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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女王的爱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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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利斯乖巧地跪在女王的书桌前，静静地等待宣判。
无论是雷霆怒火还是临终关怀，他都甘之如饴。
如今种种，他都怨不得别人。
是他说过，只要这条命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公主一根毫毛，他食言了。是他说过，自己对女王没有丝毫隐瞒和欺骗，却遮掩了自己的身世，还在众人面前暴露了真身。
不过能在临死之前再看女王一眼，倒也是意外之喜，已经了无遗憾了。
女王还在处理其他公务，并没有理会利斯。今日桌子上的公文比往日多了不少，堆成了数座山峰，即便是贤能的女王也得处理很久。
被晾在一边的利斯显得无足轻重，哪怕他是将死之人也得不到女王的怜悯。毕竟比起国事，他这个小小的叛徒能算得了什么呢？
等待石头落地的时间是漫长的，但若是将这无声的相处放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又显得太过短暂。
“咔哒”！
是女王放下了手中的笔。
利斯的神经瞬间崩紧。
“过来。”她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利斯跪得太久了，腿已经完全麻掉了。他咬着牙站起身，走到了女王的椅子边，重新跪在女王足下。
“身上怎么有香味？”女王鼻翼微微翕动，“洗过澡？”
他点点头，温驯地“嗯”了一声。
当然，他一个重刑犯闹着要洗澡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听话柔顺。
他连撒泼带打滚，说什么“我都要死了，还不能干净着死吗”“女王喜欢干净，脏着臭着污了陛下的眼，你们谁负责”，硬是为自己争取来了香料和热水。
但是在女王面前，他永远都是最好欺负的小猫咪，任人剪指甲、摸肚子、把脸埋进长毛里去的那种。
女王拿起托盘上的药水递给利斯，淡淡道：“喝了它。”
“遵命，陛下。”他在心底反复咀嚼着说过无数次的这句话。
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这样说了。
接过女王手中的药瓶时，他贪婪地用指尖轻轻触碰了她的手，那样的抚摸太短、太仓促，实在是无法抚慰他的内心。
贪心这种东西是没有止境的。他渴望死前能再见她一面，见了之后又想跟她说说话，说过话之后又想……
利斯摇摇头，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会舍不得死的。
为了不在女王面前露出垂死挣扎的狼狈模样。利斯迅速拔掉瓶盖，强迫自己灌下魔药。他甚至都没尝出来那药剂是什么味道，就全都咽进了肚子里面。
他将瓶子盖好，稳稳当当地放回托盘。
现在药效还没上来，他依然是清醒的。
或许，在最后的时刻放纵一下，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利斯斗胆将头枕在女王的膝头，问：“陛下，您能再摸摸我的头吗？”
请您像以前那样，轻轻地、温柔地最后一次抚摸利斯的头发吧……
女王没有拒绝，她熟练地将手搭在利斯的头上，理顺那柔软芳香的发丝。
疼痛最先从腹部开始绞紧，然后迅速扩散到四肢、心口、头顶。
利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痉挛、抽搐。他的呼吸变得困难，身体失去了力气，所有的体征都在沉寂下去，唯有体温不断地攀升，仿佛每一个毛孔都要炸裂开来。
在痛苦攀升到顶峰之时，所有难熬的身体异常瞬间消失了。
眼前的世界骤然变色，奇怪的成像看得他脑子发晕。听觉久违地敏锐起来，好像连窗外的鸟鸣都能听见。明明上一秒还不受控制的身躯突然充满了力量……
“怎么少了一只耳朵？”
是女王略带疑惑的声音。
她起身走到利斯面前，又蹲下，抚摸那空荡荡只有头发的半边脑袋，转而又去掐左耳朵尖的那簇橘色小毛。
“小可怜。”她捧起利斯的脸，端详他的异瞳，“眼睛也有一只没变回去。就兽变了那么一小会儿，怎么搞得这么严重？”
天啊！女王这是在……心疼他？
利斯的眼泪夺眶而出，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劫后余生，只以为自己是死前短暂地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就在这时，兰斯洛特打断了利斯细腻、详尽又感性的心理描述。
“也就是说，女王给你的根本不是毒药，而是你身上诅咒的解药，对吗？”兰斯洛特直接举手提问结果，表示他对其他腻歪的细节并不在意。
利斯气到抓狂，一个枕头飞过去砸中兰斯洛特的脸。
他炸毛道：“我都铺垫好了，就差一句就讲到陛下吻我说爱我了。你把我好不容易堆起来的气氛全都搞坏了！你怎么还我！”
“行行行。”兰斯洛特捡起地上的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说了、我半个字儿都不说了，行吧？你接着讲，你接着讲。”
利斯白了兰斯洛特一眼。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到刚刚的感觉，却发现他被这么一打岔找不回那时的氛围了。
“算了算了！反正结果就是，陛下一个吻，把我亲得死过去又活过来了。”利斯捂着自己红润发烫的小脸，还有点扭扭捏捏的，嘴角都快挂在耳朵上了。
亲完，女王还笑着说了句“怎么这么听话，赐死的毒药也一口闷不眨眼”。
兰斯洛特为利斯担忧了许久，心里也是好一番跌宕起伏。
他提醒道：“你也别光顾着高兴了。陛下是故意让我们误解她的意思。她就是想试试我会不会为了朋友徇私枉法，你会不会为了苟且偷生对她不利。这是在考验我们的忠诚。”
“哎呀，坐那个位置就是要多疑一点嘛！”利斯还在为女王犯花痴，“陛下真是足智多谋，你说谁能想得出来比这个更好的法子？反正我们都还活着，最好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现实确如利斯所言，此后女王会更加信任他们，而他们对女王的态度也会更加敬畏。
恩威并施，就是这样了。
这时，侍仆的敲门声传来。
“主人，王宫里来人了。女王陛下赏赐了晚宴，还请您亲自迎接。”
兰斯洛特看了眼屋里的利斯，无奈地耸了耸肩，“女王还真是料事如神。”
“少废话，知道还不快去！”利斯美滋滋地躺倒在床上，抱着被子傻笑，“嘿嘿，我真幸福。”
说是赏赐了一顿晚餐，但王宫送来的东西绝不止几道菜。
各种华丽的衣衫饰品应该是对撕碎囚服的过度补偿，王都内一座马场的经营契约大抵是豪气的包养。
如果说，这些只是走了女王的小金库，其他东西就是女王走了心。
每一道菜掀开盖子都能发现女王写给利斯的小卡片。遮挡住右眼的漂亮丝绸眼罩足足送了七个，够他一周都不重样。三位公主的手作礼物和信件让利斯激动到落泪。
独占欲上头的利斯将佣人都请了出去，关在房间里和兰斯洛特一起吃东西、拆礼物。
至于没有赶走兰斯洛特的原因，也很明显。
利斯需要一个炫耀的对象，没有人比兰斯洛特更加适合的了。
“你看看这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吧？先喝点奶油蘑菇浓汤’。天啊，我相信女王是真心想让我因为太过欣喜和激动而死掉。”
兰斯洛特“嗯嗯”地敷衍着迎合，埋头吃着属于他的那份浓汤，总觉得这些菜肴再怎么好吃他也能尝出几分酸味来。
嘴不酸，心酸。
吃了几口，利斯又坐不住了，他大咧咧地脱下黑袍，去试穿女王赏赐的新衣。
和温泉共浴的那次一样，兰斯洛特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利斯的身体。
只是，温泉池里白皙无瑕的粉嫩肌肤，如今全是可怖的痕迹。
白皙的肌肤还泛着红肿起来，手腕前臂是被束缚之后的瘀青……
兰斯洛特心中顿时浮现了某种十分可怕的想法。
偏偏，这个想法被利斯亲口证实了。
“陛下，今天第一次让我反攻了。”利斯系上衣扣，“虽然之后把我上了个爽。”
兰斯洛特头皮都发麻，“女王陛下难道是男人？”
“怎么可能！你认识女王的时间比我长好不好，她怎么可能是男人？！”利斯同样大感诧异。
随后，他明白过来，“哦，可怜又孤陋寡闻的兰斯洛特哟！你是不是不知道木头、软玉、象牙、青铜、橡胶……这些东西都可以做成棒状穿戴在……”
“停停停！”兰斯洛特捂紧自己的耳朵，“我对女王的私人生活没有任何窥探之意，利斯你不要让我因为知道陛下房事的细节而被灭口！”
利斯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啊！要不是陛下废除了床上仪式和分娩展示仪式，哪能让你这么矫情。你就好好感谢女王吧，不然你和精灵的初夜就不只有一个偷窥者看了。”
“知道、知道、知道！”兰斯洛特举双手投降，“感谢女王陛下大恩大德。利斯大人请您饶过我，好好吃饭吧！”
御赐的晚餐是两人份，区别是利斯的那份会在显眼处画上猫爪子，分量也比兰斯洛特要多些。菜色自然也是按照利斯的口味来，以鸡肉、牛肉、鱼肉为主，当真是在喂猫。
正巧他们最近都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是该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身体。
“你知道，女王跟我说了什么吗？”利斯忽然停下手中的刀叉，抬眼看向兰斯洛特。
“陛下说，二十年。”他念叨着。
他说：“陛下让我给她二十年的时间，创造一个人类与兽人共生的国家。扩张王国版图不是难事，多物种混居的国家也不是没有，但维持并非一个物种奴役另一个物种的国家却……”
利斯红了眼眶。
“那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王国，无论是人类、精灵、兽人、龙族……所有的种族都能愉快地生活在一起。没有歧视、没有敌对。所有的罪恶都将得到惩戒，所有的善意都不会被辜负。”
一滴泪顺着利斯的眼角滑下。
“陛下说：‘利斯，我希望你能活在阳光下’。”
我希望不会再有孩子像是曾经的你那样，早早地背井离乡，为了给家人讨生活而卖命。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骄傲地走在街上，向所有人展示你漂亮的耳朵和尾巴。
利斯，我希望你能活在阳光下。
“呜……”
兰斯洛特看着一边哭一边吃饭的利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他无奈道：“你就别哭了。该哭的人是我好不好！你不仅没死，还解除了诅咒，以后更是能正大光明地以兽人身份生活，你有什么好哭的。我现在撤了职、罚了俸禄，妻子也没了。”
“我高兴，我怎么就不能哭了？”利斯把自己刚刚到手的单眼眼罩哭湿了，“你那都是你自己作的，怨你自己个儿。”
兰斯洛特从来就没在他嘴下存活过五句话，也就躺平任嘲了。
在下一秒，他揭开自己的下一道菜时，发现那里面并无任何食物，只有一张女王的密令。
利斯嘴里还嚼着烤鸡，凑过去问：“陛下让你做什么了？”
“哈！真不愧是女王陛下，”兰斯洛特把密令丢到利斯怀里，“你自己看吧！”
利斯展开密令，“……特命前王国骑士长兰斯洛特.埃利奥特执行秘密任务，寻找半精灵魔法师耀鸣？……陛下的意思是让你去找耀鸣为我调配魔药，找回我的眼睛和耳朵！”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