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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 1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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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想要问，你有没有爱过我，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变了，安东尼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恐惧，恐惧从奈特的嘴里得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奈特的眼睛里突然就扑簌簌掉下泪来。
他知道安东尼实际想要问什么。
看着深情望着自己的安东尼，他几乎当时就要脱口而出，爱的，一直爱的，从来只是你，只有你。
你是年少的悸动，是历久弥新的情动，是我在危难时再站起来的支点。
怎么能不爱，如果不爱，我早就该随着阿格里帕一起去了。
可是他没有办法说出这种话来。
怎么能说啊，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他已经——快要死了啊——
说出来后，他该让这么好的始终还深爱着他的安东尼怎么活下去呢？
不如不说，说了也是害人而已。
他这一生害的人难道还不够多吗？
就这样，他死死盯着安东尼，内心的苦闷与憋屈还有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情话又被自己生生按下，他抿住嘴唇，低下头，只是默默垂泪。
奈特不说话，安东尼就一直坐在地上安静等他的回答，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一样，可是被手心攥紧的碎屑所划伤的皮肤却暴露了安东尼内心的不太平。
奈特也发现了这点，可他还是一句话都不可以说。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屋子里变得十分安静，两人像是在凝滞的时间里杠上了一样，互相默不作声许久，似乎不从对方嘴里撬到答案不罢休。
打破这份沉默的，是提比略。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该等你们吵完了来？”提比略推着轮椅突然就闯了进来。
安东尼一时间有些慌乱，他明明吩咐过侍者不可以让任何人在没有他允许的时候进来，提比略怎么会在这时候突然进来。
“你来做什么？”
“哥你不要发火，你放心，奥古斯都陛下回来的事我没告诉任何人，他暂时还威胁不到你的地位。”提比略一开口，就是直击要害。
是的，奈特的身份特殊，他是凯撒的儿子，罗马正统的继承人，他一回来，那必然是举足轻重的大事。
但是现在的情况，以奈特的名声来看，他早就已经威胁不到安东尼的地位了，更多的可能是暴露在大众眼前的他随时会被元老院的人发现，那些曾经被他得罪过，或者害怕他的归来会损害到自己利益的人随时可能会对他动手。
提比略又说：“只是哥哥还是太不小心了一些，作为罗马的国王，好几天窝在王宫不出门不肯见人，这太引人揣测了，知道你是太久没有见奥古斯都所以舍不得离开他，但怎么也得顾顾别人的看法吧？你可是一国之君，上上下下盯着你的人可太多了。”
这些年来，安东尼明显感觉得到，提比略以前不是从前那个只会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弟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变得让人很难招架，眼下，他看起来只像是在责怪安东尼不该这么不知节制地留在奈特身边，但每一句话又都不离国王这件事，几乎每一个字都在勾起安东尼和奈特之间不愉快的回忆。
意识到提比略再留下来可能会说出来更多挑拨离间的话，让两人的关系更加糟糕，安东尼立刻板起脸，对提比略说：“我知道了，以后会小心的，现在我跟奈特之间还有话要说，你先出去。”
“出去？现在怕是不行。”提比略说，“难得见到了奥古斯都陛下，我还想和他多说几句话。”
“提比略！”安东尼突然大喝一声，“你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吗？！”
奈特和提比略一直都不对付，现在奈特刚回来，精神状态也不太好，他不能让提比略再刺激奈特了。
“哥！”谁知，提比略一点也没被安东尼恫吓住，反而更加大声质问安东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我说了这么多句你一句都装作没听见？！他是谁？凯撒的儿子！罗马的正统继承人，你以为他消失这么多年又突然回来是做什么的？就是为了抢你的王位？！你忘了他先前带领罗马的百姓发动暴乱的事情了？他想要回他的王位，为此不惜分裂罗马的领土，你懂吗？清醒一点！别再被他给骗了！你从前难道被他骗的还不够多吗？怎么一个做父亲的人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被一个混球牵着鼻子跑？”
提比略一番话登时让安东尼和奈特两人都为之一振。
安东尼一下就被提比略勾起了从前那些不好的回忆，对啊，奈特确实一直都在欺骗他，他从来是一个为了得到权势不惜代价的人，先是委身自己，再是不顾颜面地公开成为庞培的男后，后来甚至不惜分裂罗马的领土挑起暴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权势，他这次回来，必然也是有所图谋的，也许连先前的难过都只是假装，是为了向自己索求的手段而已。
而奈特也被提比略戳中了心中的痛处，对啊，安东尼现在是罗马的国王，他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要不是因为他那时候的软禁，自己哪儿会被庞培劫走受那么多苦？他抢走了自己的妻子，还和她之间有了孩子，他早就已经背叛了自己，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奈特首先被提比略激怒，呛声道：“这王位本来就是我的，我来要回我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看啊！暴露本性了吧！哥！这样你总该看清了吧，别再执迷不悟了，你以为他回来是为了来跟你你侬我侬的吗？你忘了他是怎样的人？只能被征服，不能放任，一旦你没了权力，他还会再呆在你身边吗？”
却见奈特冷笑一声，也不搭理提比略，突然一转头，面向安东尼。
这些日子以来，奈特头回这么靠近自己，这样近的距离，还带着如此凌厉的攻击感，一个转身，一个眼神，就让安东尼的心漏跳了一拍。
奈特转身，伸手，捏住了安东尼的下巴，脸上挂着一脸迷惑的笑，他望着安东尼，轻声问：“你愿意将我的王位还给我吗？”
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有重量，最残忍的话。
“哥！”提比略惊恐地大叫一声，安东尼却置之不理。
并非是玩笑，安东尼有种预感，只要他答应了，奈特就真的会将王位再从自己手上抢走。
他就是有这种魔力，能将各种不可能化为可能。
就算现在他的风评很差，就算现在元老院没人支持他，但是只要他想，只要安东尼愿意答应，他就有能力将一切慢慢扳回属于他的那一方去。
就算事后安东尼想要反悔，只要有现在的承诺，只要安东尼的内心表现出一丝的动摇，他的心理防线将来就会再被奈特攻陷。
“我愿意。”安东尼说。
还给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正如奈特所言，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如果他想要，还给他就是了。
这几年来，安东尼经历了太多事，对有些事已经看得不愿意再看了。
理想又如何，苍生又如何，权势又如何？你得到的任何东西都随时有可能会失去，会背弃你，你一心想要拯救的人民会因为一些小事就不再感激你，恨不得吃掉你的肉，啃掉你的骨头，而他从前一直追求的理想，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许本来就是错误的，战争才是解放罗马国民最好的方法，至于权势，那更是再轻不过的东西了，你得到的任何东西，如果没有所爱之人在身旁分享，只会觉得你得到的一切都那般索然无味。
如果奈特喜欢，能够让他感到高兴，那就还给他好了。
但是安东尼的回答却是让奈特吓到了。
他的本意只是气不过提比略说的那些话，什么暴露本性？什么只能被征服不能放任？以为谁都像从前一样没长进的吗？他想打提比略的脸，所以才故意挑衅问安东尼愿不愿意还给他。借机让提比略难堪。
安东尼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奈特在提出问题之前也猜到过会有这样的答案，毕竟这样才能让提比略生气，当然，如果安东尼不答应也不要紧，他还准备了一大堆的刻薄话来损这两个人，保证能让抱着权势不撒手的两人下不来台。
可他没有想到，安东尼会如此认真的回答他这个问题。
安东尼抓住奈特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轻轻放到嘴边亲了一下，他在说他愿意的时候，眼睛都是发着光的，那样真挚神情的眼神，谁都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发自内心的愿意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还给奈特。
安东尼这样真挚的反应反而让奈特退却了。
他刚刚竟然这么恶劣的用这种话来试探这个人？想想脑海里早早准备好却没有说出的刻薄话，奈特只觉得心有余悸。
还好他没有说出来——
不，他需要说出来。
“哈哈哈哈——看到了吗提比略？你哥说他愿意，你看，只要我勾勾手指头，他就会像条狗一样乖乖把他的一切都交给我。国王的位置？别做梦了，只要我还在一天，它就永远不会属于你们马克家族。”
那些话他需要说出来，这样才能让安东尼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