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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 84 章 ...

  •   上京南,渭州

      “听说了吗,那湘南王鱼肉百姓造反称王,被安州平乱时引了天雷降下,受了天谴已经伏诛,连镇北军那乱臣贼子亦被有天雷护佑的安州打回江北,还平叛了南地大小反贼,如今的南地已无战事,太平了!”

      “听说前日南地天雷阵阵,声势浩大,好似天都要塌下了般,你们说那安州该是得多得上天庇佑,那湘南王与镇北侯又该是多得上天厌弃?”

      “最近的世道乱更乱了,一直镇守西北的甘陵军反了,上京周边的百姓也反了,现在看来,还就属被那戚公平定的淮南太平了。”

      “诸位可知这安州戚公是何许人也,能平定南北的大才怎从前从未听过?”

      “听说那安州-如今的淮南之主戚公下令,叫淮南因战事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的百姓归家,说是但入淮南的百姓,皆受安州军护佑,必会护百姓平安返乡呢!”

      “我听闻那戚公原话乃是淮南百姓皆受淮南护佑,若归乡途中任何人胆敢伤其百姓,便是与那戚公为敌,待查知,必诛之!各位听听这话,这戚公,霸气不霸气!”

      “嚯!!!霸气!那戚公当真霸气!若果真如此,我都想去了!”

      “各位老乡,你们说的可当真?那安州戚公当真愿收淮南百姓归乡?当真会护咱百姓归家?若真如此,我这便通知乡人一起还家啊!”

      “敢问各位,不是淮南人士,那戚公,可愿收我们入境?可会也护我们平安?”

      起先说话之人已混入人群不见,谈兴正浓的当地百姓们,见开口之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若皮包骨,殷切小心望来的模样,看得人心生怜悯,

      “消息既传扬到此,大半应不会有假,倒也曾听说若有百姓无家可归尽可入境,但老乡们,如今世道危乱,连上京都不太平了,淮南远在数千里外,你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起码可以暂得安稳,还是莫要再踏入乱世,以免路途蒙难才是。”

      此人话音一落,不知不觉围了数层,人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又含着卑微希冀的男女老幼,齐刷刷松了口气,随即,喜极而泣。

      此地虽算安稳,但对历尽千辛蹒跚到此的百姓而言,日子仍朝不保夕,风餐露宿,更无以为生,还要提心吊胆会遭劫抢,

      而常言道故土难离,若不到万不得已,赖以土地为生的百姓绝不愿离开故土四处飘零,而今听闻家乡换了新主,还允护归乡,便如溺水将亡之人手中稻草,哪怕可能一碰即断,或会死在半路,这些无以为家被迫变作流民的淮南百姓,也愿飞蛾扑火,冒险尝试!

      *

      岭西,伏虎城

      “听说镇北军已弃暗投明降了安州戚公,外邦蛮族残害中原百姓,那安王竟与丧心病狂的外族勾结齐攻江北,致当地百姓再遭涂炭,民不聊生,幸在安州军危急之时神兵天降,才将那狼狈为奸的两军打退,还江北百姓太平!安州戚公,真乃英雄也!”

      “堂堂皇亲贵胄竟与侵我中原,杀我百姓的外族勾结狼狈为奸,真与那昏庸无道的天子一丘之貉!那戚公悍勇至此,连战连胜,嫉恶如仇,必能将这些尸位素餐鱼肉百姓的国之蛀虫斩杀殆尽!如此英豪才值得投效,我欲前去,诸位可愿同往?!

      *

      淮北,曲州,

      “听说那安州戚公麾下的黑甲军只以区区千人,便打得那异族夺路而逃,再不敢进犯...”

      “听说安州戚公治下安稳如太平年月,百姓耕作,商路不绝,将淮南拿下后,更下令百姓还家,百废待兴,已是一派盎然生机啊!”

      “上京已乱,甘陵军西北境界倒也可去,但安州戚公已发下求贤令,不论门第,只论才能,征入淮南,共御外敌,重建家园!诸位,我已决定前往淮南求见戚公,逢强主挽救苍生于水火,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南地本为淮南,只被归为湘南王封地后,便称为湘南地,或南地,而今楚湘已死,湘南之称自不复存,淮南之名自重现于世,由此,也昭示着更主之意。

      广告天下请民归家的消息如风般迅速传遍各地,一时天下震动,

      热闹聚集的大街上,流民遍地的道路旁,无数闻听消息的漂流在外艰难求生的南地百姓,无不喜呼天佑,嚎啕大哭,而后结伴返乡。

      更有诸多有才有志之士收拾行囊,或发出信件前往淮南,大地虽仍处战乱,但南地生机已现,戚公之名更一日传遍天下。

      而甘陵军拥兵三十万,按理说应是天下人首选前往之地,但皇权至上已刻入百姓骨血,即便是以伐暴君,平叛乱,安百姓之名举旗,即便深受迫害,在天下人眼中还是与谋反无异,

      又恰恰撞上安州广告天下,允淮南及各地流民百姓入境归乡,并予以护佑,此举毫不夸张地说,对于时刻处于飘摇不安的百姓而言如久旱逢甘霖,冬日饮暖汤,一下烫贴到心底,珠玉在前,再有安州军有天雷庇佑的神异之事,自更要再退一步。

      流离在天下各地的淮南百姓及流民,当即收拾行囊,如飞蛾扑火,自四面八方向淮南涌去。

      *

      畏首畏尾从来不是戚知霄的风格,淮南既已纳入她手中,自然要广而告之,她更不怕火炮被人觊觎,若有出头鸟来犯,正可杀鸡儆猴,叫各方势力看一看,与她戚知霄为敌,是什么下场。

      而今她手中地广人稀,想要发展,无论增兵或士农工商,都离不开人,没有人一切都不可能成,

      她不可能因怕有人混入便因噎废食,固步自封,告示天下令淮南百姓归乡或会招致内奸,但既已入世,无论明暗,探子必然会到,

      没有监控时,人力便是最好的监控,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明明白白告示于人,若仍有人明知故犯,便错杀也不可惜。

      至于散布的消息中一切都还未发生,戚知霄与安州众将乃至全军,无人会怀疑她做不到,淮南百姓散落天下各地,赶路需时,在他们归乡之时,她所说一切必都已变作现实。

      至于安王被造谣与外族勾结,名声被毁,除了他自己谁会在意,注定的对手,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

      与此同时,袁克己再次入南,昨日他带着三船银粮入南谈和,正与从容静待的殷朗狭路相逢,二人皆为谋士,各为其主,心思百转,数番试探,你来我往,据理力争,亦各有所得。

      但纵有千方万计,战败一方总得屈居人下,且镇北军损失惨重,亟需援军稳定边防,拖延不得,故几番拉扯力争,最终以半数银粮,换半数俘虏安危,待何时银粮尽付,何时赎兵带走。

      今日他正是奉镇北侯之命前来签立协约,而来此之前,镇北军刚刚镇压了境内一场小股叛乱,然袁克己正欲趁势证明己虽遭败,却仍有猛虎之势,却不料,羌族大军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紧接传来,

      袁克己此次仅带两名亲兵前来,此消息乃安州探子传报,初闻噩耗的惊愕迅速褪去,他如何不知安州这位腹有足智的殷姓谋士,特意令手下当堂告知是何深意,

      但此时,即便明知对方必有所图,也只能接招,并当机立断,弃了所有后手,

      睿智平和的眼眸与之静静对视,直言道:“贵军消息灵通,我自无需遮掩,事关重大,烦劳殷先生代为通传,我欲求见戚公。”

      殷朗等的便是现在,戚公既将此事全权交于自己,他自不会再以此事烦扰,气质清越,相貌艳丽的男子淡笑时人畜无害,但说出的话却锋利直白,直刺人心,“袁先生昨日未能得见戚公,想来便已该知戚公之意,袁先生有话,不妨直与我说便是。”

      在来淮南求和之前,袁克己从未受过如此怠慢,但他既决定开口便已有预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过是未尝一试总不甘放弃罢了。

      能被尊称为先生者,必有量能容,故而此刻即便是要向年轻于自己半数的小辈有所求,他也未流露丝毫忍辱负重之态,

      殷朗看在眼中,佩在心中,更由此鞭策警醒,日后数年,从未有一丝骄矜失慎。

      “戚公之意我已明了,事已至此,我便有话直说了,殷先生既为戚公出谋划策,当知南北毗邻之距,实乃唇齿相依。你我之争,便死伤无数,无非各为其主,如何都脱不开中原血脉。”

      “但外族野蛮不通教化,茹毛饮血,伤我中原百姓,毫无顾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军迎之全力以赴责无旁贷。但若叫他破了江北边防,城池沦陷必生灵涂炭。以其贪心,绝不会甘心止步于此,届时便于淮南也势必为一大祸。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亘古不变,故此时,你我当摒弃前嫌,一致对外。”

      “当然,此危在我,但若此时安州愿施以援手,镇北军愿另付银粮百万,兵船数十以做报答。”

      殷朗察觉身侧看来的目光,与其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羌族犯边,镇北军前来求援安州众将早便料到,他此时的推心置腹言辞恳切,殷朗心中分毫未动。

      但江北本就是戚公囊中之物,就算镇北军不来求援,待大军稍事休整,腾出手来,也必要将敢来觊觎之军痛打回去。

      但羌族犯边的消息甫一传来,袁克己甚至未再如昨日要回去请示,便自顾决定并许以重利,也由此可见,江北事态之急,军力之紧,以及,物资之巨。

      殷朗面作沉吟,心中悠然思考安州日后之事,数息后,方点点头,道:“异族扰我中原从未息止,其残暴之行理当人人得而诛之,若其胆敢来犯,我军势必将之全歼于为祸之前,绝不会容其在戚公治下作恶。”

      随即,他抬眼看他,神情真挚,似是无意反问:“镇北军虽不敌戚公,但毕竟威名赫赫,就算损兵不少,但打个区区万数羌族当不在话下才是,应不至便到要我军援手之地吧?”

      袁克己气息一顿,纵他肚量宽广,此时被连戳痛处也不免心中郁滞,他垂下眼抬手抚须,暗吸口气,有求于人,自免不了要受奚落,更何况就在一日前两军还处敌对殊死搏战,

      且眼下他如此说,未尝不是欲扬先抑,如此,便是所图未满,即有所图,则今事可成矣,

      待果真郁气稍出,道:“若只羌族确实无需如此,但戚公深谋智远,想已猜到除羌族之外还另有人对江北虎视眈眈,我想不论谁人得手必都非是戚公所想看到。且我军此次战败损兵折将,尚还有兵将未能以银粮赎之,此时一力以对数方确实力有不逮,事实如此,我主也不愿掩耳遮掩,故还请殷先生上报戚公,若愿援手,除方才所提,愿以诚心相付。”

      留下这两万镇北军便是先替安州占住江北,自要发挥其力,此时斡旋不过是为增筹码而已,岂会当真叫人破我城池践踏我囊中疆土,坏了戚公大计?

      殷朗已探之底线,所想已得,自适可而止,请其稍候便起身离开,孟青随之跟上。

      两刻钟后,二人并肩归来,对上袁克己沉稳平静的目光,殷朗暗赞一声好定力,开口道:“戚公可以答应出兵援手,但有一点,参战镇北军需听从戚公号令,不可有分毫贻误,袁先生应知,行军打仗稍有差池便可影响战局,江北失守非小事,堕戚公威名亦是大事,同意与否,袁先生请自便斟酌。”

      殷朗并不担心他不同意,天时地利皆在我手,纵他有纵横捭阖之才,也扭转不了既定之局。

      至于镇北军会否不听号令,殷朗孟青二人从未忧过,以戚公之威,只需一战便可折服天下英豪,何况区区手下败军,

      镇北军更已被戚公打破了胆,怕是到时根本无需镇北军将领指挥,便会一丝不苟的听从调遣,

      而这,也是为日后收复江北时,这些军兵反抗不会太过激烈而提前打下的基础。

      袁克己先是惊于那位戚公竟要亲自带兵,旋即意识到背后深意蓦地心中大震,复苦笑,面对文治武功皆全的对手,一战败,便步步踏入彀中,更明知而不得不入,

      但事急从权,安州可以拿架作势,但江北等不得,无论如何,当先过了眼下危境再图以后,即便军中或因此会被安州军渗透,但江北战事不会一直不停,安州军也不会一直作战在外,只要那位戚公不放弃对江北志在必得之心,便会迅速平定来敌,

      且其离开安州已久,南地换主更需她回去坐镇,只要她离开,镇北军便有韬光养晦之机,她留在军中的影响也有铲除之机。

      时不等人,袁克己命亲兵即刻传信江北,一刻钟后回信到,袁克己阅信同意,此次谈判安州稳据上风,除悉数笑纳银两船只,更定下着镇北军以下附上之态,可谓正中下怀。

      是时,盟约签订,歃血于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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