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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 107 章 ...


  •   终于,奈特还是答应了带着芝诺和梅塞纳斯一起离开。

      众人商定好一切后,便决定第二天晚上就动身。

      一行人趁着夜色往码头赶。

      码头船舶众多,众人一番摸索才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船只。

      那个找船的战士率先跳上了船,又朝众人比了个手势,人们纷纷心领神会,往那艘船跳去。

      就在这时,原本寂静的黑夜突然如白昼般亮了起来。

      众人纷纷回头,看到的是无数个举着火把朝着他们冲过来的百姓。

      “抓住他们!抓住他们!”人们一边冲,一边这样叫喊着。

      见状,众人拔腿便往船上跑。

      几个敏捷的战士率先冲上船去,拉帆的拉帆,掌舵的掌舵,划桨的划桨,场面一时间变得热火朝天。

      奈特前几天刚受了伤,再加上体内余毒未清,体力也变得很差,跑得慢了些,中途被人群一度追上,几个战士又跳下船,折返回来,从人群手里将奈特抢走。

      打斗间,阿格里帕眼神一晃,看到了一个曾经的同伴此时正混在举着火把的人群中。

      一时间,先前一直不理解的事情得到了答案:为什么人们能够知道他们今晚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他们之中出了间谍。

      原本以为当初肯保护着奈特离开祭台的人都已经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了,但原来人与人之间还是有那么多思维上的鸿沟,没有谁一次与你出生入死,就一辈子要跟着你出生入死,谁都有中途叛变下船的资格。

      人群里有人跳上了船,船上的战士一面要应付开船的事,一面又要腾出手来与人群进行打斗。

      举着火把来这里追杀他们的人,没有一个是军队的人,全部都是他们曾经想要争取和拯救的人民,他们此刻举着火把,纷纷化身正义的使者,前来审判想要打断他们平静生活的恶人:尤利乌斯。

      “下来吧你!”一个眼歪嘴斜的男子一个狞笑,抓住了阿格里帕的脚,就要将他从船上扯下去。

      “放开!”阿格里帕伸出脚去踹这个人,却不想就此被那人一扯,重心一歪,滑倒在地,就要被那男子扯下船去。

      “阿格里帕——”奈特大叫一声,冲上前来抓住了阿格里帕的手。

      阿格里帕的身体短暂停滞在了半空中,可是奈特现在的力量终究有限,很快,连带着奈特的也被那男人一起拉扯着往船沿下坠。

      阿格里帕慌了,开始猛踹起脚下的男子:“放开!你给我放开!”

      一番努力,阿格里帕一下踹到了那男人的鼻子,痛得他男人一声惨叫,终于掉下了水。

      奈特奋力拉着阿格里帕上岸,可他现在没有太多力气,这废了他一些时间。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跳上船来。

      “快开船!快开船!”阿格里帕的半边身子还悬在船沿上便朝着船上的战士大叫道。

      尽管岸上还有几个他们的战士,但是现在为了顾全大局,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战士们受到命令,狠狠心闭上眼,挣开一众冲上去的百姓的束缚,挣扎着切断了牵引绳。

      船,开动了。

      众人登时长舒一口气。

      尽管船上还留着许多敌人,尽管还有很多敌人还在试图跳到他们的船上来,但是只要船开动了,他们就安全了,外面的敌人没办法跳上来,船上的敌人还可以一个个再收拾。

      “等等!停下!快停下!”奈特突然大叫起来。

      众人纷纷顺着奈特的视线看了过去,阿格里帕当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芝诺和梅塞纳斯被那群人抓住了。

      那群人举着火把,将小梅塞纳斯举得老高,他们狞笑着,像是在庆贺他们的战利品般。

      从前奈特只要玩性大发,稍将梅塞纳斯举得高一些,就会引来女人和阿格里帕两人一道开喷,骂他要是伤到小孩怎么办,可是现在,他们看到那群人将梅塞纳斯当做一个战利品一样举得高高的扔来扔去,却都无能为力。

      芝诺哭喊着跪倒在地,却被人群拖着走,她的衣服早被扯破了,期间不知道明里暗里被多少有着龌鹾思想的人们借着此时疯狂的便利揩了多少次油,他们拖着芝诺和梅塞纳斯,像是拖着打猎来的牛羊和采集来的果子一样,欢欢喜喜地往前方的祭台走去。

      祭台上,正架着一个火刑架。

      “快停下!我叫你们快停下!”奈特仍旧不住地嘶喊着,甚至有意图跳下海游回去救人,却被一个战士死死地按住,不让他再妄动。

      “您不能回去,回去只能是陪着她们一起去死,您是我们,是所有人的希望,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放开我!”尽管被人束缚住,可是奈特还是不住地哭喊着,一开始还是痛苦的呐喊,后来就只能呜咽出声,连哭喊声都变得声嘶力竭。

      他们站在甲板上,眼睁睁看着芝诺和小孩被分开拉向了火刑架。

      终于,船渐渐开远了,前方码头上的人们也渐渐变成了一个个看不清的小黑点,像蚂蚁一般,火堆燃起,众人终于不忍再看,瘫倒在了甲板上。

      ·

      开船后不久,奈特就开始死去活来的呕吐起来。

      一开始吐的还是食物,后面就是酸水,到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听有经验的人说,照他这样晕船的情况来看,到最后可能还会吐血,情况再严重点,可能会死在这上面。

      阿格里帕急坏了,给他端来一盆盆的水擦洗,总也抱着他的脑袋,以为这样能让他好受些,眼眶里都是泪水:“你这笨蛋,晕船怎么不早点说,我们也可以走陆路啊。”

      而奈特连回应他的力气都没有。

      就这样折腾了一两天,许是真的没东西吐了,奈特终于消停了一会儿。

      一个战士为两人端来一些食物,说:“阿格里帕,吃点东西吧,你都一天没吃了,福玻斯也吃点吧,就算待会会吐出来也得吃。”

      奈特幽幽抬眸,看了那战士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登时便火气上头了,冲那战士大叫一声:“滚!”

      来人正是当初强抱着奈特不让他停船救人的人。

      阿格里帕连忙开始打圆场,对奈特说:“你不能这么不知好歹,他曾救过你的命。”

      奈特根本不听阿格里帕的话,冲那战士质问道:“我当时让你们停下来为什么不停?”

      “停下来我们大家都得完蛋!”

      “贪生怕死,这是你们做革命的人该有态度吗?”

      “我们是贪生怕死,但是我们更怕的是没有做成任何事就毫无意义的死去!”那个战士将手中托盘一放,愤然离开了。

      “畜生!畜生!”在那战士离开后,奈特还扯着嗓子叫骂着,尽管自己呼吸时肺里已经跟拉风箱一样了,还不忘骂别人。

      “你消停些吧,先顾好自己。”

      到了下一个港口进行补给的时候,那个战士就下了船,离开了。

      阿格里帕将这件事同奈特说了,本意是想让奈特能够收敛些,不可再口无遮拦说这些话了,却没有想到奈特反而大喊:“走啊,你们都走,都走了我就清静了!”

      阿格里帕一个头两个大:“你别说这样的话,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来拯救,大家都是信任你才会一直跟着你到现在的。”

      “信任我,信任我为什么不停船?”

      “你不要这么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无理取闹?那你就不要跟着我这个无理取闹的人了啊!”或许是因为叫喊得太用力,呛着了,他刚叫完就忍不住躬起身子剧烈咳嗽起来。

      阿格里帕不想再跟奈特争吵,就沉默了一阵子,等他咳嗽完,情绪缓过来一些了,才又开口道:“我今天上岸的时候,听说了一些事,前几天暴乱,被抓获的人全部都被烧死了。”

      屋子里一时间变得很安静。

      阿格里帕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甚至不敢扭头看奈特。

      船舱里一时间变得很安静,静到几乎只听得到奈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阿格里帕终于忍耐不住,扭头去看奈特,他看到奈特瞪大了眼睛,但是那双眼睛里的神情却空洞又茫然,看他的神情震惊到几乎呆滞,整个人像是要坏掉了一样,却毫无动静,不哭也不闹。

      阿格里帕见状,便暂且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奈特一个人。

      他刚走出船舱,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奈特的一声嘶喊,那声叫唤像是从灵魂里挤出来的,带着摧枯拉朽的架势,要将灵魂都燃烧殆尽的痛苦。

      太痛苦了,怎么会有这么痛苦的事呢?

      光是听着那声音,都让人惧得腿都在发软,站都站不住。

      阿格里帕一下瘫倒在地上,就在门外,与奈特一墙之隔的地方,将脸埋在双膝间痛哭起来。

      在那之后,奈特开始变本加厉地无理取闹起来,好几个进去船舱要服侍他的战士都被他打出来了。

      “滚!都给我滚啊!”

      船舱里又传来奈特的叫骂声,自打开船之后,心理和生理两重因素的作用下,他的情绪变得十分不稳定。

      阿格里帕拉住那个被奈特轰出来的战士,好言安抚道:“他有些晕船,又没了亲人,心情不好,所以总说些混账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等他缓过来了就会好起来的。”

      屋子里又传来奈特的叫骂声:“阿格里帕你别在那边和稀泥,我骂的就是这些贪生怕死又没本事的孬种!”

      这种话就连阿格里帕这个外人听了都觉得憋屈又气人,更何况是战士本人?阿格里帕是亲眼见着战士额头的青筋暴起,一时间无计可施,只好将那战士拉走,远离了奈特再好言安抚。

      这些天以来,几乎每个战士都被奈特这样出言侮辱过了,阿格里帕想到有些战士的心气很傲,被奈特这样一打压,搞不好要心生扭曲,将来要对奈特动手,奈特已经树敌太多了,不能再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了。

      阿格里帕对那愤怒的战士说:“要不然你们先走吧,福玻斯暂时受不了这样大的打击,一时半会可能没法转换回来,你们也别怨恨他,别把他说得一些气话放在心上,我听说现在除了福玻斯,还有好几个地区都有新的领头人掀起了叛乱,你们大可以自己再选择一个有希望的新主人,你们都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别跟在我们身边耽误了。”

      听阿格里帕这样一说,到了下一个港口,又陆续有几个战士离开了,有些战士还是说了一些漂亮话,说一旦福玻斯再出山,他们都会赶回来帮忙,有些就是直接在下个港口就毫无留念地离开了。

      到了最后一段路的时候,就只剩阿格里帕一个人还在陪着奈特了。

      所有的战士走完后,奈特就开始骂阿格里帕了,污蔑阿格里帕赶走了自己的战士是别有所图。

      阿格里帕终于怒了,叫道:“我为什么会让他们离开?因为他们已经对你心生怨气,留着也可能随时会对你不利,我还相信以你的本事随时可以东山再起,到了北方行省也可以再招募到新的追随者,我为什么会让他们离开?还不是为了你好?!”

      奈特却是冷笑一声:“哼,说得好听,实际上还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阿格里帕低下头,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了,他说:“你不必这样,是想让你的身边空无一人吗?”

      奈特反而顺着阿格里帕的话说:“你果然也想走了是不是?那就走啊,没人拦着你。”

      阿格里帕抱住了奈特,说,“别说这种话,谁走我都不会走的。”

      奈特却根本不听,他冷笑一声,将一个匕首扔在地上,冷眼看着阿格里帕,说:“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给你便是。”

      阿格里帕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闪着寒光的匕首,他蹲下身,将匕首捡起来,铁器在这样的冬天本应该是很冷的,可是阿格里帕在捡起它的时候,却感觉到这东西是热的,不知道被人的体温捂了多久,一时了然,将那匕首小心放到奈特手上,说:“这是防身的东西,不要乱扔。”也不要故意说那些话,言语不该用来伤人。

      说完,阿格里帕就扭头往船舱外走去。

      身后突然爆发出奈特歇斯底里的大叫:“我让你杀了我你没听到吗?你不是一直要杀了我的吗?这个时候装什么好人?”

      阿格里帕扭头,说:“我会杀了你的,但不是现在,至于是什么时候,那是你做出的承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说过的,要我留给你一些时间,在解放了罗马所有的公民后就随我处置,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不是现在,现在的你一定要站起来。

      奈特却是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低声呜咽起来。

      阿格里帕的脚本来已经迈出了船舱,最后还是长叹一口气,又收了回来,同样跪在地上,抱住了奈特。

      奈特倒在阿格里帕的怀里,声音微小到几乎让人觉得这是他灵魂最后的求救,他低着嗓子,无力地说:“阿格里帕,我疼,身上,心上,都疼。”

      阿格里帕只是更紧地抱住奈特,说:“没事的,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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