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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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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未晏就已经失去了一半的魂魄,经过此事之后更是三魂去了七魄,回去之后就大病了一场,终日缠绵于病榻,连过来诊脉的胡太医每每见他这样都只是频频摇头。
澹云深怒急扬言若是治不好未晏就要拉整个太医院去陪葬。
可胡太医两股战战,说自己也没法让一个心死之人起死回生,心病还须心药医,若自己都不想好了,别人是帮不了他的。
未晏不吃不喝也不服药,天天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帷帐看,若不是胸膛还浅浅的起伏着就宛如一具尸体一般,只有方墨砚在身边时他还能施舍一两个眼神。
可遇见了澹云深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往床里缩,澹云深吃瘪又无处可以发泄,只好把方墨砚丢出了院子,然后把未晏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困住他的双腿,强行喂他喝药。
未晏抿紧了嘴唇,死活不肯张嘴,神思又飘往了别处,一口药都没有喂进去,还险些打翻了汤碗。
澹云深直接昂头喝了一大口,掐着未晏的两腮就吻了上去,卸掉了他全部的挣扎,抚摸着他的喉结,刺激他咽下了。
一半咽进肚中,一半顺着嘴角全流到了衣襟上,瞬间浸湿了一小片褐色的水渍。
唇舌交缠,牙齿相碰,很快就尝到了血腥味,以此往复终于是喝完了一碗药。
在此期间,澹云深有几次都要摁不住了,又不敢用力怕伤了未晏,现在的未晏比瓷娃娃还要易碎,好像轻轻一碰就要散掉了。
未晏仰躺在床上微微喘着粗气,双眸含水眼神幽怨,嘴角混杂着药渍和血斑的痕迹,看起来凄惨又凌.虐。
澹云深抚摸着未晏瘦削的脸颊,“你要是不乖乖喝药,我每次都用这样的法子。”
未晏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彻底无视了澹云深的话。
“未晏,你必须得好起来!”
未晏受罪,澹云深也跟着受罪,每天的汤药一些喂进了未晏的嘴里,一些自己咽了下去,剩下的全部撒在了床上。
长期以此,就连澹云深都折腾得瘦了一圈,脾气也越发的古怪,满脸郁色性格阴鸷,在朝堂上大刀阔斧地改革,若有人敢反驳就直接罢官停职甚至砍头,小皇帝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未晏的求生欲太低了,就算汤药喂了进去,人还是日渐消瘦。
澹云深留在房间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有时候会抱着未晏到窗口去看流水落花,承诺他好起来就带他去骑马游山,有时候什么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
“王爷,傅大人来了,说是有事要求见您。”江福悄悄地进来说道。
提到傅境,未晏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闪动,露出了这么多天来唯一一个不一样的神色。
澹云深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恨得咬紧了牙关,忽然又松懈一二,捏着未晏的下巴促狭一声,恶劣道:“傅境很重要,是吗?他比我更重要,是吗?他是你的好哥哥,好兄长,还是好情人啊?”
未晏豁得睁开了眼睛,像是从未认识过澹云深一样,被吻得通红的嘴唇微动,他的嗓音因为许久不曾说话而沙哑着,“不许……这么说……哥……”
“呵,”澹云深也是气急了,早在知道未晏口中的“哥”是傅境的时候,他就已经郁结于心了,这口浊气一直压在心底久久不能散去,手上的力气微重,恶狠狠地道:“你就算再怎么想他他也已经娶妻了,你想都不要想!”
忽然未晏挣扎了起来,怒目圆睁地瞪着澹云深,手指死死地抠在了他的手臂上,撑着自己虚弱不堪的身体嘶哑道:“你……你不许那么说!”
澹云深心里的烈火越烧越烈,赤红着双目,“怎么我一提到他你就跟活过来一样了?未晏,你说你喜欢我的,就只能喜欢我,心里头也只能是我,傅境算什么东西,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未晏越是在乎傅境,他就越是恨不得要把傅境千刀万剐。
恐惧和担心爬上了未晏的心头,傅境是他的亲人,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不可以!不可以!”未晏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奋力地推开了澹云深,又被拉住了脚踝拖了回来,情急之下竟然一巴掌扇在了澹云深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软绵绵的力道没有任何威慑力,却在澹云深心里狠狠地砸下了一记重拳,不可置信地看着未晏,“你,你因为他伤我?”
未晏喘息着,现在的澹云深实在是太可怕了,比往日里还要可怕百倍,死死盯着自己的模样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死亡的气息在心中蔓延,真到了这一刻,未晏竟然猛然发觉自己还是怕死的,他趁机从床尾手脚并用地爬出去,可又被抓住甩回了床上。
“放开……放开我!”由于挣扎地太过激烈,未晏随手扯了一个什么东西,随着“啪嗒”一声碎裂声,两人皆是一愣。
四爪盘龙玉佩摔在了地上,直接裂成了两瓣。
那是未晏送给澹云深的生辰礼,一幕幕的美好回忆如走马灯般浮现在脑海之中,可如今也都随着玉佩的碎裂而消散。
澹云深打开门,脸上阴云密布,双目猩红,周身气压低得让人打冷颤,外头的人不是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一个个低着头静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傅境紧张得吞咽了一下唾液,心跳得像是打鼓一般,可还是鼓起了勇气,“王爷,阿晏……阿晏已经够可怜了,对他……对他好一些吧。”
澹云深的视线落在傅境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满是高高在上的气息,压抑着声音,“本王的事情不容你指手画脚,你不许再见未晏,滚。”
***
这段时间澹云深陷入了沉思,他与未晏之间好像怎么理都理不清了,似乎有一条无法跨越的横沟横在他们之间。
正巧云麾将军过来述职,可摄政王手里托着一块修补后任然有裂缝的玉佩,面色凝重阴云密布,剑眉又紧蹙着,看得他紧张得不行,生怕是有了什么错处,毕竟摄政王近日来的古怪行迹都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
摄政王黝黑的眼眸轻转,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禁停止了,却没想到他只问了一句,“你与你夫人是如何和好的?”
“啊?就是……就是夫人已经怀有身孕,也就没那么生气了……”云麾将军面露羞赧,又难以遮掩喜色,“况且妻子是要好好哄着疼爱着的,我的夫人也是因为我受伤隐而不报而生气,身为人夫应当事事顺着夫人,遵从夫人的意愿,不让夫人过分忧心啊……”
后半段的话澹云深没听进去多少,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今日天气明媚清爽,澹云深为了哄未晏开心,让人在外头放风筝,未晏透过窗户看着高悬而自由自在的风筝,想想自己却只能困在四四方方的窗内,心里更加郁结,转过头去靠在了窗柩上。
“怎么了?不喜欢吗?”澹云深拢了拢未晏身上的披风,“虽是春天了,但今日外头有风,你身子还未好全呢,不宜在外头待着。”
未晏并不言语,视线停留在了澹云深腰间佩戴的玉佩上,有明显裂缝的四爪盘龙玉佩,破镜难以重圆,何况他与澹云深之间根本就两厢情好的情谊,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澹云深触碰着未晏憔悴的脸颊,“或许你想要其他什么都可以。”
未晏的眼珠轻颤,聚焦在了澹云深的脸上,“我要……要离开王府,离开你……”
“不行,”澹云深眸色一敛,立刻回绝,“除了这个其他的什么都可以。”
不管是什么东西,未晏都不想要了,现在的他只要自由,只想要逃离令他痛苦的一切,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拒绝再和澹云深费口舌之争。
床榻上的未晏形容枯槁,接二连三的事情折磨得他心力交瘁,人都要瘦脱相了,每日若非强行掰开嘴巴把药喂进去是连药都不肯喝了。
或软或哄或强硬或威胁,澹云深什么招式都使出来了,可未晏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是了,未晏就只是小奴隶是小乞丐,是了无牵挂的一个人,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威胁到他,他也不屑于用傅境去胁迫他,不,他是害怕,他越是这样,未晏就越是在意傅境,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情形。
明明救他的人是自己,教他读书识礼的人是自己,他的一身本事更是自己教的,为什么还要去在意傅境!
看着这样的未晏,饶是澹云深再如何铁石心肠也什么都做不了了,他的心像是用一把钝刀一点一点割,疼痛难忍鲜血淋漓,最终妥协了一些,”你想要当锦衣卫,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就让你官复原职,想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未晏已经不相信澹云深的话来,在他看来澹云深只是一个信用全无的人。
澹云深看着未晏平坦的小腹,如果有一个孩子呢,是否也能像云麾将军夫人一般不计前嫌,一切都回到当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