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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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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王府宽广,来回走几趟。
骆云昭竟觉得疲累,榴月说她身子骨弱,刚怀着身孕,不好来回折腾。
回到松院后,赵砚刚好不在。
骆云昭吃了些茶点,便上了屏榻侧卧着午眠。
京城入夏后,颇为闷热。
好在榻旁都放置着冰块解暑,骆云昭睡得舒适,直到那男人回来。
迷迷糊糊地便感觉有人靠在她身后,轻柔地捏她的手,骆云昭便被如此弄醒了,惺忪地睁开眼眸,入眼的正是赵砚。
本就是女子样式的屏榻,这男人高大的身躯多少有些挤着她。不过骆云昭不介意,回身抱住赵砚,慵懒地合着眼眸。
她轻轻打哈欠,格外困倦。
自怀身孕以来,她总是要午眠的,不然整日都懒懒散散的。
刚入门时,赵砚便听了释青的交待。
温声问道:“听说你把姜丹褚绑起来了?”
语气不像是质问。
骆云昭没什么反应,说道:“以防她又想不开,撞门撞柱子什么的。”
声音柔柔的,漫不经心的乏困。
听言,赵砚只是在骆云昭鬓边笑。
姜丹褚此前仅仅是在他部下行事,入京惹事生非本就坏了规矩,理应处置。
他挺好奇她该如何报复,若是找理由责罚之类的,他也不会说半句不是,倒是她心软了。
骆云昭依旧浅眠着,倦乏得不想理会他。
本来还猜想这个人会不会说道两句,谁知问了后反倒笑起来,这心里便更不当一回事了。
庭院流水潺潺,有蝉鸣声声,显得宁静悠然。
见她困得紧,赵砚便不再闹她,揽着人调整位置,躺平身躯后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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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日,骆云昭便在缪王府熟络一圈。
而府里的那几个妾夫人不知怎么的,见到她便回避三尺,说不上几句话。
骆云昭觉得古怪,便问了问缪王府的罗管家,那罗管家面相温和,笑着说:“世子在府里向来威严,不管是谁都多有回避。”
要是世子妃知道早在她嫁过来前几天,世子就已在府中立过威,还命人打死王爷的一个妾室,就明白她们为何如此回避了。
这府上的大小事务都由罗管家掌舵,骆云昭进门后,账本和事务本应交接到她手里过目的。
只不过骆云昭近来害喜,神色不振,简单地查看一眼后便搁置着了,等过段时候她身子好些后,再好好翻看。
罗管家精明强干,账本做得井井有条,脉络分明,但账本太多,层层叠叠,没个好几天看不明白。
落繁斋那位还时不时闹绝食,不过骆云昭很少理会她,打心底知道这人不会真的把自己饿死。
依照郢朝习俗,三日后需归宁回去安定长辈。
爹娘都已不在,如今偌大的王府只有骆凤池,刚离开东宫回府便只是剩他一人无人照应,骆云昭心中是挂记的。
不过骆凤池回到骆王府,东宫小太子那边难过得不行,求着太后把他召回去。
回宁当日,骆云昭见到骆凤池时,他倒是兴高采烈的,不受影响。
这日炎热,骆凤池还叫人做了冰雪元子送上来,这恰恰是这几日缪王府避讳不及的吃食。
骆云昭怀着身孕,吃不得太凉的东西,这冰雪元子正是冰沙掺绿豆汤做的。
见到这物,她眼睛都看直了。
入夏便是在害喜,她连碰都碰不得,莫说喝了。
刚端上来,就被赵砚给拦住:“换成雪梨汤,这冰物太凉,她喝不得。”
骆凤池道:“正是冰物才解暑,我记得姐姐之前最爱喝的。”
他看了看骆云昭。
骆云昭在一旁点头,但却不敢抗议,确实是她入夏爱喝的。
赵砚则神色不变,依旧道:“昨日她生寒,吃不得。”
再过十天半个月她就坐稳胎,自然不容她出意外,待过了这前三个月,她想吃点也无妨。
骆凤池还不知道姐姐怀着身孕,听着赵砚这般说,犹豫片刻,还是叫人换了雪梨汤。
这导致骆云昭失落不已。
午后准备随赵砚回府时,都还在心心念念那碗冰元子。
骆凤池偷偷跟她说:“若是姐夫不在,我指定给姐姐喝了。”
骆云昭听言笑了笑,还是亲弟弟最懂她的心。
二人的马车刚回到缪王府,管家就迎了上来。
赵砚搀扶着骆云昭下马车时,他躬身在旁,说道:“世子,冀州来人了。”
赵砚神色淡淡,盘算着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他问道:“来的何人。”
管家道:“孔将军。”
听此,赵砚便不再过问。
入府来到厅堂,只见身着劲甲的男子已在恭候多时,身形颇为魁梧,长相粗旷。
见赵砚到来,这孔将军便上前向行礼:“世子爷,孔晁来迟。”
孔晁,姜丹褚的表兄。
冀州兵防中人,听命于缪世子麾下。
自姜蒲身亡后,姜丹褚一直都是由孔晁等人照看。表妹私自跑来京城,不是他们怂恿,但也有纵容。
直到京城传信,才知道姜丹褚做了这等逆事,信中赵砚态度强硬,想来是惹怒了他,孔晁这一路上都惴惴不安。
赵砚越身经过他,在厅堂坐下。
孔晁神色难堪,又看向骆云昭,然后躬着身道:“这便是世子妃吧,表妹性子蛮横,行了错事,回去后定好好教训。”
骆云昭打量起眼前之人,才清楚这来的人是姜丹褚的表兄,说道:“姜姑娘近来寻死觅活的,便捆绑了几日以免她作乱,孔将军能体谅吧。”
孔晁连连点头:“体谅体谅。”
孔晁和姜家等人,赵砚还需善用。不会太过为难他们,骆云昭便命家仆去把落繁斋的姜丹褚给带来。
而孔晁也清楚若不是缪世子答应了姜蒲的遗愿,若换做他人没那么容易回去。
片刻之后,姜丹褚被松了绑放出来,被关押半个月的她看起来憔悴不少,身上还不乏捆绑的痕迹,见到众人便开始吵闹。
她指着骆云昭,告状道:“狠毒的女人绑着我好几日,还不给我吃东西,分明是想要我死。”
怎料是赵砚接过话,轻飘飘地堵回去:“绑着你是我的决定,你听从缪王坏我喜事,不将你送去大理寺关押治个谋害的罪名已是优待。”
“我……”
姜丹褚听此,瞬间焉了一大半。
不满低喃道:“世子爷,这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这般维护她。”
孔晁见赵砚神色不喜,连忙将姜丹褚扯住。
喝斥道:“如今那是世子妃,你是何身份,再口无遮拦便掌嘴。”
即便如此见赵砚沉了眉,放下茶杯发出警告地声响,气氛冷凝。
“留你性命是在看过往姜蒲的情面上,按律法处置你这脑袋都不够掉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丹褚噤了声,不敢再语。
她自该明了此前得罪赵砚,之后再怎么胡搅蛮缠,只会惹人生厌。
赵砚的指尖在桌上敲打两下,对着孔晁说道:“莫让本世子在京城再看见她,否则便动刑处置。”
孔晁躬身,连忙回话:“回去后定严加管束,世子放心。”
赵砚亦不再多费口舌,起身便离开厅堂,显得冷漠无情。
姜丹褚耷拉着肩膀跪坐在地上,黯然失措。
骆云昭打量在场之人,最后招了招孔晁,吩咐道:“姜姑娘已年纪不小,回去后寻门亲事嫁人,也是件好事。”
听言,姜丹褚目光扫了过来,这是断了她最后一点念想,不禁恼羞成怒,却被孔晁按住:“不可无礼。”
骆云昭这话明显是警示姜家莫肖想缪王府,此事过后可容不下姜丹褚了。
孔晁回道:“世子妃请放心,姜家已在为丹褚说亲,过不久便会定了人家。”
随后,姜丹褚便哭闹着要见缪王。
众人置之不理,反倒是被孔晁强行带走,她那模样仿佛失了魂。
骆云昭冷眼旁观着,待孔晁等人上了马车离去,她才回到松院休息。
……
姜丹褚这麻烦走后,缪王府清净不少,至少没人隔三差五跑来说有人又折腾了什么。
骆云昭除了时不时查下账本便是休息,随着一天天过去,小腹渐渐有些凸起,害喜的症状亦渐渐减轻。
两个月后,缪王府便把她怀着身孕的事放了出去,大夫再来府里请脉无需再避讳着人。
骆云昭不好走动,徐家妹妹倒是常来与她作伴,还问她之前的莲子好不好吃。
骆云昭只能尴尬地点头,莲子是好吃,但她一个都没吃到,全赏给下人们了。
?
闷热数日,昨夜里下了场暴雨。
早晨显得清凉不少。
雨声淅沥,亭阁书轩间,侍卫释青急匆匆地越过廊道,带着些许潮湿。
赵砚立身在亭前,身着宽松的墨蓝色寝袍,他眉目慵懒,指间携一张密信,而亭桌的笔架上停着只羽毛潮湿的信鸟。
如今皇帝避世,要去泰山修缮庙宇,东宫太子年幼,朝政由内阁大臣议事。
那位东宫太子……
缪王知道,太后也知道。
如今的东宫太子实则是位公主,早在三年前太子就已不知所踪。
看完信中所写,赵砚目光凝重,随手点燃密信。赵澹言未死,真正的太子身在蜀地。
这时从外面赶来的释青入了门,立马便半跪在桌前:“世子,王爷歿了。”
赵砚眉梢微抬,陶罐中燃烧的火苗吞噬这密信,逐渐湮灭,他盖上罐盖,似乎没有多少惊异。
淡淡询问:“几时歿的。”
释青回道:“今日辰时下人进房,他已失了生息两个时辰了。”
赵砚神色沉顿,语气无波无澜:“知道了,下去准备吧。”
服用两三个月的药,赵肃是该歿了。
释青应声,随之便离开了亭阁。
渐渐安静。
赵砚轻拂衣袍,转身回了房间。
越过片片屏风,榻帐里的女子姝容清艳,身姿窈窕,还尚在安睡。
他俯身回榻将那柔软的身子揽入怀中,不惊不扰。
今日落雨,有些偏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