      徐斯颜咬着嘴唇,整个人都在颤抖。

      结果下一秒,女人差点吓到腿软。

      她看到了钟暮寒带着杀气的冷酷的眸子,他的气场太大,她只觉得一股凉意升腾起来,她本能地退了一步。

      钟暮寒逼近她。女人吞了吞口水,又退了一步。

      “他不懂事,可你是成年人。你该知道你儿子说的话就是在讨打。”钟暮寒带着怒意,如果他不是女人,自己恐怕已经动手了。

      “你!……”女人脸红脖子粗,“可他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打成这样?”钟暮寒冷哼出声,带着危险的气息,“今天我弟弟打你儿子,算是轻的。”

      “以后但凡再让我听到他说这种话,”钟暮寒眼中升腾起了一股戾气,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像是在咬着牙,“……我就让你成为‘被害人’他妈。”

      “妈!——”刘小光被钟暮寒吓哭了,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直接哭着喊着妈。

      然而女人也自顾不暇,气到要吐血,却不敢和钟暮寒对视,她抓着刘小光的胳膊跑出办公室,“我要告到校长那里!

      徐斯颜惊呆了,他从不知道一向冷漠脸的钟暮寒,也有如此暴怒恐怖的样子。

      可他却是为了自己……

      “徐斯颜哥哥,你这样有点过了吧?怎么也不能吓唬她啊!”冯丽娟紧张地做和事佬。

      “吓唬?”钟暮寒扫过冯丽娟,觉得好笑,“你觉得我是在吓唬她么?”

      所有老师都惊呆了,他们这时候真的觉得钟暮寒恐怖了,他好像不是在说笑。

      钟暮寒忽然感觉到有人拉扯自己的衣服,他转头看到徐斯颜担心的样子。

      “……哥。”

      钟暮寒听到徐斯颜这么称呼他,愣住了。

      “哥,我没事。下次谁要是再敢说,你放心,我还打他,……我不会受委屈。”徐斯颜认真地说。

      钟暮寒呆了几秒,然后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嘴角,揉揉他的头发。

      老师们看着两人奇怪的兄友弟恭,只觉得这个家的家教简直反社会人格,却谁都不敢出头指责。

      因为徐斯颜的话,钟暮寒收敛了戾气,他转身面对冯丽娟,拿出手机翻找一会,找到一个电话号码,抄在了旁边的教案上。

      “冯老师,这是教育局焦局长的电话。你要是觉得这次问题的原因出在我们身上,可以和焦局长讨论一下怎么处理我家小孩。”

      说完,钟暮寒背上徐斯颜的书包,拉着他的胳膊离开。

      我家小孩……

      徐斯颜看着钟暮寒的背影,被他拉着走出去,说不出一句话。但空洞了一个月的眼神里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芒,他的脚步也自动地轻快了起来。

      虽然是冬天,但跟着钟暮寒走进了阳光里,徐斯颜感觉到了夏日的温暖……

      钟暮寒带着徐斯颜去吃肯德基,徐斯颜啃着汉堡。

      “你拿教育局长出来,有点过了吧?”徐斯颜说。

      钟暮寒喝咖啡随意地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淡淡地开口。

      “我家小孩,不能受委屈。”

      徐斯颜微微笑了,举起汉堡递到钟暮寒的嘴边。

      “哥,奖励你个汉堡。”

      听见那声‘哥’,钟暮寒又微微愣了神。

      “为什么奖励我汉堡?”

      “因为我哥,相信我。”

      因为他们住的地方离D大很远,钟暮寒每天在路上来回就要三个多小时,但他无论风吹雨打,早出晚归也一定每天回到他们住的地方。

      每天徐斯颜放学回家,都会先写作业,然后等钟暮寒回家,一起吃饭,吃完饭往往就快八点了,两人带着小黄出去遛弯消食,回到家钟暮寒还要检查徐斯颜的作业。

      因为前段时间徐斯颜没上学,落了很多课,到周末钟暮寒就会给徐斯颜补课。

      时间就这样到了十二月。

      晚上,徐斯颜一边做题,一边看旁边正在写小说作业的钟暮寒。

      “怎么了?”感受到了徐斯颜的视线,钟暮寒问。

      “期末考试的日程出来了,考完试要开家长会,一月十号,……你有时间吗?”徐斯颜犹豫地问。

      “当然。”钟暮寒随意说着,继续打字,“你好好考,争取别让我在家长会上被老师批评。”

      第二天,徐斯颜下课的时候找到冯丽娟。

      “老师,如果这次我考试成绩好,家长会上,能表扬我的家长吗?“徐斯颜问。

      四十几岁的冯丽娟第一次面对这种问题,此刻多希望这是自己的小孩,多懂事!

      “这次你要是进步五名以上,我自己做个大红花发给你的家长。“冯丽娟说。

      徐斯颜上次考试已经是班级前十五了,上升空间不大,她打算给他点容易突破的进步幅度。

      为了让钟暮寒在家长会上得到大红花,徐斯颜开始努力。钟暮寒发现徐斯颜的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专注认真,而且还会偷偷熬夜学习。

      某天晚上,钟暮寒故意晚睡,想看看徐斯颜到底学到几点,结果两点钟徐斯颜竟然还在书房里做题。

      “上床睡觉!”钟暮寒把他的本子合上,严厉地说。

      徐斯颜也有点困了,洗完漱就迷迷糊糊走到钟暮寒的房间,躺上了钟暮寒的床裹上被子睡了。

      钟暮寒想他是真迷糊了,自己房间都分不清了。钟暮寒没办法,躺在了徐斯颜的身边。

      然而梦中的徐斯颜似乎感觉到了更让他安心的松木香,整个人都靠向了钟暮寒,把脑袋贴在了钟暮寒的胳膊上还蹭了蹭。

      钟暮寒全身一震,安静的一动不敢动,好一会儿,才在黑暗中无奈叹了口气。

      你熬夜,却让我失眠?坏小孩……

      期末的成绩出来了,冯丽娟目瞪口呆,徐斯颜的名次竟然从班级十三名蹿升到了第二!

      冯丽娟拿着一朵铁锅大的大红花,请进步最大的徐斯颜家长上台,钟暮寒走了上去,被戴上了大红花。冯丽娟这次真的准备的很仔细,买了红色的大绸子做成了巨大的红花,可以背在胸前的那种。

      同学们看到帅气的钟暮寒胸前戴着大红花都快替他社死了,然而钟暮寒却带着骄傲的笑容站在讲台上,他看着下面坐着的徐斯颜,他眼中闪着光的样子。

      家长会结束,一个家长不满地对他儿子说,“你看看人家徐斯颜!什么时候你争点气,也让我上台戴个大红花?!”

      他儿子不满意,“你什么时候能像徐斯颜的哥哥,有时间就来送我上学?多关心关心我?”

      “你都多大了?还让我送?!”家长尴尬。

      “那人家徐斯颜的哥哥怎么就送呢?!”学生不满……

      徐斯颜和钟暮寒走在后面,听着前面的父子的斗嘴,忍笑。徐斯颜又有种自豪的感觉。

      徐斯颜吐槽,“你刚才戴着大红花,像个新郎官。“

      钟暮寒低头笑笑,心想,那谁是我的新娘?……

      回家后,钟暮寒把徐斯颜的奖状用最好的相框裱起来,贴在了客厅最醒目的位置。

      徐斯颜心里特别高兴,心想,自己以后一定要更努力,让他哥把整面墙贴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颜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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