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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回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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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头往后靠，他环视四周，轻轻叹了口气，自嘲地笑笑，“这还是我第一次坐头等舱；以前我很好奇这里面的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感觉怎么样。”瞿迟甦眼下有团乌青，笑起来颇有颓靡的味儿，很戳人，“是不是感觉也不过如此？”
沈听跟着笑了下，没再说话。
“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的基因是不是要好一点？”沈听老实巴交。
“怎么说？”瞿迟甦挑了挑眉。
沈听沉默了会儿，“家世长相这些自然不必说，你好像克服困难的能力都天生比别人强一点；你真的是出生在美国不是罗马吗？”
瞿迟甦笑了声，“你这么说是夸我还是损我？我承认我现在在别人眼里是更成功一点，的确有人出生在罗马，一出生就在顶点，只要另辟蹊径往下跳，就能一直站在顶端，一辈子璀璨耀眼。难道那些因为出生低微，终其一生都到不了罗马的人就不伟大了吗？”瞿迟甦怕怕他的肩膀，短袖触感十分柔软，这话仿佛顺着瞿迟甦的温度，渗透进沈听那带着些自卑与逃避的灵魂，“高度不是一个比较的标准，至少在我这儿不是，这样不算成功。”
沈听为之一振，他明白这些道理；但瞿迟甦这样的人说出来更让他震撼，这是超越于欲望和感情之外的欣赏，他由衷地欣赏瞿迟甦这个人。
“那照你看来什么才算是成功？”沈听问。
“做一份能收获自我认同的工作；”瞿迟甦试图把话题拉扯回来，他看着沈听的眼睛和睫毛，回想起第一次从屏幕里见他，想搂住他肩膀时的悸动，“再遇到一个相伴一生的爱人。”
那得是什么样的爱人？
愣神间，商务舱里响起了一阵嘈杂声，广播响起了，空乘广播甜美的声音含着焦急，说商务舱有人身体不适，询问机舱内是否有医护人员能提供专业的帮助。
沈听和瞿迟甦对视一眼，他们一个是手持执业医师资格证的现役医生，一个是医学界大牛的后人；换句话说，一个是舆论中心遭受非议的非临床人员，一个是被爷爷唾骂不能继承衣钵的不肖子孙，但此刻都毫无犹豫地往外冲。
患者在经济舱外侧那排的座椅上，里侧的两人站起来，冒出两个头，很好定位。
沈听和瞿迟甦被空乘带着往前，患者是位中年男性，斜靠在椅子上不停抽搐，紧咬着牙齿，从他们的角度只看得到一只弓起的脚，座椅下边是掉落的鸭舌帽。
两人不约而同加快了步子，“怎么回事？”沈听问。
“不知道，就刚刚突然全身都抽起来了；好吓人啊。”里侧的是个小姑娘，声音有点虚浮。
“先散开点，给他留点空气。”
牙关紧闭，四肢抽搐，双眼发直，失去意识。
有过急救经验的沈听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患者是癫痫发作。
他的嘴角不停抽搐，两人离得很近，能很清楚地听到上下牙齿嗑在一起的声音。
瞿迟甦一手捏着患者的下巴，一手迅速地伸过去，想堵住患者机械咬合的动作。
伸到半途的手忽地被沈听拦住，他从来没有意识到看上去清爽高瘦的青年有这么大的力气。
“别！咬不到舌头。”沈听握着他的手说，他的额头微微发汗，被润湿的几缕额发更加黑亮，和他的黑眼睛相互辉映。
瞿迟甦收回手，听着沈听的安排，帮忙把病人扶下座椅，以一个安全的姿势，侧躺在过道上。
患者还在轻微抽搐，两侧的旅客纷纷站起来打探情况，有人拿着手机在偷偷录像，好在大家都很守规矩，没有围过来堵着看热闹。
要真是那样，沈听还真不知道怎么疏散开人群。
他蹲在患者身侧观察患者的情况，他还在抽搐，没有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一抬头，瞿迟甦正用眼神询问他情况，他没说话，冲瞿迟甦摇摇头，表示问题不大。
不到五分钟，患者停止抽搐，但意识还不太清醒，沈听低头附耳，感受到病人呼吸的热气喷在耳侧，才松了一口气，他捏着患者的口腔检查，又过了会儿，患者才转醒。
患者刚发出一个清晰的音节时，机舱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状况外的沈听抬眼看去，看到的是别人赞许的目光，还间或有几根竖着的大拇指。
沈听不太好意思，癫痫的急救培训他参加过很多次，他也只是做了件应作的事，既不困难，也不高尚。
他需要观察患者情况，还单腿跪地，半蹲在地上，微微往一侧挪了挪，想把自己藏在瞿迟甦高大的身影后，一抬眼，瞿迟甦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堪堪收住动作。
原来这位患者有多年的癫痫病史，长期服药，状况控制良好；这才敢一个人上飞机，可能是机舱里空气不太好又再次诱发了。
沈听端正地站在一旁，微微低头听他说话，在老人一连串的感谢声中，见缝插针地嘱咐他要按时吃药，落地后要去医院复查，没有熟悉病情的人陪同，尽量不要出远门等。
瞿迟甦在一旁，双手插在休闲裤的兜里，笑着看他。沈听说着关怀病人的话，用的却不是热切关怀的语气，他的声音永远是沉静得有些生愣那种，就像在平静地讲述一个事实。也只有他瞿迟甦才能觉出几分可爱来。
两人在商务舱多留了会儿，等患者生命体征平稳了才离开。
两人回到自己的位置，空乘又送了些喝的，瞿迟甦本来就挺累，经过刚才精神高度集中又松懈下来，现在感觉十分困倦，位置挺宽敞，他跟沈听并排仰靠在座椅上，瞿迟甦最容易接触到的就是沈听的腿，他伸手拍拍沈听的腿，跟他说自己想睡会儿。
“嗯，还有一个小时，可以先休息会儿。”沈听害羞得像只猫。
瞿迟甦转头看看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这时，前排探出一个脑袋来，“沈听？你是沈听！你好腻害啊！沈医生优秀优秀，YYDS！”
是个漂亮姑娘，穿着件黑色的宽大外套，黑色的帽子兜在头上，显得脸很小，戴着副黑框眼镜，显得有点憨。
有点面熟。
“我是陆娇娇，李瑞安跟我提过你的。”姑娘再往前凑了凑，椅子很宽大，显得她更娇小，见沈听表情一片空白，她原本欣喜的声音突然泄了气，“原来他没跟你提过我啊。”
沈听有点招架不住女孩儿这样，他迅速把信息往李瑞安身上靠，想起是有这么号人，叫什么娇娇的，在李瑞安还不火的时候就合作过，不大不小算个演员，关系还挺好的。
“有提过。”镜头里那女孩肤白美艳，总是涂着鲜艳的口红，沈听审视了女孩儿一眼，脸上没什么妆容——至少他看不出来，穿着过于休闲，那副黑框眼镜还挺能遮挡美貌的，“你好，我记得的。”
女孩一听又喜笑颜开，一双眼镜笑成月牙，她伸出手，“你好你好。”
然后发现距离有点远，后排里侧的沈听实在没有能力跟他握手，又讪笑几声，“刚刚真的好腻害！我很敬佩医生这个职业的，当初我爸妈也想让我学医，我嫌辛苦又挣不到钱就没去……”
姑娘巴拉巴拉念了一通，沈听礼貌笑笑。他有点想让这位叫娇娇的女孩儿别说了，瞿迟甦刚刚说想睡觉。
“我早就知道李瑞安是弯的，他还不承认。”姑娘眼珠一转，有点得意，“他可喜欢你了，以前活动一结束，就捧着个手机傻笑，我凑过去看，他就开口骂人；让他带出来见见，他马上就拉个驴脸；搞得跟金屋藏娇似的。”
“金屋藏娇应该藏得是你这样的女士吧。”一直没说话的瞿迟甦回到。
沈听连忙心虚地转过去看他。
陆娇娇这才注意到沈听旁边的男人，穿着灰色的休闲服，一条腿支在座椅前，微微仰靠在椅子上，双目定定注视她，语气有些不善。
救人的沈听与从李瑞安那儿看到的照片对上了，陆娇娇被这个巧合冲昏头脑，劈里啪啦地跟人相认一通；现在被这么一提醒，她轻轻“啊”了声，想起了什么似的，“你们也很相配，不好意思。”
沈听看着那个脑袋飞速地转回去，被一堵墙似的椅背遮得严严实实，还能听得见一句碎碎念，“出门又不带脑子，好社死好社死。”
沈听轻轻笑了声，其实也不算笑，他只是含着笑意微微吐了口气，但还是被瞿迟甦发现了。
“喜欢啊？”瞿迟甦侧头看他，他应该是有些近视的，不戴眼镜时习惯微微眯眼；“喜欢她还是喜欢她说的话？”
他眼下的乌青仍未消散，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沈听有点害怕，他像是惊弓之鸟，喜欢一个人，就把这人的喜怒哀乐当成一件大事，“你生气了？”
瞿迟甦低头看了看沈听的眼睛，他们凑得很近，能将沈听的每一个表情尽收眼底；然后在心中咀嚼千百回。
沈听的刘海被汗水打湿了，最下面一层还贴在额头上，瞿迟甦想伸手给他捋一捋；想着也就那么做了，他又恢复了温柔有礼，“没生气，我也喜欢她说的话。”
沈听愣了愣，随即心跳蹦上了高速，他沉溺在瞿迟甦深情的眼里，听他诱哄似的说：“他说你是个优秀的好医生，她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飞机上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她还说我们很般配，我也很赞同。”
看着沈听微红的耳朵，瞿迟甦想，青蛙都被煮红了，应该可以了吧。他清了清嗓子，端着声音说：“其实林老师生病了，你这个项目后续需要人带，我搬出爷爷他才答应带你的，我这算帮你吗沈听？”
“算。”沈听的嗓子也很哑。
“那我是不是可以要点回报？”
“可以。”
“等事情结束后，陪我回趟家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