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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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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暖阁置身于一片火光之中,火光照亮了半个摄政王府,如同火烧云一般,整个王府都陷入了恐慌,无论小厮还是侍女全部参与救火行动。
澹云深几乎是一得到消息就冲了过去,不顾众人的阻拦就要冲进去,江福和几个影卫死死地拖住澹云深,着急忙慌地阻止着,“王爷,王爷去不得啊!”
可此时此刻的澹云深只心系未晏,他太害怕了,害怕未晏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从此蒸发于天地之间,他根本就来不及细想,更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拉得住的,三两下就把他们全部踹开了,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火场。
床帘卷着橙红火舌往上蹿,木质床噼啪炸开火星,烧焦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滚烫的热浪和浓烟压得人睁不开眼,四周都是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晏晏!晏晏!”澹云深一声声地呼唤着,声嘶力竭着,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的心,他脱了外衣减少束缚,可屋内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下脚的地方。
眼前越来越模糊了,窗户口似乎有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澹云深的心,失而复得之情油然而生,和惊恐交织在一起,悲喜交加之间让他的心脏钻心地疼。
浓烟模糊了在窗户口摇摇欲坠的身影,澹云深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想要抓住未晏,“晏晏!不要!”
忽然,一道燃烧的房梁砸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澹云深的后背上,阻隔了他要抓住未晏的行径,连片衣角都没有触碰得到,好像无形之中他注定无法彻底永远这个人。
“王爷!王爷!”江福和一众侍卫冲进了火场,“快快快……快救王爷啊!”
澹云深在迷蒙之际只看见未晏毅然决然地从窗户口跳了下去。
烈焰燃烧的痛楚根本无法抵消心的疼痛。
等澹云深再次醒来后已经第二天清晨,距离未晏跳窗已经过去了一夜的时间,他猩红着眼睛揪住了江福的衣襟,“未晏带到我面前来。”
江福脸上还有救火残留下来的灰烟,狼狈不堪地抖着双腿,“没有……没有找到阿晏……阿晏的踪迹。”
澹云深大力地甩开了江福,后背的伤口由于剧烈的动作又开始渗血,但他仿佛没有了痛觉一般,“去找!给我去找!活要见人死要……”他抖着嘴唇,再如何都说不出后面那一句话,他也根本不敢想象,“一定要找到他!”
由于摄政王受了伤,王府都人心惶惶了起来,全部禁顾着王爷的伤势,从而疏忽了去寻找未晏的踪迹,等摄政王再次发话才派出了大部分的人去找,可是一夜过去了王府里哪里还会有未晏的身影。
摄政王说看见了未晏跳湖,可影卫都要把湖水全部抽干了都没有发现未晏,哪怕是尸首都没有。
江福去回报的时候又受到了一顿斥责,跪在地上紧紧地拖住了澹云深的腿脚,汗如雨下地劝说着,“王爷,您……您一定要顾及着自己的身子啊,太医说了您不可轻易移动也不能动怒,伤口会感染的。”
澹云深抬脚就踹在了江福的肩膀上,踉跄了两步,”滚开!本王要亲自去找,”
江福和影卫都拦不住盛怒的澹云深,王府的各个路口全都堵了起来,城门也已经被重兵把守,连一只苍蝇都没有放出去,但一连三天下来连未晏的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其实未晏并没有跳湖,他是故意点燃了暖阁,引起了众人的恐慌,在所有人都忙着救火的时候混迹在人群之中,改变了容貌大大方方地从王府大门口走了出去,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出了城门。
澹云深满脸阴鸷,一只手撑着额头,面上风平浪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周身都笼罩着黑压压的气息,令人喘不上气来,“继续查,府里要是没有人帮他,他怎么可能跑得掉,找不到他本王让你所有人都陪葬!”
未晏是他的东西,是属于他的,哪怕是死,是死也得完完整整地属于自己!
没有未晏的日子,澹云深吃不好睡不好,当初有妙用的安息香也没了任何效用,他只能靠酒才能睡得着觉,夜半醒来之后下意识地去摸身侧的人,可只摸到了一手的冰凉,又独自坐在床上,在窗外皎白月亮的沐浴之下静静地坐着,他不禁想到未晏是不是在这些无数个夜晚都是这样的孤独无助。
澹云深的眼下尽是乌青,眉宇之间是化不开的躁郁和阴沉,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人人都道摄政王是疯了,竟然为了一个小宠闹得满城风雨。
澹云深是疯了,在未晏有想要离开自己念头的那一刻就已经疯了,未晏走后就疯得更彻底了一些,无法宣泄情绪的他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朝臣身上,有一点不如他的意愿就动辄打骂,甚至杀了一批冥顽不灵的人,阴差阳错之下倒是让朝堂稳定了很多,让澹玉明的皇位稳固了不少。
可小小的小皇帝无法领悟这样大刀阔斧的行为,他觉得这样的皇叔实在是太可怕了,在被皇叔困在勤政殿的时候哇啦哇啦地大哭了起来,“皇叔,你别这样,我害怕,呜呜呜……”
“不许哭,”澹云深呵斥了一句,睁着血丝布满的眼睛瞪着小皇帝,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来,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这么多天来他只见过你,那天他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虽然皇叔总是这样严厉的,可是从来都不曾如此生气,凶得恨不得把他啃了的模样把澹玉明吓了一跳,委屈巴巴地抹起了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有,阿晏什么都……都没有和我说,他只是……只是想教我骑马射箭,我们就……就去了校场,呜呜呜……”
澹云深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哄着小皇帝,“明儿,你好好告诉皇叔,当时未晏跟你说了什么?”
小皇帝抽抽搭搭着,“真的没有。”
“不许骗我!”
“哇呜……”澹玉明哭得更大声了,“本来就是没有,皇叔,你……你太讨厌了,你好凶啊,就是你这样,阿晏才……才受不了离开的!”
“闭嘴!”这番话把澹云深气得抬手就要去打,可看着小皇帝哭得惨兮兮的模样终究是没有下得去手。
说到底澹玉明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没有孩子会撒谎的,未晏是铁了心地要走,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一心要走的人。
夜晚,澹云深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毫不顾忌身后的伤痕仰躺在床上,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脸上猛烈地呼吸着,寻找着未晏残留下来的一丝气息,然后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吹开了卧室的门,带进来些许凉意,凉风席卷而来伴随着寒光一闪。
澹云深猛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一把淬了寒光的刀刃,他迅速反应过来一脚踢开了匕首,将人钳制住g死死地卡住了她的脖子。
借着月光澹云深辨认了许久才想起了这么一个人,是当初安排在未晏身边的侍女,因为和未晏有几分相似才一直没有处置了她。
“我要杀了你!狗东西!你还我父亲的命来!”方墨砚如同砧板上的鱼一般挣扎,匕首不成又拔出了簪子,势必要弄死澹云深。
最近的澹云深干了不少事情,杀了不少人,浑浑噩噩间根本就不记得谁是谁了,不过管他呢。
澹云深想要直接掐死方墨砚,可她长得和未晏实在是太像了,特别是瞪着他的模样简直是一模一样,让他狠不下心来,“本王不杀你,滚吧。”
方墨砚憋红了脸,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她早就不怕了,“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和未大人有几分相似才把我留在身边的,我也从来没有妄想过什么东西,只是想好好地活着而已,可是我爹又因为你的暴虐受牵连死了!你这个畜生东西!”
“你根本不配提他。”澹云深紧咬着后槽牙。
“我不配?你才是那个最不配的人!未大人想要什么你知道吗?你有给过未大人尊重吗?你真的喜欢未大人吗?我知道人的身份地位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可是爱不是,你这样根本就不是爱人的方式,未大人那样好的人你都不懂得珍惜,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就是报应!”方墨砚笑了起来,笑得癫狂,可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闭嘴!”澹云深再次狠狠地掐住了方墨砚的脖子,赤红着双目,额间的青筋暴起,他是真的起了杀心,他与未晏之间的事情容不得任何人指手画脚,可在看见方墨砚与未晏相似的眉眼时他又恍惚了。
未晏有多久没有对他笑过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眉眼里就染上了愁苦,布满泪痕的呢?
澹云深心软了,苦笑一声后就松开了双手,“滚,给本王滚,不许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后背的血痂混着衣服料子,轻轻一动就扯得发疼,澹云深的后背留下了一道永远不会痊愈的伤痕。
刻骨铭心、蚀骨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