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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

  •   门外传来窸窣,陈绎心的脑袋还没来得及离开南云知的胸脯,就听见姜浣一声尖叫。
      “绎心——啊对不起!”

      她反应倒蛮快,转身像母鸡护崽展开怀抱,把外面的人一股脑儿推出去:“等下!绎心在里面!”
      周懿从她手臂上钻进半颗头:“绎心在里面咋……呃抱歉。”

      陈绎心此时已经露出脸:“……进来吧。”
      三人慢腾腾挪入内,尴尬地手脚乱摆。

      南云知鼻头泛红,脸颊也红,转着戒指自持冷静:“今天辛苦你们了,吃得习惯吗?”
      “没有没有……挺好的。”对面一个望天,一个望地,另一个眼神飘忽不知道朝哪里瞄。

      总之没一个人敢把眼神往陈绎心和南云知那边放。

      陈绎心摘掉耳坠递给沈梦涵:“还你。”
      沈梦涵没接:“拿去戴呗又不贵。”

      “我不戴这些。”陈绎心塞给她。
      气氛缓和,周懿好不容易平视的眼珠子又往上翻:“不戴你打什么耳洞?我记得高中那会儿还是你提议带我们去打的。”

      南云知动作一顿,说的却是另外的:“耳环是你的?”
      她看沈梦涵。

      沈梦涵吓一跳,结巴起来:“是……是我的,怎……怎么了吗?”
      南云知垂眸:“没什么。”她笑:“挺好看的。”

      “好看你拿去。”陈绎心把耳坠夺回来:“城南夜市买的,十块钱三对,她还有两对,不心疼。”
      姜浣和周懿笑出声。

      沈梦涵这回毫不客气,拿了就往包里放:“只剩一对了!”

      ***

      南云知回到公寓,阳台的木槿花已开出花苞。
      陈绎心正弯着腰给它们浇水。

      快入冬了,陈绎心怕冷,风衣从初秋开始始终不曾脱下过,成日一身黑的裹得严实。
      今天还在里头加了件高领毛衣,脸隐进领子的茸毛中,只能看见一双形状锋利的眼睛。

      南云知刚换好鞋子,就见陈绎心拿着手机直起身。
      她在和陆云野打电话,没注意到南云知。

      “……去敦煌,罗导的电影要在那开拍。”陆云野说。
      “挺好的。”陈绎心低头继续忙活。

      陆云野那头放声笑:“林思雪也去,哪里好?修罗场才对。”
      陈绎心说:“哦,自己惹的麻烦事,帮不了你。”

      陆云野说:“怎么是我惹的,我跟林思雪早不联系了。”
      “看来言总也去。”
      “她不去我说什么修罗场?绎心啊,你帮我找南家要点资源呗。”

      陈绎心放下浇花壶:“你看我像会说的人吗?”
      “不管!”陆云野撒娇:“帮我说帮我说帮我说……”

      陈绎心被烦得拉远手机,恰好见南云知静静站在阳台门边。
      陆云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不会说就做啊,你色/诱……”

      南云知:“……”
      陈绎心没什么表情地摁挂断键。

      电话嘟一声断开,陆云野不依不饶,发微信给她:“我跟你讲认真的,你就做,你做她!”
      陈绎心干脆调成静音。

      “关系真不错。”南云知推开玻璃门,被忽如其来的冷风刺激得打了个喷嚏。
      陈绎心抽张纸给她:“我们高中一个乐队一个宿舍,不过云野毕业参加选秀出道后就退出了。”

      十三四岁认识,说来也算青梅。
      南云知接过纸巾捂住口鼻,问:“那么需要我帮什么忙?”

      陈绎心不想欠人情,可陆云野毕竟是挚友,哪怕出名了,她们的关系十年如一日没变过。
      斟酌几番,她开口:“想让你跟明家说一声,照顾言家。”

      陆云野有脑子有实力,甚至可以和焕艺资源共享,毕竟顶级女solo的资源顶过数十位普通艺人,百花齐放互利互惠嘛。
      南云知点头:“可以。”

      答得干脆利落,陈绎心有些狐疑:“不麻烦?”
      “麻烦什么?”南云知示意她进去,外面变天了。

      陈绎心于是进屋,顺带反手关门,冷风被隔绝,暖意倾泻而下。
      南云知脱掉外套才继续说:“一句话而已,成不成是她们的事。”

      陈绎心知道肯定能成,南大小姐的话语权含金量太高。
      “谢谢。”她说。

      南云知解开皮筋,长发瞬间铺满肩背。
      “就这样谢?”

      陈绎心望着她。
      “陆离歌不是劝你色/诱吗。”南云知坐上沙发,唇边的笑意加深。

      她胆大妄为,戴着戒指的手把窄裙翻折后,顺势靠到沙发背上:“你似乎很爱叫我姐姐,知道这样像什么吗?”
      “像什么?”陈绎心问。

      南云知妆容精致,鬓边几分凌乱如浸墨,冷淡的眉眼有了温度,便若冷星坠入烟火凡间中。
      “我二婶母很喜欢养狗,她说这么多品种里,小土狗出生微弱,却最粘人讨人喜欢。”

      南云知摊开手,放到腿边,真像逗狗儿:“小狗给姐姐瞧瞧本事?”
      陈绎心:“……”

      她倒是想问问她从哪学来的“本事”。
      却依旧配合地靠近,蹲到沙发旁把脑袋放进那只手中:“姐姐想瞧我什么方面的本事?”

      掌心一沉,南云知没想到她真过来了。
      “小狗”乖巧歪着脑袋的模样其实并不像小狗。

      ——更像狼。

      “你有什么本事?”南云知问。
      陈绎心挑着眼,说:“那可多了,姐姐要看哪个?”

      “我会打鼓,会唱歌,会做饭,”她自报家门:“还会咬人。”
      提到咬人南云知便觉得锁骨生疼,面无表情地说:“咬人的狗不乖,会被送走。”

      但陈绎心下一秒就咬了上去,舌尖在柔润里研磨出炙热,烧得南云知软了筋骨。
      “陈绎心!”南大小姐气恼地去抓陈绎心的头发,那顺滑的发丝从指缝溜过,只夹杂了零星几根在戒指中。

      她很快说不出话,呜咽着要踢开她。
      陈绎心腾出手将那双乱动的腿制/服,牙齿难免磕碰到。

      南云知有些疼,这疼痛没让她难受,反而放大了感官。
      天气预报通知今夜有雨,目前只是夜将近,还没有下。

      雷声如落鼓,屋里潮意非常。
      南云知快被揉化了,翕动着容纳尖稍。

      很快电闪雷鸣,雨滴打在栏杆上,震得花苞微颤。
      陈绎心洗完澡出来,把花挪到了淋不着的地方,然后仰头欣赏暴雨。

      断线的水珠冲散余温,冷得刺骨。
      南云知出来时红潮还没完全褪下,一身的绯色印在皮肤。

      她累够呛,声音哑得不像话:“你别吹冷风吹出病来。”
      陈绎心转身回了屋,说:“姐姐要不再见识见识我的体质?”

      “……”
      南大小姐想假装听不懂,忍了忍没忍住,骂道:“狼崽。”

      陈绎心有两颗獠牙,平时用来吃肉,必要时候用来咬人。
      她笑着说:“到底是狗还是狼?”

      南云知说:“狗崽。”
      陈绎心说:“好的。”

      狗崽恢复乖巧,去厨房展示另一个本事:做饭。
      南云知回家的半个月依旧有保洁阿姨隔三岔五过来打扫卫生,偶尔往冰箱里填点蔬菜牛肉什么的,虽然都是冻品。

      外面下着雨不方便再出门买新鲜菜,陈绎心把冻品拿出来做番茄炖牛腩,还炒了盆土豆丝。
      南云知渐渐习惯家常菜的口味,不像之前那么挑食,两人一人一碗饭还挺惬意。

      吃一半她抬起头,执着地问:“戒指,到底多少钱买的?”
      陈绎心夹起块偏瘦的牛腩,却不是夹给自己,伸筷放到了对方碗中,说:“没有花钱。”

      “撒谎。”
      “真没有。”陈绎心实话实说:“昭容寺主持送的。”

      南云知盯着她:“真的?”
      “骗你干嘛。”陈绎心笑了:“不信去问。”

      她当然会去问,南云知心道。

      秋季在整夜的雨水里彻底结束,一觉醒来,气温再度降低。
      陈绎心昨天加了班,到早上雨停才回来,饭也没吃倒头就睡。

      南云知开车到郊区送资料,她很少开车,搬出去之后不想跟南家人牵扯,于是亲力亲为。
      和陈绎心一起住的日子平凡普通,许多瞬间,南云知差点儿恍惚自己就是普通人,她本该是普通人,被南家镶了金,变得言不由衷。

      时间还早,现在回去陈绎心肯定没醒,南云知在车内犹豫了几番,打开导航导到昭容寺。
      四年前她为明柔祈福去过那,以南家的名义捐赠了一笔费用。

      寺庙在山上,南云知停了车坐缆车上去,离山顶还剩一小段距离,需要自己爬。
      她爬得气喘吁吁,小腿酸痛。

      寺内的主持们都认得她,带她去看他们为她立的功德碑。
      “施主功德圆满,本寺记着您的善意。”

      然而对于有钱人来说,钱,根本算不上什么善意。
      五百万,不过是南家一日的进账,手指缝漏出的小钱罢了。

      南云知礼貌笑笑,被旁边一座更高的新石碑吸引注意。
      “这是捐了多少?”竟然能立这么大块碑。

      主持端着手,说:“这位施主诚心可待,不曾花过一分一毫。”
      南云知眉心隐隐一跳,胸口开始浮沉地乱撞。

      像要确定什么,她快步走到石碑前。
      字是新刻的,底下有做功德的时间:九月二十七日。

      是她生日那天。
      往上看有名字,而这个名字熟得不能再熟。

      一笔一划记载:陈绎心。

      南云知摸着凹凸不平的石头,嘴唇颤动几下,才发出声音:“她……做了什么?”
      主持眺望群青山谷,话语带着禅性的悲悯:“陈施主从山脚一路叩首到本寺,千万级台阶,每一层都记录了她的血汗与脚印。”

      山顶的风无声,袭起和尚鲜红的袈裟。
      “她求什么?”

      “求一个人能平安,能顺遂,能自由自在。”
      和尚双手合十,对着远处连绵的雪山一拜:“昭容寺建立七十年,陈施主是第一位如此诚心之人,本寺承她这份苦心,将镇寺玉戒赠与她,望她心想事成。”

      满殿神佛在上,皆能见证这份拿得出手的情意。

      玉戒在南云知指间,烫出一直忍着没落下的泪水。
      来往的香客无数,有钱的没钱的,更多是欲望缠身的。

      只有陈绎心。
      只有陈绎心一人踩着血虔诚而来,却不是为自己。

      跪在台阶上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呢陈绎心。
      眼中不断滚出泪,南云知背过身,哽咽道:“多谢主持告知,年底南家会来祈福,您先忙,我自己走会。”

      和尚敛眉,念了句“阿弥陀佛”回房打坐。
      南云知在他走后慢慢直起腰,觉得脸上的凉意愈发刻薄,不由抬头望向天空。

      下雪了,今年的初雪竟来得如此早。
      虽然早但却不小,没一会儿整个山头线条朦胧,雪花夹杂风雨,硬邦邦地吹干了南云知的眼泪。

      她知道她完蛋了。
      她的身体她的心房都在沦陷,即便挣扎也无济于事。

      佛说,人生有八苦,除却生老病死,还有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南云知说,她没觉得苦。

      金衣菩萨垂着眼,表情意味深长。
      南云知吹掉明火,将三根线香插/进坛中,转身下山。

      风雪交加,车刚进市区就堵在了路上。
      正堵得心力交瘁,陈绎心的电话打来:“是不是下雪了?”

      “是。”南云知升起车窗,安静许多:“睡醒了吗?”
      “醒了。”陈绎心说:“你在哪?”

      南云知:“刚进市区,在堵车。”
      陈绎心:“哦。”

      停顿须臾,她又问:“市区哪里,发个定位。”
      南云知:“你要出来?”

      “第一场雪很适合吃火锅。”陈绎心在穿衣服,布料擦出唏嘘声:“不过还有姜浣她们,你去吗?”
      南云知想也没想:“去,发定位给我。”

      “你先解决堵车吧。”陈绎心低低笑了笑:“哪里?”
      南云知于是把定位发过去。

      前面应该出了车祸,十字路口挤满人群和车流,许多车已经开始从旁插队去小路,那边有个地下停车场。
      南云知又等了二十分钟,照样纹丝不动。

      陈绎心的电话再次打来,问:“是第几个红绿灯?”
      “第三个,十字路口的天桥旁边。”

      “好,你别挂电话。”陈绎心说:“抬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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