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7、第 127 章 ...


  •   “有一个问题我想问您,我的父亲。”日耳曼库斯嘴唇颤抖着问提比略。

      “你问。”

      “我对您来说是多余的吗?既然不爱我,为什么又要将我生下来?”日耳曼库斯大喊着问出这句话,好像只是问出这句话就已经要了他一辈子的力气。

      提比略不禁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他总无法对日耳曼库斯涌起过多的感情呢?

      是因为他的感情都给了卡里古拉。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卡里古拉,他甚至都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因为卡里古拉是安东尼交托给自己的重要的孩子?可是在安东尼还活着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很重视卡里古拉了。

      因为安东尼很重视卡里古拉,所以自己才不得不爱屋及乌?

      不,不只是如此,自己都逼着安东尼做了多少他不愿做的事了,怎么会唯独在这一件事上就例外?

      尤利乌斯·奈特·奥古斯都。

      当思绪渐渐清明后,提比略的脑海里最后浮现出现的就是这个名字。

      提比略缓缓开口,对日耳曼库斯说:“卡里古拉是个特别的孩子。”

      日耳曼库斯脸色不善,很显然有被提比略的话再激怒的意思。

      提比略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自顾自说道:“他的父亲,尤利乌斯·奈特·奥古斯都,是安东尼哥哥一生的挚爱,这点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可他跟我之间的渊源,你却是不甚了解,是不是?”

      “不就是他让您断了腿吗?”

      “是啊,他明明是一个让我断了腿的大恶人,还抢走了我最爱的安东尼哥哥,坏事做尽,名声扫地,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我,是许多人生命中太特殊的存在了。”

      提比略望着地面,思绪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他整个人都窝进了椅子里,就像身体也由此陷入了回忆中一样,他慢慢回忆着:“那时候,我跟那个只有凯撒儿子身份的小王子很不对付,气他抢走了我的安东尼哥哥,说来也是奇妙,我的父亲老安东尼脾气暴躁,老拿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出气,一不留神就会挨打,作为一家之主,谁也不敢忤逆他,就只有安东尼哥哥愿意维护我们,我曾发誓绝不要变成父亲那样的人,现在看来,在您眼中,我似乎已经变成了那么糟糕的父亲。”

      日耳曼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不说话。

      提比略接着讲:“那个小王子,蛮横,不讲道理,仔细想想卡里古拉这点倒是很像他,他一出现,就很快夺走了安东尼哥哥的注意力,哥哥为他牺牲了很多,做了很多荒唐的事,甚至连我们这些家人都不要了,那时候,别提我有多恨那小子了,可有时候,我又会羡慕他,羡慕他那样好的出生,那样张牙舞爪,肆意张扬,理直气壮地让别人爱他,我自认是做不到,但也正是因为遇到了他,让我知道人还可以那样活,慢慢从家族最没用的儿子成为了哥哥最有用的左右手,到现在接过了帝王的重担,很难描述的清楚我跟那个小王子之间的纠葛,直到现在,一想起他,我依然会恨得牙痒痒,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无法再站起来,总要担心一些并发症随时会带走我的性命,可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觉醒,到今天的位置,每每想起他,抛开我们之间的那些仇恨,我又会觉得,如果我们之间不是以那样的身份相遇的,也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也说不定。”

      提比略又叹了口气,说:“看着卡里古拉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那个早死的王子,他的生命永远的停留在了年轻的时候,在哥哥,在很多人的心中,化成了一座永不改变的丰碑,他这一生虽然活得肆意,却也十分不容易,所以无论是我还是哥哥,都想着对卡里古拉再好一点,通过这个与那王子之间有着紧密联系,却又全然纯净的孩子身上寄托我们的感情。现在想想,是父亲一直以来想的太简单了,不知不觉间忽略了你的感受,但你要说我不爱你,那是不可能的,你是我的亲儿子,唯一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话音落下,日耳曼库斯已经是满脸泪痕。

      “过来,我的孩子。”说着,提比略便伸出手,作势要抱住日耳曼库斯,日耳曼库斯久违地到了提比略怀中,“现在,我尝到了自己错误的苦果,你要权势,要地位,这都是应该的,你也有这样的本事,只是父亲希望你未来不要太为难卡里古拉,他毕竟从没有做错什么,一直以来,做错的只有我,亏欠你的也只有我。”

      “不,不,不,您没有亏欠过我什么,父亲,是我的错,是我不知好歹,您已经给了我最宝贵的生命,我还对您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是我的错,我这就撤兵,您想让谁做您的继承人就让谁做您的继承人,我只是您的儿子,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日耳曼库斯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提比略深吸一口气,只叹了一声:“傻孩子啊——”

      日耳曼库斯卸下了手中的兵权,危机解除。

      不久后,提比略指定了卡里古拉做他的继承人。

      也许,就才能上而言,日耳曼库斯更适合做执政官,但是日耳曼库斯做了那等事后,提比略就不可能会放心将执政官的位置传给他了,他自己似乎也很清楚这一点,没有任何争辩就接受了这一点。

      又或者,他愿意接受只是因为相比王位,他更想要提比略这个父亲的爱。

      可提比略其实在骗日耳曼库斯。

      他并不爱日耳曼库斯,尽管他是自己的亲儿子,人的偏心就是这么的没来由。

      也许日耳曼库斯也知道提比略在骗他,可最后,这个正直的傻小子选择了不揭穿这一切,相信了提比略的话,自己欺骗自己。

      提比略一天天的越来越苍老了,他预感到自己也许时日无多,他怕自己等不到卡里古拉三十岁了,于是在那年的国王任期到了之后,便让还不到法定年龄的卡里古拉坐上了国王的位置。

      到了要继位的时候,卡里古拉也还跟个孩子一样,举止十分轻浮,穿着大祭司才能穿的白色托加在镜子前前看后看,说:“这衣服还可以改得更修身一些。”

      这小子,根本不知道提比略为了他的这个王位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提比略一巴掌拍在卡里古拉脑袋上,佯怒道:“沉稳一点,都要做国王的人了。”

      卡里古拉悻悻吐了吐舌头,就站定努力端出一个国王的架子。

      看他这么听话,提比略也就不忍心再斥责他更多了。

      卡里古拉上位后,日耳曼库斯便退到了卡里古拉的身后,站到了提比略曾经站过的那个位置上,就像提比略辅佐安东尼那样,日耳曼库斯开始忠心辅佐卡里古拉。

      听说,成为了国王后,卡里古拉开始大兴斗兽场,挥霍了国库许多金钱,又为了挽回民众的信任,送小麦给穷苦人民,国库被进一步消耗,他又选择了减税,一段时间后眼见国库支撑不住,他不愿意加税损自己的颜面,为了弥补漏洞,便开始变卖王室的东西,比如奥古斯都曾经睡过的床,凯撒曾经穿过的盔甲,等等,尽管王宫没有人要,但是到了偏僻的行省,这些东西还是能够卖出一些高价的。

      只是这样一直靠着变卖依然无法弥补税收的亏空,一时间焦头烂额,那时候,日耳曼库斯跟在帮着卡里古拉身后,有擦不完的屁股,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在卡里古拉继位后,提比略便开始一心沉溺于酒色之中,再不问朝堂之事了,至于卡里古拉做过的那些糊涂事,提比略虽然也有耳闻,却也没有太在意。

      卡里古拉孩子心性,等他再长大些,会懂事的,在这个过程中,日耳曼库斯和自己会守着他,帮助他成长的。

      可后来,提比略却发现他错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这么听之任之,一定要好好管教卡里古拉。

      一定,不会让他那样年轻就遭遇横死。

      卡里古拉上任不过三年,先前还在支持凯撒血统的人民在卡里古拉上任后的一通无能政策后,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渐渐开始对他的行为怨声载道。

      提比略总以为罗马家大业大,再怎么样卡里古拉也很难将其败完,他应该能顺遂地度过他的一生。

      却不知道,家再大,业再大,人心的信任却是很小的。

      在意识到卡里古拉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国王,并且这样一个国王还可能会持续折磨他们很多年后,罗马的百姓选择了一不做二不休,在卡里古拉酿成更大的错误前,杀死了他。

      死的不只有卡里古拉一个,还有日耳曼库斯。

      在那场针对卡里古拉的刺杀里,日耳曼库斯为了保护卡里古拉,也遭到牵连,甚至死在了卡里古拉前头。

      提比略唯一的儿子,真正信守了自己的承诺,保护卡里古拉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提比略将杀了两人的凶手全家都处死,却仍然觉得不解气,每每入夜时分再醒来,依然恨得咬牙切齿,也痛得咬牙切齿。

      对于卡里古拉,他觉得心痛,懊悔,对于日耳曼库斯,他觉得亏欠,心痛。

      如果当初他没有给日耳曼库斯下圈套,让他保护好卡里古拉,他也不至于连唯一的儿子都失去。

      两个儿子死去后,提比略的心都碎了,人也迅速苍老了下来。

      没过多久,一次酒后,提比略就在椅子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提比略死后,罗马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动乱。

      那时候的罗马找不到合适的执政官,都是些不符合人民期待的身份不够或者是才能不够的人,这还算是顶好的情况,一般的情况是又遇到了像卡里古拉一样胡来的国王,这样不是不可以接受,毕竟罗马的资本切实够厚实,足够他们折腾,但更差的情况是,无论皇帝是好是坏,都十分短命,上任没几年就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了性命。

      他们的短命为罗马带来了很长时间的混乱,人们总是昨天还在支持一方势力,明天就要换另一方势力去跟从了,这样的动乱极大的损耗了罗马的国力。

      那之后,又过了几百年,尽管也曾短暂出现过明君,但是罗马还是以不可阻挡之势渐渐衰败,直到消失在了历史舞台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7章 第 127 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