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整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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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看出来吗？”
“今天我有什么变化？”
贺芥背着包，注意到公交车上，前面的小女孩正在炫耀自己的新衣服，一遍又一遍地问着邻座的女孩。
应该是两个小女孩之间的谈话。
贺芥感受着清晨的阳光，坐在后排的座上，微微抬起头，窗外的景色从他眼前像电影般一幕幕地掠过。
贺芥要去容城东面的一个公园，那里靠近西源东区。
早晨，车上的人本就不多，又赶上暑假，大多都是上班族，悠哉悠哉地去工作，一个接一个地又下了车。
前面那个女孩的声音又响起来，在这空旷的车厢里显得很是突兀。
“一会我就要去见小哥哥了，你就看看我今天的打扮怎么样嘛？”
女孩与她无声地对峙。
好一会儿，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嗯，挺好。”
贺芥透过玻璃的反光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两人的互动。
女孩在掰着手指，笑容洋溢：“我们在一起好久了，就等着线下见面了，你知道吗，每次他说他要永远和我在一起时，我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另一个倚在座位上的女孩，带着黑色的帽子，还有大大的口罩，具体贺芥看的不是很清楚。
低哑的声音又传来，简简单单来了一句：“嗯。”
贺芥基本确定，这个很好听的声音应该就是那位黑色帽子，把自己严严实实遮住的女孩了。
“可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这个样子……”
女孩声音带着犹豫。
黑帽子的女孩语气有些微冷，细听还有丝丝嘲讽：“他怎么不会喜欢你，你都为了他改变那么多，砸进去不少钱。”
“这你就不懂了吧。”
比起黑帽子女孩的抵触态度，这个甜美女孩似乎希望自己的话能够扭转这个黑帽女孩的偏见。
“我们在一起很久了，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当然，他也是真的很喜欢我。”
黑帽女孩说了一句：“当然，要是我有一个有钱又会包容他的女朋友我也会喜欢。”
甜美女孩不太乐意的样子：“我知道你一直对他有偏见，但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等会我们见面后，你不要让他在我面前下不来台。”
“这样，我会夹在你们两个中间，很为难的。”
黑帽女孩没说什么，在甜美女孩的甜衣炮弹下，还是稍微妥协了。
贺芥在后面坐着，感到一阵困倦，不免昏昏欲睡。
两个人好像换了个话题，在贺芥耳前来回环绕，好像长了翅膀，飞来飞去。
眼前逐渐模糊，意识陷入不清醒。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
是车上的那个甜美的女孩。
旁边还坐着一个胖胖的女孩，只是脸色并不好看，看样子不知道是从哪里跑了出来，面色匆匆，土里土气。
胖胖的女孩开口：“剪刀，到底是怎么了，一段时间不见，你就成了这副样子，你是不是向我隐瞒了什么。”
胖女孩一开口，就是车上那个黑帽女孩的声音，还是十分独特好听。
被叫做剪刀的女孩，就是车上的甜美女孩，此刻正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抽泣。
声音模模糊糊：“石头，他说我胖，怎么办，他说我太胖了，在他兄弟面前丢脸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石头好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地笑了，看向坐在长椅上的女孩，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你胖？你要是胖了，那置我于何地，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在对你进行精神上的打压，你还不明白吗？”
“我，我不知道。”剪刀好像并不想面对这个现实，不住地对自己重复一遍又一遍：“都是我，都是我不够优秀，才让他变成了这样。”
石头好想骂她，嘲讽地看着坐在长椅上，瑟瑟发抖的女孩单薄的身影，声音尖锐：“你不会还在自我感动吧，沉浸在你那渺小的自我感动中。”
剪刀不语。
静默。
“你，我想问问你，你们是不是有联系，之前……”女孩好像不想说出，但还是坚决道：“七夕那个情人节的时候，他是不是约你出去了？”
石头顺口一答：“对啊。”
但是接触到自己朋友那怀疑的眼神，瞬间炸毛：“你觉得我会和那样的男人在一起！就那样的……”
女孩眼里憋着泪水，一时间涨红了脸。
“难道不是吗。”剪刀有了莫大的勇气，很快就冷静下来，只是神色中还是带着几分癫狂：“从我们见到他的第一面，你就让他注意到了你，他每次都在我耳边念叨你有多好，不是因为你？”
石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极其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你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剪刀快嘴地接上一句。
说完，瞥到了好友不可置信的眼神，磕磕绊绊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石头真的很吃惊，真的不能接受原来在一起这么久的好朋友会这样对她。
剪刀还嫌自己表达不够清楚，又言：“你平时心机那么深，心眼又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对我有几分真心。”
“可能就像那些塑料姐妹一样……”
石头不想再听她说的任何话了。
“你停，既然你从始至终都是这么看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再也不去干扰你了。”退后几步：“你好自为之。”
甩手不干，转头就走。
剪刀从椅子上滑落下来，泪湿成行。
贺芥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站在旁边，不能上前进行任何的干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剪刀深深无措，深深懊恼，到最后，化为深深自责。
抹干眼泪。
拿出手机，搜索：整容。
“我一定会变美，你们每个人都不理解我，我……”剪刀手足无措。
贺芥就在她后面，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预约，登记，咨询。
“简小刀女士，我们进行面诊设计……”
一系列流程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几天注意，不要服用这些药物，手术当天不要化妆，也不要佩戴首饰……”医生模样的人指着一些注意事项，边说边比划。
手术当天。
简小刀一脸麻木点了点头，填好了纸质单子，拍照，缴费。
手术室。
手术室是无菌室，隔着层层大门，电动感应。
贺芥站在门外，明明没有清晰的玻璃，却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他看到——
医生们给躺在那里的女孩消毒，打了麻醉，再一步步地取出一小块肋骨，缝合。
医用布覆盖住女孩的身体，在鼻子处涂上麻药，开刀，从鼻子下面，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是哪个位置，刀动了几下，就直直把鼻子掀开，就像是掀开盖子，小心翼翼地磨合，缝住。
整个过程，手术精细，但是却看的贺芥一身冷汗。
接下来的几天，贺芥就直面女孩，看到女孩在夜里哭泣，嘴上插了好多的管子，眼泪似乎是流不干地往外冒。
不敢动作太大，不能吃一些东西，甚至是讲话都要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
女孩想的很周全，谁也没有通知，只是自己提前请了位护工阿姨大致照料。
贺芥每每看到她在夜里辗转反侧的样子，在想，她应该，至少是受苦此时此刻是后悔的，也是受尽折磨的。
出院了，也拆线了。
女孩的鼻子做的很成功，至少在她自己看来。
她打开那个曾经搜索的软件，收藏夹里清一色地都是女孩们整容成功的案例。
贺芥得以瞄到了一眼，上面一张张图片，都是打扮的很飘亮，称得上是美女，当然，忽略掉每个人前面几张的奇形怪状的鼻子。
女孩快速翻着。
贺芥看的很清楚，里面的女孩都是山根宽大，鼻子塌扁，鼻孔也朝天。
几个帖子下来，明显，几位“主人公”的特点都是如此，尽管手术成功后的鼻子各不相同，但是之前的仿佛都是一个模板，一个厂家生产出来的一样。
不知道简小刀能不能看出来，但是深陷其中的人，只是在找一个能够自欺欺人的范例，足矣。
再后来。
贺芥眼前好像走马观花，流水走过，很快很快，快到贺芥都数不清简小刀做过了多少次整容手术了。
她好像陷入到循环中，无法自拔。
她把自己的经历还有图片发布到网络上，吸引了一波又一波女孩，评论下面有感谢，也有辱骂。
而她，越来越爱美，越来越追求完美，断了与所有人的联系。
一次又一次。
到最后，医生都不建议她继续下去时，她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获得了硅胶，便宜方面。注射，膨胀，垮掉，再注射。
她每天都会和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发消息，发精美的照片，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地修整图。
在电话里，她诉说着自己的一腔爱意，还是那几个词语，怕男人在网上再认出现在的她，她选择不打视频。
男人每次都惹她生气。
一直聊，一直聊。
很少见面。
她成为了网红，在大大小小中，盈利，攀比，反复照镜子。
最后，再也拯救不回来，脸部已经不是大面积地肿胀，而是无药可救的地步。
身体也因为各种节食，再暴饮暴食，日渐变差，最后，不得不躺在医院里。
石头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她。
“其实……我想说，你的恋爱观很不正确，我之前一直想说，却没机会，也不敢说……”
石头真挚地望着剪刀。
剪刀抹了一把泪，歪头，通红的眼睛望向她：“你也这么认为？”
石头刚想不要再继续说下去，退缩了一下，剪刀就抓住她的手：“不，你说，我想学着听听……”
“好。”石头反手握住她。
骨节泛白。
从头到尾，贺芥都没见到过剪刀那个整日挂在嘴边的男朋友，仿佛从始至终那个人就不存在一样。
也许是幻想，也许是其他，但终归，贺芥还是回到了车内。
两个女孩正好下车。
“他刚刚给我发了消息，他不来了……怎么办。”
“我就说吧，这人也忒不靠谱了，我给你说，你一定要纠正一下你的恋爱观，趁你现在还能听进去，我给你讲一下……”
黑帽女孩掰掰扯扯，开始了讲话。
贺芥还是在窗子里看到，只是这次是透过车窗，更加清晰地看到两人的身影。
黑帽女孩虽然带着口罩，但是还是遮不住她那双纯净的眼睛，以及从口罩下来传来的独特声音，和“石头”重合，但明显身材窈窕。
那个甜美女孩，也不是“剪刀”模样，眉眼更为清秀，笑容灿烂，自信大方。
那句“你的恋爱观不正确。”也在不同的情景下被说了出来，提前了很多。
总之，阳光灿烂。
客车朝着目的地驶去。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整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