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4、第 94 章 ...
-
当天夜里是怎么睡过去的，阿格里帕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醒来后奈特的眼睛已经肿得跟核桃一样了。
但天一亮，这人昨夜的那些悲伤弱小的情绪就全没了，取而代之的还是一个寻常的尤利乌斯，无悲无喜。
天亮后，两人又策马狂奔了一段时间，直到终于确定安全后，阿格里帕才敢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奈特摇了摇头：“不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阿格里帕又问：“那要回去吗？芝诺和梅塞纳斯还在等我们。”
奈特摇了摇头：“不能回去，会连累他们的。”
阿格里帕又无话可说了。
“你也走吧，阿格里帕，我也会连累你的。”
“哦……”阿格里帕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说，所以也做好了准备。
“但要我走可以，你的先告诉我，我离开之后你还打算活吗？”
奈特一怔：“当然！”
“好吧，那我走了，你以后自己一个人可要当心，别再被别人骗了。”
奈特点了点头。
阿格里帕牵动马绳，走了。
走后，世界都好似静了下来——又突然热闹了起来。
“等等！”阿格里帕架着马，又冲了回来。
马匹停下脚步，阿格里帕在马上居高临下望着奈特说：“我想了一下，我回去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事，芝诺家毕竟也不是我的家，还不如跟着你一起浪迹天涯，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要是什么都不想做，我就待你找到你想做的事。”
“别管我了。”奈特无力道。
“当然要管，谁知道要说放任你不管，你会做出什么事来。”
奈特噗嗤一声笑了。
“你看，我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你长得这么好看，谁都喜欢你，又会说话，总能将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我跟着你，永远不怕没饭吃。”
“那梅塞纳斯怎么办？”
“芝诺那么有本事，就算没有我们也能过得很好，就算过不好，她也会很快找到新的丈夫的。”
奈特笑了，朝着阿格里帕张开了双手。
阿格里帕见状，冲进了奈特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总之，你别想赶我走。”阿格里帕说。
“嗯。”奈特答应了。
·
两个穷人无处可以落脚，甚至连填饱肚子的钱都没有了，扣扣搜搜从怀里掏出来两个铜币，两人一起蹲在墙角吃了块干得几乎咬不动的面包，啃完面包，奈特又将嘴角的面包屑也擦下来放进了嘴里。
直到最后再没东西可吃，两人的肚子也才是一个半饱而已。
奈特盯着前方的地面，突然说：“我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阿格里帕扭过头，看着奈特，他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恨意，阿格里帕说：“那你想怎么做？”
“复仇。”
阿格里帕倒是猜到了奈特会这么说，只是：“怎么复仇？你现在连吃口面包都难。”
奈特不说话了。
两人一时沉默。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他们依然坐在墙角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说话。
还好现在是夏天，不至于冷的离谱，就算是墙角也是可以歇上一晚上的，阿格里帕缓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困了，靠着奈特的肩膀昏昏欲睡。
周遭的人来来往往，但靠在奈特肩膀上的阿格里帕却觉得自己的世界是那样和谐而安静。
突然，耳边传来奈特的叫声，一下就将昏昏欲睡的阿格里帕吵清醒了：“我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啊？”阿格里帕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奈特在说什么。
奈特一下抱住阿格里帕的脸，在他的嘴上重重亲了一下，他捧着阿格里帕的脸，黑夜里，那双眼睛却像是在放着光，他说，“阿格里帕，我知道我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什么？”
阿格里帕睡的半梦半醒，其实在问的是奈特在说什么，但是奈特见了阿格里帕这呆样，也不生气，反而笑了，他揉了揉阿格里帕的脑袋，说：“傻小子，我找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了，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因为没睡醒，阿格里帕迷迷瞪瞪就点了点头，他问：“你要做什么？”
奈特的眼睛里燃烧起熊熊火焰，他说：“我要在这个国家点燃一把火，烧掉所有害过我的人。”
一阵风吹过，夏夜的风本不算冷，甚至还很消暑怡人，可阿格里帕却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阿格里帕忽然干笑几声，他说：“你在开玩笑吗？你现在吃口面包都难，还想着复仇呢？”
奈特笑了，他说：“你不相信我？”
“这要我怎么相信你嘛？”
奈特拍了拍阿格里帕的脸颊，说：“放心，我很快就会让你见识到我的本事。”
阿格里帕心咚的一下，他是真的觉得，奈特很有可能真能做到的：“你想怎么做？”
奈特却用一个问题来回答阿格里帕：“阿格里帕，你看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过得辛苦吗？”
阿格里帕揉了揉眼睛，总算是清醒了一些：“挺好的啊，富人过得那叫一个滋润，穷人有免费发放的小麦也能过活。”
“你说的是罗马的公民，那么那些不是罗马公民的人呢？甚至，你看看女人，即使她是公民，又过得好吗？丈夫刚刚死去，就不得不急忙去找新的丈夫，否则就会失去她的财产，失去活着的支撑，甚至，你看看你自己，这样小的孩子，才十二岁，就吃了上顿没下顿，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阿格里帕颤颤巍巍举起三根手指：“十三。”
奈特根本没搭理阿格里帕微弱的小抗议，仍旧是自顾自地：“罗马人生来好战，他们有过多次平民推翻君王的先例，如果我能利用好人民的愤怒，我就可以打倒安东尼，为自己复仇。”
阿格里帕惊了：“你要造反？！”
奈特一下捂住了阿格里帕的嘴：“小声，这不叫造反，我只是带着罗马的人民追求更好的生活。”
阿格里帕内心：我信你个鬼哦。
阿格里帕：“推翻安东尼和你复仇有什么关系？”其实阿格里帕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内心是知道答案的，但是毕竟现在他还是装着不知道奈特真实身份的样子，所以为免暴露，这个问题无论如何都得问一下。
“我不都跟你说了吗？”奈特有些不耐烦，“如果不是因为安东尼，我也不至于被人夺走财产，沦落到现在这样的田地。”
阿格里帕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点点头：“哦你是说过，但是就因为这样你就要造反吗？你要复仇的话，直接去杀了你的仇人不就好了？”
“不够。”奈特的眼睛里再次燃烧起愤怒的火焰来，“我必须要让他们也尝尝我今日受过的痛苦，这才是真正的复仇。”
“你这人还真是怪扭曲的。”阿格里帕说，“那你干嘛非要煽动造反不可？你以前的家族里没有你的支持者吗？让他们帮着你复仇啊，干嘛非要将无关的人民卷进来？”
“我以前的妻子的家族曾是我的支持者。”
“你竟然是二婚？！你这样对不起芝诺姐的我跟你讲——”
“现在她成了我仇人的妻子。”
“——啊那你前妻也太不是东西了点。”阿格里帕这会儿的反应变得很快。
“这跟她无关，女人的利益都是和家族绑定的，她也没有选择权，但是现在，所有支持我的人都已经倒向了我的仇人那边，我已经没有任何复仇的机会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演讲，吸引更多的平民站到我这边来，以此来获得更大的影响力，再回到权力中心去，以此来完成我的复仇。”
“这听起来好像有点难以实现啊。”
“可以实现的，曾经的凯撒就是这样干的，靠着不断的演讲和适当的战功笼络人心，最后成为了罗马的国王。”
“但是凯撒神君之所以能够做到那些事，是因为他是凯撒神君，你？还是不要痴人说梦比较好。”
奈特看了一眼阿格里帕，他张了张嘴，那一刻，阿格里帕能够感觉到，奈特差一点就要将他是凯撒儿子这件事说出来了，可是他没有，他还是忍住了，他反问阿格里帕：“刚刚说我口才好又有本事的人是你，现在又不相信我的人还是你，阿格里帕，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的？”
“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啊！”我当然是站在你的对立面的啊！
“那么你就该相信我。”奈特再度捧住了阿格里帕的脸，接着深深地吻了吻阿格里帕，直到阿格里帕再度变得面红耳赤，眼珠子都开始颤抖，他才放开阿格里帕，揉了揉他的脑袋：“等我成功了，就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啊。”
——当然不好啊！你已经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害了那么多的人了还不够，现在竟然还想着害人，果然害人精只要不死，就永远都是个祸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