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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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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北将士们对澹云深和未晏的到来表现得十分振奋,就像是遇到了主心骨一般,踏入离北地界,未晏也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冬季悄然而至,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未晏素来怕冷,是当初在离北时留下来的老毛病。
屋内燃着暖和的火炉,未晏手里还揣着一个汤婆子,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布防图,和袁少哀等几位德高望重的将军们讨论时局。
西禾现在的皇帝是老皇帝的弟弟珈丰,珈丰勾结敬王在老皇帝病重之际被谋朝篡位,强娶皇嫂为妻,如今的西禾倒也不像传闻中一样的坚不可摧,而且正值冬季,他们的粮草匮乏,正是我方进攻的好时机。
这时澹云深掀开厚重的帷帐进来,将大氅披到了未晏身上,不动声色地问道:“情况如何了?”
“我们抓了西禾派来的探子,大致了解了他们此次的布局,粮仓、主将营帐等分部的变化,今天晚上会派一支小队前去探查真伪。”未晏一一指出,“其实我们这次也可派人出使西禾,他们皇帝谋权篡位必定有不少臣子不服,正值内忧之际,我们可以和他们谈条件。
袁少哀摇了摇头,“我们早就已经上书朝廷了,但此事一直都没有回应,若真如你们所说,如今京城也不大安全了,王爷远离京都,敬王一家独大,贺兰大人和魏大人没有兵力,送去的陈情怕是石沉大海。”
原盛的火爆脾气是一刻都容忍不了的,大声嚷嚷着,“啧,他们是巴不得咱们都死在离北,敬王好谋夺皇位!”
太子被抓生死不明,澹云深死在离北,京城就是敬王的囊中之物了,就算他们都没死,敬王获得政权,随意给他们摁一个罪行,就像是当年的朱将军一样,所以此战必须得胜。
中郎将荣征首当其冲,“今夜我带人前去探查一二。”
夜晚的离北格外的安静,除了呼啸而过的北风就什么都没有了,未晏裹紧了大氅窝在铺满兽皮的小榻上认真地看着往日的布防图,想要寻找可突破点。
澹云深推门而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奶茶,奶香味浓郁醇厚,暖意充满了整个营帐,“喝点奶茶暖暖身子。”
未晏把奶茶捂在手心里,抬眸望着澹云深,“你当真没有后手吗?将陛下孤立无援地留在京城?”
澹云深笑了笑,“喝吧。”
未晏从他的笑容中明白了什么,也不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喝着奶茶。
***
荣征带着人回来,大致的情况和探子所说无异,但他们粮草充足,并非背水一战。
这场仗,袁少哀已经和他们打了许久了,我方的粮草消耗了大半,已经向朝廷发出想要粮食和军饷的请求,但西禾却依旧满满当当。
可每年冬季都是西禾粮食最匮乏的时候,他们根本不会选择在此时机进犯,原来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了。
未晏想起了那批东洲各县运往患灾的物资,有大部分的物资都找不回来了,若是敬王真与珈丰勾结,不可能不给予好处,怕是那些物资就是敲门砖。
暮春城开始下雨了,连绵几日的大雨把城墙浸得发黑,澹云深站在城楼阴影里,望着城外顺朝大军黑压压的营垒,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腰间佩剑,镇北军兵力尚可,可城中粮草不足,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王爷,西禾主将又打了过来,阿晏前去应战了。”
澹云深眼皮轻动,眼底掠过一丝冷光,“敬王想让本王死在离北,珈丰也想让本王死在离北,你说本王当真是死了,他们会怎么做?”
亲兵怔了怔,随即瞳孔骤缩:“王爷,您是想……”
澹云深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表现得虚弱不堪,“本王旧伤未愈,身子不好,又心系离北百姓,带伤应战,不慎中箭,生命垂危,经军医诊断已无力回天,你觉得如何?”
“好是好,可是他们未必会信啊。”
“大牢里不还关着几个西禾的耳目吗,该是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澹云深将手伸出城外,帕子随风而飘,瞬间不见踪迹。
霖雨暂歇,未晏得胜归来,斩了他们头目得力干将的首级,挂在城门上鼓舞士气。
澹云深跟未晏说了一下他的计划,未晏微微蹙眉,其实是有点不赞成的,毕竟澹云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还没有愈合,若是再添新伤,只怕是身体情况更加糟糕,但澹云深执意如此,他也不好再劝告什么。
“你有受伤吗?”澹云深担忧地问道。
“没有,他们连我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呢。”未晏扬了扬脑袋,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小得意,他可不是几年前那个只知道横冲直撞的小狼崽子了,也是会动点脑子的。
不过现在他只想向澹云深表示自己很厉害,没有那么弱鸡,不需要躲在任何人的羽翼之下受保护。
澹云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就好,注意安全,不要让自己受伤了。”他眼底隐隐地有几分吾家小儿初长成的成就感,没有像从前那般只想把未晏藏起来的强烈情绪。
钟玉琅安顿好黑风寨的老弱妇孺之后赶来离北和他们汇合,并积极地参与到计划之中来。
由于未晏砍了他们一员大将的首级,三日之后再次发动进攻,澹云深亲自领兵迎战,一切都如计划中那样进行。
澹云深身受重伤,生命垂危,镇北军表面临危不乱,但内里却乱成了一锅粥,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几个探子撬开了门锁。
主帐内全都是草药的苦味儿,澹云深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兽皮裹好了再也经不起折腾的身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未晏看,还颇有享受的姿态。
“演戏就演戏了,你还真把自己给弄伤了,你的肩膀算是千疮百孔了。”未晏眼睛通红地给澹云深喂药。
“不做得真一点怎么还骗过他们啊。”澹云深拂了拂未晏的眼尾,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嘛。”
“你还笑得出来!”未晏恼羞成怒地把药碗重重地搁置在了小案桌上。
这样的未晏活泼又鲜活,哪怕是生气的模样亦是十分的明媚,澹云深眼底满是笑意,嘴角都微微地勾了起来,好像受伤了的人不是他一样,“我怎么就笑不出来啦,晏晏这样的担心我,我好开心呐,你是不是还很在意我啊。”
未晏垂下了头,让人看不清情绪,“你要是死了,陛下就有危险了。”
“我只当你还很在意我。”澹云深得寸进尺地抱住了未晏的腰身,亲昵地蹭了蹭,“明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做好准备了。”
“嗯。”
西禾探子摸回了营帐,将这些天的消息全都带给了头目依提那,让他们相信澹云深已经死了,离北战神,那个不败的神话被彻底打破,鼓舞了他们的士气。
当晚袁少哀秘密进入西禾皇庭,和老皇帝的儿子进行谈判,与此同时张同、原盛和荣征一起潜进西禾军营帐,找到了他们的粮仓的位置伺机而动。
第二日,西禾军就卷土重来,领兵带头的是从前澹云深的死敌的儿子依提那,雄赳赳气昂昂地骑着高头大马,兵临城下直指暮春城,与镇北军兵戎相向。
“将军,他们领头的是杀了咱们作胡将军的臭小子!”
依提那定睛一瞧,取来了兵器,沉声道:“我去会会他。”
未晏和依提那打得有来有回,在体型上未晏并不占优势,谁都没有占到对方的便宜,但未晏身胜在身姿灵活,以柔克刚,怀揣着一把匕首就挑断了他的手筋,吃痛的依提那长枪一挑将未晏挑至马下。
说时迟那时快,澹云深托住了未晏的腰身,稳稳地将他放了下来,目光阴鸷地望着依提那。
“你……你没死?”依提那惊怒交加,手中马鞭指向澹云深,“你竟敢诈死诱敌!”
“兵不厌诈。”澹云深冷笑一声,“不怎么做如何引得你们全巢而出呢。”
西禾的所有人都听说过澹云深的名头,那位传闻中的不败战神,能把他们最厉害的大将军打得屁滚尿流,倒挂在城墙之上,因为澹云深的存在他们都不敢进犯离北。
但自从他离开之后才敢屡犯边境,试图铩羽而归,听到他死了的消息更是士气大涨,谁知道现在又活了,军中依旧流传着有关于他的神话,一个个开始动摇了。
依提那大吼道:“慌什么慌!这肯定是假的!都给我上啊!”
紧接着斥候匆匆忙忙地跑来,“报——咱们粮仓……粮仓被烧了!”
军心彻底乱了。
依提那退到了人群之中,不远处的未晏拉满弓,百丈之外对准了依提那的脑袋,电石火花之间箭矢飞射而出,正中他眉心。
当年依提那的父亲死在未晏的箭上,如今他的儿子也只有同样的命运,主心骨已死,剩下的残兵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