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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试阅读 ...

  •   “天,宋少你看,那姑娘还在楼下等你啊?”
      “这是最近的第几回了?死缠烂打的,倒是挺有毅力——”

      有人拍了拍宋致宁的肩。

      在露天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他有些艰难地辨别出那瑰色嘴唇一张一合所指向组成的语句。
      眉峰一挑,便循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呢,看,都两个小时了,就没挪过地。”说话的人语气难掩揶揄。

      和他相比,楼下的傻子嘴巴虽不灵光,显然耳朵却不坏。
      好似听出嘈杂声中夹杂的议论,那人微蹙着眉抬头看来。

      米黄色的羽绒服,站着时到膝盖,蹲着时被她当遮被,膝盖往下亦被严严实实盖住,像个黄色的路墩杵在那。

      他不用看她的脸,但猜也知道,这小结巴惯是没表情的。
      哪怕自觉受了“诽谤”,心里不爽,估计也死水无波,总是那副垂眉顺眼不爱搭理人的孤僻样。

      他心下冷笑。

      一个在觥筹交错的喧嚣中,一个在沉默过路的人群里,遥遥四目相对。

      她向他示意了下手里的保温壶,抿着嘴唇,神态倔强得让人想笑——可他没笑。

      她也没有。只垂下眼帘,继续窝在了路灯晕黄光影底下,一副等不到人不死不休的姿态。

      小小的一个人。
      影子被拉得怪异的长。

      *

      ……当然,宋致宁依旧没打算拉下脸去接她。

      旁边有人见状调侃:“话说,宋少最近是不是换了口味,吃惯了山珍海味,喜欢清粥小菜了?”

      一时间,许多人停下手中动作,投来好奇的目光。
      毕竟宋家这位小三少的桃色新闻,惯是沪城上流圈子中的热门话题。而他侧头睨了那青年一眼,没接茬。

      却不知是眼风泄露几分肃杀的警告,抑或对方的确善于察言观色,见他兴致缺缺,自知好不容易半只脚踏进圈子里的青年,忙又拿家中糗事出来引开话题。一来二去,这才没让场子干冷下去。

      “在想什么呢?”

      宋致宁是今晚组局的人,却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手中兀自把玩着火机,将盖儿挑起又拨落。
      依偎在他身旁的女伴身材窈窕有致,雪白的手臂环着他的腰、犹如没长骨头,见他久久不语,忍不住开口试探道:

      “今晚要去我那儿吗?”

      “看情况吧。”
      宋致宁勾了她一缕头发,在指尖卷了两卷,又松开,忽叹道:“我说宝贝儿,你又说最近在拍古装,结果这头发还能染成黄的?”

      “……有、有吗?”
      女人闻言,不由面色一僵,咕哝着窝进他怀里,“讨厌,这的灯光这么暗,肯定是你看错了。”

      这是她惯用的耍赖把戏。美色在前,嗔怒皆宜。

      可不知怎的,唯独今天,这位宋家出了名的风流人儿竟只是低头、似笑非笑地看她——没有应声,但显然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我不管,一定是灯光的问题。”
      她一时摸不准这位少爷的脾气,只好赔笑装傻,娇嗔着:“小三少给我投的剧,哪敢敷衍?”

      话落,头顶有熟悉的触感传来。

      “没敷衍就好,”他好似安抚,又好似在提醒,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新闻上什么时候能看到你入围个奖,而不是美容院专题推荐,下部戏也就有着落了。”

      “拿奖……”

      “你的脸已经够漂亮,不用什么都往下巴鼻子里填。”

      宋三少喜欢漂亮的女人,尤其是跟妖精似的媚骨天成的女人。这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但漂亮的女人也有缺点,就是总分不清场合的漂亮。

      想到这,他眼角余光错开一瞬,忽瞄了眼楼下。

      右手撑着脸颊,抿一口酒再抬头,身旁的女伴却忽而“啊”的轻叫一声,起身让开位置。
      他稀奇地一挑眉,回过神来,眼前已换了个人。

      那长身玉立、小菩萨一般白玉脸庞,便是贵人圈子里亦不多见,气质清清冷冷,好似几十年没开过荤。想到这里,他不由大笑出声。

      “司予仔。”
      边同人打招呼,一看人表情,又忍不住嘴贱调侃:“这脸色,是刚被你奶奶叫去上大课了?”

      和他这个打明牌的二世祖不同,纪司予是纪家年轻一辈唯一拎得出的好苗子。

      这贵客一贯难请,近两年尤其如此,除了他,好似再没人能把纪司予从文件堆里拎出来。每次见了面,却少不了仗着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拿人开涮两句。说话间,又举起手中酒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纪司予却没有“陪酒”的意思,指了指一旁的露台。

      这便是有正事要说的意思了。

      两人一前一后起身,并肩在露台吹风,一侧头,却见纪司予双手扶住围栏,似若有所思,定定望住楼下。

      他于是亦探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又收回视线。

      宋致宁把玩着手中高脚杯,似叹非叹:“你该不会也要问我楼底下是谁吧?今天被问了八百遍了。”

      “又是你从哪惹来的孽债?”
      “别说得这么难听,”他皱了皱鼻子,“犯不上是孽债,顶多是跟我犯冲——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致宁道:“我当自己没妈,我奶奶就是我妈,现在我奶也没了,八成我命里就欠妈。这不,现成妈找上门来了。”

      纪司予闻言默然。
      良久,却若有所指地感叹一句:“仙鹤姑娘啊。”

      “她要是能有仙鹤变人那么漂亮,现在也得坐我旁边,不在楼下了。”
      “……”

      要不怎么说某人笑面虎的外号实在不带掺假?
      无论是涮自己还是涮别人,话永远说得一针见血,纪司予索性也不再提,倒是说回自己此来的正事。

      谁料不说还好。

      宋致宁起初还在笑,边笑边玩手机,越到后面,却越听越觉荒唐,下意识要回绝了这苦差,爱找谁找谁去。
      他是个游戏人间的主,又不是纪司予的寻路犬。

      然而,纪司予毕竟是纪家人,也讲究一个亲兄弟明算账的“礼貌”,托他办事,给的酬劳委实不少——真要算起来,恐怕够他的新女伴再拍五部扑五部。

      小三少是宋家的“小三少”,归根结底还占了个“小”字。到底点头应了下来。

      顿了顿,走远几步,回过头,又晃着手指、老神在在补充道:“答应归答应,只能算是卖你个人情,下回记得还。”

      “……你去哪?”
      “走不远,就楼下。刚看天气预报,说明天八成下雨。我赶紧去伺候伺候我那上门妈,把她拎走得了。”

      “……”
      “唉,免得明天天打雷劈把我劈死了。”

      *

      所以说嘛,祸害为什么能遗千年?
      大概都像他一样,太有自知之明了。

      当然,这种行动永远比语言慢的宣誓行为,也并不妨碍他的上门妈本妈此刻已被这鬼天气冻冷得发抖,不得不蹲在路灯底下,惨兮兮地呵手取暖。

      白雾带着冷气凝成霜。
      她一对小山眉微蹙,小巧却塌的鼻梁,时刻显出些娇憨气,此刻整张脸亦皱作一团。半晌,忽却有些迟疑地,循着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抬头一看。

      恰巧就正好瞧见某人迈着长腿,从楼梯上慢吞吞踱步下来。
      自楼道的阴影越过灯牌的霓虹,走到她面前,他缓缓停下。

      浅灰色风衣,走起路来凛凛生风,犹带着未散去的烟火气,底下的白衬衫,扣子只扣到由下而上倒数第二颗,大冷天的,那银白十字架挂在脖子上,紧贴着雪白的肌肤,他似也不觉得冷。先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了会儿,又蹲下身来看,仿佛在观察什么奇珍异兽,两个人一高一矮,蹲下身也是高矮分明,就像两个捉迷藏被找到而面面相觑的小孩,你不说话,我也不说,如此僵持了许久。

      “程忱,回家吧。”

      直到他忽然蹦出一句。

      “我这个人就这么活挺好的。饿不死,也不缺女人。”
      “……”
      “你这么死乞白赖地跟着我,图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又扫过那令人烦躁、看着就刺眼的保温壶,冷不丁提脚一踹。

      当机立断,动作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保温壶被开了颅,里头的汤倒了一地。

      他的表情里没有了应对旧友的从容与调侃,也没有了应对女人时的悠然自在、尽在掌控。嘴角的笑容扬起,却是近乎讽刺的弧度。

      “一年到头,倒贴我的女人能从黄浦江排到漠河,你算老几?”

      “还是说。”
      宋致宁问程忱,眼神从头到脚,好整以暇地打量她一眼:“小结巴,非得睡你一次,你才觉得‘完成任务’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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