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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别让时间把你带走」 ...
陈谨燃,我和岁月有个赌约。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打赌的内容,是想击破一切所有的不可能。
我都不曾想到,假以时日,勇敢在我身上砸出一个深坑,让我至今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就算是难过也会硬着头皮走。
我也想过,和你有跨越青春的缘分,就应该让我倍感珍惜。
我祈祷岁月别太过残忍,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陈谨燃,我希望你永远别离开我。
-
郑温峤听完这个项链的来历之后心情一直处于一种低沉的状态。
这样突如其来的重大遭遇,对爷爷来说,该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现实。
而爷爷又把这如此贵重的项链给了她,让她在格外感激被认可的同时,也多了一份沉甸甸的东西。
她需要不断向前走,同陈谨燃一起迎击袭来的阻碍。
或许往后,她永远记得,自己曾经获得过一份力量,那些期待和寄托不会成为她的阻力,而是成为组成她最坚实的翅膀。
还没到许若安那里,坐在车上的陈谨燃低眸看着郑温峤。
从刚刚他说完之后明显就感觉这姑娘有些发瘪。
他手指梳了梳粘在她脸侧的头发,馨香缭绕他的指尖,让他说话的声音也格外温柔和低沉。
“在想什么,嗯?”
郑温峤靠着他肩膀,听到陈谨燃问她,原本郁结的小情绪突然就有些扩大范围。
就好像是一个把心思放在心里的小朋友,明明已经习惯了自己消化,可是当某一天一个温柔的人突然问她累不累,可以和我说一说。
突然就憋不住了。
郑温峤感觉,此刻自己也是这样的心情,她抱紧了陈谨燃的腰,心里的乱麻不知道如何开口,说出来也是断断续续的。
“就是觉得……这个项链,有些贵重。”
“而且承载了一个人的心意,但是结局却那么遗憾。我突然有些难过,难过没有一个人另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她还有更怕的事情,只不过一直悬在心里没有说。
陈谨燃的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往怀里拉了拉。
再开口时,似乎是承接上一段话没有说完的部分。
“我是在爷爷的老伴去世之后被收养的。刚收养的那会,我对新环境的不知所措特别明显,因此做每一件事都很小心。但是看到经常对我笑得慈祥的爷爷,紧张一点一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家的温暖。”
说到这里,陈谨燃微不可察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对那段时光印象深刻。
“只是在极个别的时候,比如在我睡觉或者上学,突然醒来亦是个别放学早回家没被爷爷注意的时候,看见他对相框里的照片发呆。”
“那个时候我不明白,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各种复杂的情绪侵占内心,才知道思念这个东西,是一段长时间持续性的物质。”
曾几何时,他坐在病床上,也会被突如其来的情绪困囿不安,辗转反侧。
“后来,爷爷的年纪伴随着我的成长逐渐变大,岁月真的会在一个人身上留下很多痕迹。他渐渐开始淡忘以前的事情,却从来没忘记每早起床小心擦拭有奶奶相片的那个相框,自顾自说了很多话,这就像是一个习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一辈子不会改。”
“所以啊,阿峤,一个人的去世从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只要被爱的人永远记得,他就会一直存在。而且只要你想,不管相隔多远,他都会成为你的源动力。”
郑温峤的心巨震。
只要记得,就会一直存在。
只要你想,他就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所以,不要因为一个人暂时地离开过度伤怀。
你还记得我,我就永远不会从这个世界上“去世”。
郑温峤声音闷闷的,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水雾:“我会一直记得你。”
陈谨燃一愣,唇角浮起笑意。
看来这个姑娘还不算太傻。
不过想想,自己喜欢上的姑娘自然不差。
郑温峤眼皮有些沉,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陈谨燃……骗人是小狗。”
陈谨燃原本要给她盖上衣服的动作一顿,没忍住失笑。
这姑娘又梦见什么了,还说他骗人是小狗。
陈谨燃看了眼到站情况,还需要一段时间,怀里的女孩呼吸清浅,他将目光投向车窗外。
夕阳落在树梢,外界一切景物的影子如同过电影一般划过,只在视网膜上留下短暂的影像又消失不见。
今天的夕阳是粉紫色,眷恋又柔和的光包裹一切能被照到的地方。云像散落在天空的孤岛,铺满无边的天际。
他动作轻微,握住女孩的手。
夕阳浅光也在他和她身上落下暗影。
阿峤,我爱你。
-
等郑温峤眯着眼醒来时已经到站了,陈谨燃拉着她下车。
夏天的日照时间长,这个点天还没完全黑,看到熟悉的环境,郑温峤也有些怀念,拉着陈谨燃就往家里走。
敲门声响起,里面传来轻微的咳嗽声,不久便打开了门。
郑温峤扑过去给妈妈一个拥抱。
“妈妈,我回来啦,想没想我?”郑温峤抱住许若安,发现她瘦了,双手也有点冷。
许若安还没看见门外站的是谁,就被一把抱住,听见耳边熟悉的声音瞬间放松下来。
抬头看见她身后站着的男人,眼中闪过讶异,随即又捏了捏郑温峤的手:“这还有男朋友在呢,你不注意着点?快进来吧,小伙子也别在屋外站着了。”
郑温峤拉着陈谨燃进去,许若安给他们找拖鞋。
郑温峤有些好奇她都没有提前说什么,许若安是怎么知道陈谨燃是她男朋友的。
“妈妈,你怎么看出来的?”
许若安笑笑,探究的眼神落在他们之间,似乎想起了什么:“以你的性格,不会随便把男孩子领进家。你忘了,曾经有一次一个男生看你提的东西多要送你回家,你宁可自己费劲拎回家也没接受对方的好意。”
“所以,如果你有一天带回来男孩子来家里,一定是有特殊情况了。”
郑温峤笑笑,妈妈真了解她。
她不会轻易接受一个人的好,如果她决定接受,那这个人在她心里,早已画地为牢。
与此同时,她也会将这份好回馈,是我认可你的态度。
陈谨燃耳廓微动,把手里的礼物拿给许若安:“伯母,您好,我是陈谨燃。”
许若安认出了这个男孩子,没想到郑温峤的男朋友是他,也有些感慨地笑了。
“我记得你。”
陈谨燃和许若安不算陌生人。在高中郑温峤脚受伤的时候,陈谨燃曾经来过家里给她带作业补课。
当时他就对这个男孩子印象深刻,直到现在他现在和她女儿站在一起,倒叫她觉得般配。
“你们没吃饭呢吧,我去厨房给你们做。”许若安倒来两杯水,转头就去厨房忙碌了。
陈谨燃下意识要去帮忙,被许若安拦住,说没有让客人忙碌的道理,拉着郑温峤进了厨房。
陈谨燃无奈地笑,坐在沙发上,不经意瞥见垃圾桶里被蹂.躏的纸巾和装药的铝制塑料板。
他眉头一皱,许若安是身体不好吗?
他低头思忖,厨房里却是另一种景象。
许若安从冰箱里取出食材,看着女儿:“说说吧,什么时候的事情?”
郑温峤脸上带着笑,挽着许若安的胳膊:“五月份在一起的。”
“少来,你们高中就认识,那个时候没有苗头?”
“嗯……我承认,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暗恋他,后来因为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分开,今年三月份无意间重逢,原本没想能成为现在的关系来着。”
许若安正在切菜的手一顿,因为不太愉快的事情分开……
她记得有一段时间郑温峤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心情持续低落,还和她说她喜欢的一个人,得了很严重的病……还问她要怎么办。
许若安没把当时的话特别放在心上,如果曾经的这句话和现在的场景联系在一起……
那陈谨燃……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忍不住浑身颤抖,指尖发冷,喉咙里的不适感呼之欲出。
许若安突然放下手里的刀,紧紧握住郑温峤的手,话音里是无法压抑的颤抖:“陈谨燃,是不是你曾经说的那个得了很严重病的人?”
郑温峤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想说什么又极力控制住:“妈……”
“你就告诉我,是不是?”许若安提高了声音,牙关咬紧。
“是。”郑温峤被许若安抓的有些疼,看见妈妈情绪大变,心忍不住抽搐。
“什么病。”许若安感觉自己有些脱力,瞬间扶住案台。
郑温峤抿了抿唇,望向窗外,天已经黑下来。
“白血病。”她咬了咬牙说。
“我不同意。”
“妈妈!”
“我不同意……”
许若安眼眶通红,一直默念着“我不同意”,原本梳好的头发掉下来几缕,白发贴在耳边,昭告无声的寂寥。
没人知道许若安心里所想,所有人几乎都以为她是怕自己女儿未来的生活不完整,却还有一个更让她惧怕的现实——
她也没多少时间了。
许若安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原本应该是美好而平和的下午,却被一张诊断书定格在原地。
诊断结果下的几个字,冰冷又残酷地宣布一个现实。
恶性脑瘤,晚期。
那一瞬间她看着眼前的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如果她孑然一身,不曾有过牵挂,那她就算没有多少时间都没有关系。
但她还有女儿啊,她这么早离她而去,那她女儿该怎么办?
当看见她领着男朋友回来看她,她满心欢喜,心里稍安,或许在她走之后,能有一个人安抚她心里的伤口。
可如今,那个男孩得的是白血病。
就像原本灰暗的天空还没放晴又浮现了雾霾,伸手想去抓住些什么可还是徒劳无功。
她知道这么做很残忍,但还是不得不分开他们。
这一刻,她希望陈谨燃能原谅她作为一个母亲的自私。
陈谨燃听见厨房里不对的动静就一直站在门口,靠在墙上的他把厨房里母女的交流听在耳朵里。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指尖泛白。
虽然他现在病情稳定,积极配合治疗,但是不敢保证在未来的某一天难免病情恶化。
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不管死神什么时候降临,他都不会惧怕,但是他不是一个人。
他有了爱的人,如果他离开,对她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这份痛苦埋在心中,以前都不曾疼痛,或许有过缺憾和不舍,但都不及现在千分之一的疼。
黑暗客厅没有开灯,屋外暗沉的影子一点一点渗进屋里,趴在他的身上,连喘息都困难。
夜晚是一头困兽,是情绪发酵的场所,也是不可言说的寂寥。
-
晚饭过后,许若安颤抖着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份报告书,从桌子上推给郑温峤。
三个人围坐在桌子边,郑温峤疑惑地拿起那份报告,直接翻到最后,越过看不懂的字母符号,落在最后的确诊结果。
这一瞬的安静,将隐藏在黑暗中的绝望撕扯出来,摆在明面上,昭示最痛苦最深刻的冰冷判决。
郑温峤的手不可控制地颤抖,感觉就像冬天里有人从她头顶泼了一盆冰水,如临冰窖。
她突然就明白了许若安为什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因为她还在为自己和陈谨燃的未来思忖着怎么克服时,妈妈要先她一步走。
郑温峤眼含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戚:“什么时候确诊的?”
她把那份报告放在桌子上,像是刻意避开不想再次翻看一样。
她怕她崩溃,她怕自己再看一眼无法承受这个残酷的结果。
许若安现在冷静下来,低声说:“之前去江城找你那次之前,就已经确诊了。”
郑温峤控制不住泪水从眼角滴落。
原来不是要找什么朋友,是想再多来看看她啊。
也怪不得腿好了就迫不及待离开江城,看见她好好的,对于妈妈来说,是不是本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
陈谨燃更加静默,只是抽了好几张纸放在郑温峤的手心,微微拢了拢,却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自己说话。
“峤峤,谨燃,妈妈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只是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我不希望峤峤以后再次经历同样的绝望,我真的无法想象她如果同时失去两个重要的人,该怎么继续过剩下的日子……”
“谨燃,请原谅我的自私……”
许若安眼眶通红,强忍着不掉下泪来,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人心发紧。
陈谨燃感觉整个人被无边的海水包裹,他的胳膊放在桌子上,一字一句的话敲着每个人的心。
“伯母,我理解你作为一个母亲对女儿爱。也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本就是个定时炸弹。我曾经也想过,在我们彼此相爱还没有太深的时候我选择离开。”
“我和您一样,很怕自己有一天如果真的不在她身边,那无论对于她还是我来说,都是一种致命打击。”
“以前的我孑然一身,即使有一天不在人世也不会掀起多大的波澜,可是现在我有她了,这种不能离她而去的恐惧一直盘桓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我也曾有离开她的念头,但后来发现不是所有的答案都有一个解。但如果我们还是决定在一起,那么我会尽自己的所能带给她幸福。”
“承诺对于我来说,是个奢侈不敢多想的事情,所以我只能通过不断的行动来诠释我的诺言,而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伯母,我想给她幸福。”
说完四下无声,所有人都陷入缄默。
“妈妈,我想好了。”
郑温峤突然出声。
“妈妈,其实我也想过,如果某一天,我不愿相信的那个结果还是来了。或许我会很难过,很悲伤,又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
“但是——”
郑温峤哭过的沙哑留在嗓音里,她此刻看上去格外平静,声音落在空气里,感觉像在叙述一件平常小事。
“不管以后结局到底是什么样,如今拥有的这一切都会成为我最深刻的回忆。我会永远都会记得被人爱以及爱他人的感觉。”
“我会很坚强的,妈妈。”
说到最后,她还是没忍住掉下泪来,但是唇角始终勾着一抹幸福的笑。
“妈妈,我很爱他。”
许若安见状,也笑了起来,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抬手摸了摸郑温峤的后脑勺:“就知道你脾气倔。即使我说不同意估计你还是不会放弃。”
“唉。”许若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从旁边的书柜里的盒子拿出一张卡,缓缓推给郑温峤。
“这是我的一些积蓄,希望能给你们的未来,带去一些便利。”
许若安虚弱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是那样恬静温和,好像世界上所有的苦难都与她无关。
“峤峤,如果你决定了,妈妈祝福你。人生鲜少能有遇见爱的人的时刻,也许你不该放弃。”
许若安悄悄地擦了一下眼泪,倾身握住郑温峤的手,轻轻放在陈谨燃的手上。
如果她能活得再久一点,能看到他们幸福,该有多好。
如果峤峤,你真的做好决定要和谨燃在一起,让你们之间的感情成为你未来前进的勇气和动力,那妈妈会一直祝福你的。
毕竟我从生下你那一刻开始,一生所期盼和祝福的,就是你啊。
纵使岁月蹉跎,容颜易老,但是妈妈能看见你幸福青春的容颜,就算时间定格在这里,也好。
其实许若安一开始就没打算彻底劝服郑温峤,她深谙女儿虽然看着柔弱,但是内心却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如今听到她这番话,她突然释怀,专注眼下或许才是最难得,也想带着妈妈对女儿最好的祝福送给她。
就足够了。
-
这之后的日子,许若安的身体状况开始变差,脑瘤不断压迫她的神经,让她患上了头疼的毛病,就连记忆也在逐渐减退。
许若安拒绝了郑温峤带她去治病。肿瘤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恶性晚期。
她不想人生最后一点时光还要被医院的四壁围住,想在这最后的一点时光里看看风景,欣赏下以前从没仔细看过的晚霞。
郑温峤在这段时间都在家照顾妈妈,许若安听郑温峤讲述陈谨燃的事情,突然说要见见那位抚养陈谨燃长大的爷爷。
陈谨燃略一思忖,拿出手机准备叫车,安排两个人见面。
说让郑温峤注意点妈的情况就去联系司机了。
许若安同意两个人在一起后,他就改口叫妈了。
爷爷那边知道郑温峤妈妈的情况之后也是沉默许久,听到人家来拜访也是早早就在门口等着。
老爷子身子骨硬朗,拄着拐杖等他们过来。
两个人见面笑着聊两个孩子,说到孩子的小时候有了共同话题。
爷爷说陈谨燃有一次在学校尿裤子了一直忍着下午回家,给他整得哭笑不得。
许若安也笑着揭郑温峤的短,说她牙牙学语的叫妈妈,一岁半还没断奶。
作为谈论的主人公,郑温峤和陈谨燃无奈地看着对面两个人谈论起他们的糗事笑得开怀。
那一天,曾是郑温峤印象很深刻的一天,周围人的笑脸让她恍惚觉得,一切都还停留在最初最美好的样子。
没有苦痛,没有悲伤,没有绝望。
只有快乐和陪伴。
阳光不吝啬地撒下,请温暖再多停留一会,让我能够紧紧抓在掌心吧。
……
许若安的情况越来越差,恶性脑瘤一点点蚕食她的脑神经,整个人形容枯槁。
最终许若安还是没逃过命里那一劫,被郑温峤叫的急救车送去医院。
许若安躺在病床上,知道自己的身体快不行了,用尽力气让护士叫郑温峤和陈谨燃进来。
主治医师检查了许若安的情况,无奈摇了摇头。
郑温峤咬紧颤抖的牙关。
她疯了一样跑进去,趴在许若安的病床上,眼眶里的泪水滚落,滴到许若安身下的白色床单上,晕湿了一小块,看不清痕迹。
许若安现在连侧头都费劲,可她还是努力地转头,慈爱的眼神看着郑温峤:“峤峤,还记得妈妈最喜欢的歌吗?妈妈还想听你再唱一次,好不好?”
许若安费劲的吐字,枯瘦的手想要擦拭女儿眼角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郑温峤握住她的手,贴在她脸边。
是妈妈的温度。
“我记得……”
郑温峤眼眶里掉下大滴大滴的泪水,开口唱起妈妈最喜欢听的歌,但因为哭腔断断续续的。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
因为注定那么少。”
郑温峤浑身颤抖,快要跌坐在地上时陈谨燃连忙扶了她一把。
她感觉许若安的手在一点一点脱力,她的手托着妈妈的,不让许若安的手垂下。
心房的瓦砾崩塌,她控制住发抖的声音继续唱下去。
“风吹着白云飘,
你到哪里去了,
想你的时候,
我抬头微笑,
你知道不知道。”
许若安听到郑温峤的歌声,满足地阖上眼。
熟悉的旋律,是她曾经深爱的旋律。
丈夫早年意外离她和女儿离去,她用无数个深夜疗愈自己的伤口,可是如今,她把再次失去亲人的苦难加诸在了女儿身上。
峤峤,妈妈对不起你。
来生,妈妈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你,好不好?
许若安眼睛闭上,眼角滚落的一滴泪极速滚落在雪白的枕头上,没有留痕。
峤峤,妈妈会一直,祝福你的。
永远。
许若安的手指渐渐失去温度,嘴角依旧挂着往常看向女儿欣慰的笑,仿佛她只是太累了想睡一个好觉,又好像只是做了一场美梦,很快就会醒来。
郑温峤趴在病床边泣不成声,黑暗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以前的一幕,她仿佛回到了妈妈第一次给她唱这首歌时。
那时她刚七岁,唱到那句“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你知道不知道”的时候。郑温峤好奇地问许若安:“妈妈,为什么想你的时候要抬头微笑。”
许若安忍俊不禁,抬手捏捏郑温峤肉嘟嘟的小脸蛋:“因为妈妈以后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
“所以,以后当你找不到妈妈的时候,别着急,只要抬头看看天空,看着那颗妈妈化成的星星,妈妈就能收到你的思念,马上下来看你的。”
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
妈妈,你可曾听见,我思念的声音?
-
许若安于8月29日下午4:32分去世,郑温峤和陈谨燃在大学里请了假,这段时间专门处理许若安的后事。
整个过程不繁冗,郑温峤想让妈妈无忧无虑地离开。
这段时间陈谨燃一直陪在她身边,没有多言,只是在她需要依靠时及时出现,成为他所说的港湾。
郑温峤整理东西时从书柜里拿出一个牛皮本,刚要打开就被陈谨燃叫走了。
于是那个本子就一直放在书桌上,没有被任何人亲启。
许若安去世以后,房子依旧按照原样摆放,偶尔郑温峤会请专门人员过去打扫,寒暑假她也会和陈谨燃回来到墓园看看妈妈。
郑温峤习惯在夜晚忙碌之后看看天空,后来她发现,除了下雨阴云密布的天之外,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有星星。
妈妈,是你吗?
别担心我,我过得很好,阿燃对我也很好。
我们很幸福。
看着看着,她就晕湿了眼眶,思念也是一种毒药,深入骨髓不自知。
-
一晃五年过去。
陈谨燃和郑温峤都已经大学毕业,踏上工作岗位。
他们早早领了结婚证,婚礼也是在一座洁白的礼堂简单的举办。
必要的形式,以及,我眼中的最美最好的你。
就都是我余生的全部希望了。
收养陈谨燃的爷爷在去年去世,老人家走得安详,在那张掉漆的躺椅上于睡梦中去世。
临走的时候腿上还放着每天擦到一尘不染的相框。
那时候郑温峤还和陈谨燃感慨。
时光一声不吭,却默默带走了很多人。
关于他们毕业后的职业。
郑温峤在一家杂志公司当编辑。
而陈谨燃在一家新崛起的企业当高层管理。
由于陈谨燃的卓越能力让公司在录取他的时候特意表明了不会介意他的身体状况,而且还定期在他身体治疗方面出钱出力。
陈谨燃曾经问他的领导为什么这样做。
之前的几次碰壁,很多公司即使看中他的能力,也对他的病望而却步,生怕某一天他身体不适是因为工作造成。
就像拿在手里的一块烫手山芋,那个时候陈谨燃找不到工作,和郑温峤挤在一间小的出租屋里。
郑温峤每次看他满身疲惫地回来总是给他热好饭菜和他一起吃,并且相信鼓励他总有一天能找到工作。
最苦最难的时候,都是他们一起挺过来的。
他的领导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听到陈谨燃的问题不在乎一笑,只说了几句话。
“你的能力,让你的其他东西都可以变得不重要。而且,像你这种情况,也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上天给的苦难。”
陈谨燃了然,那之后在工作上越发兢兢业业,得到上司的欣赏和下属的爱戴。
这段时间算是陈谨燃和郑温峤最平静舒服的时光。
他们买了新房子,购置汽车,偶尔和朋友小聚。
郑温峤前几年确诊的过度呼吸因为心情的转变很少发作,只是极个别的时候会有窒息的感觉。
发作时每次陈谨燃都在陪在她旁边帮她顺气。
生活确实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周末,郑温峤靠在陈谨燃的腿上,说起最近她有一个假期,想回母校喆云九中看看。
陈谨燃翻书的动作一顿,下一秒买了回喆云的机票。
当踏进熟悉的校园,仿佛回到多年前的故土,尽管岁月将一些东西变成面目全非的样子,还是有些东西没变。
虽然九中铺了新操场,墙上涂了新漆,老旧的墙壁被遮盖,但置身于校园,还是熟悉的味道。
保安叔叔还是印象里朴实的模样,听他们说是以前的学生还将信将疑,直到他们拿出学生证才放行。
“阿燃,你说文老师还会记得我们吗?”郑温峤拉着他的手往前走,挠了挠他的手心。
“也许……记得吧。”陈谨燃也不确定,忍住手心发痒回答。
“你看,他们这么正大光明,有胆不穿校服还敢在校园里手牵手,幸亏没被教导主任抓到,否则又是一篇五千字检讨。”
远处有几个学生议论,郑温峤耳朵尖听见了,回头看的时候几个学生也愣住了。
后面传来一阵严肃的声音:“你们在这看什么呢不去上课!”
学生刚要跑,就被那位老师拦下。
那学生抱头鼠窜,连忙指着不远处的陈谨燃和郑温峤大叫:“老师那边还有不穿校服还谈恋爱的呢!”
陈谨燃和郑温峤相视一笑,看向那位老师。
那位老师也刚好随着学生指的方向朝这边看,视线和他们撞在一起。
郑温峤看清那老师的轮廓时不禁怔了一下。
“文老师?”
许若安最喜欢的那首歌叫《知道不知道》。
我第一次听的是侃侃那版,当时就觉得这个歌好喜欢,也很安静,唱进了我的心里。
妈妈变成星星,会永远守护我们。
记得好好爱妈妈。
感谢阅读。
听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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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五章「别让时间把你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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