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颗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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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情人的时候都高兴成这个样子，还口口声声“没什么好说的”。
尾崎红叶恨不得给他一个脑瓜崩，好叫他清醒清醒。
她也确实那么做了。
中原中也捂着额头，蓝眼睛一片茫然，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是为何。
“既然如此那就不说了，”尾崎红叶将档案袋放在他面前，“这是你这次任务需要的情报。”
“可是我还有好多没说……”中原中也脱口而出。
把和江户川乱步之间的事情说出来，那些过往也会重新浮现在脑海中，中原中也因此获得了倾诉的愉悦感。
虽然他没什么感情危机，但和别人分享一下，也没什么坏处嘛。
他态度前后矛盾，就差在脸上写明了打算秀恩爱。
尾崎红叶没好气道：“哦呀，不是你说，关于你的情人没什么好说的吗？”
被自己的话堵了，中原中也不好意思承认那只是隐晦的炫耀，只觉得大姐似乎心情不太好，拿起桌上的点心塞进嘴中，一边缓解尴尬，一边拆开情报查看。
唔，点心的味道不错，乱步可能会喜欢。
中原中也摊着情报，还没看上一眼，便开口：“大姐。”
尾崎红叶凝神：“情报有问题吗？”
“不，我想问这点心是哪家餐厅的。”他打算给乱步也买一份。
“我记得你对这种甜品点心兴趣不大……”尾崎红叶刚说出口就反应过来，肯定是为了别人问的。
像这样的事之前也有过，尾崎红叶看破不说破，一直相当配合。
“我回头叫助理把地址发你。”
这一次她也没说什么，和中原中也核对完情报后，就让他回去补觉，准备执行晚上的任务。
等人离开后，尾崎红叶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
从中原中也的态度来看，那可不是个普通的情人。抛开那些滤镜词汇，尾崎红叶对那位情人的情况总结如下：
敌对组织、狡诈多智、理智清醒，已经获取中也的完全信任，更善于拿捏中也的情绪。
尾崎红叶对这份侧写形象十分警觉。
中原中也加入组织之后，就是她一手带起，既然接受他喊一声“大姐”，尾崎红叶也是真将他当成弟弟来重视。
Mafia找个情人不是什么奇闻异事，中原中也的性格也注定了他是个好男人，原本尾崎红叶对此还是乐见其成的。
可如今看来，感情经历过于单纯的中原中也有被诓骗的可能。
对敌对组织的家伙信赖至深，下意识规避与组织发生冲突的可能，除工作外的事情全盘托出，情绪完全被对方拿捏。
尾崎红叶深深蹙眉。
中也其实是个感性的人，一旦对方背叛……即便中也及时醒悟，也肯定会伤心。
而最糟糕的结果，莫过于像她一样为了爱情离开组织。
中原中也和自己不一样，港口Mafia大概率不会追杀他——代价太大，可这并不代表他就安全了，也不代表他适合阳光下。
他犯下过无数案件，仇家数不胜数，是特务科和军警眼中的危险异能者，更是人工异能的实验成果，他的存在本身就在吸引各国觊觎。
说不定，那位情人接近中原中也，就是军方或者某一方势力的阴谋。
面前的红茶已经彻底冷却，想到最糟糕结果的尾崎红叶面色阴沉，一口未动。
她不可能看着自己重视的弟弟滑向深渊，既然她察觉到了不对劲，自然要调查透彻。
最好别让她发现，那个混蛋接近中也的动机不纯。
尾崎红叶气势汹汹地出门去。
她要去资料室一趟，中原中也的描述很详尽，对照着查查敌对组织，很快就能得出结果。
还没走到电梯，她见到了身披白大褂的首领森鸥外。看打扮是刚从外面逛街回来，还没换回衣服就来找她。
森鸥外脸上满是笑意，显然遇到了什么好事情。
“鸥外殿下有事要找妾身？”尾崎红叶气势凌厉，就差直说“有话快说”。
森鸥外诧异：“红叶君这是要去做什么？”
“去查中也那个情人。”
森鸥外表情有些古怪，竟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她一句：“……红叶君最近没养什么小奶狗吧。”
尾崎红叶一愣，转而笑了两声。
“鸥外殿下，妾身送你去医务室洗胃吧。”
委婉地表达了她认为森鸥外吃错药，脑子有病，也算是否认了他这奇怪的问题。
“开个玩笑，我当然知道红叶君没有情人，只是今天恰好看到几朵眼熟的玫瑰出现在别人手里，伴着向日葵和康乃馨一起。”
森鸥外笑道：“如果是红叶君送的，搭配不会这么——”他突然卡壳，过一会儿补上形容词：“活泼。”
在看到那束花之后，森鸥外便已知晓真正的送花者，“我遇到的人，就是中也的那位神秘情人。”
“是谁？”
“武装侦探社，江户川乱步。”
又是侦探社？！
尾崎红叶蹙眉。
她从记忆中翻出为泉镜花调查侦探社时的资料，发现确实符合中原中也的描述。
虽然她曾被侦探社短暂地俘虏过，但她没有关注过那位名侦探，也就没能第一时间意识到。
对于这个和自己同龄的青年，尾崎红叶了解不多，还无法打消的自己的顾虑，甚至有些迁怒。
侦探社已经让人虎小子拐走了镜花，有前科，难保不会再让江户川乱步拐走中也。
同时，尾崎红叶也注意到另外的事情。
只是中也送了束花，不至于确认两人就是情人关系。一定有什么别的事情让首领笃定这件事，并且，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偶遇。
首领此前也不知晓，那么找上来的就是对方了。
尾崎红叶敏锐地问：“他说了什么？”
森鸥外今天的心情出奇得好，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今天突然能找上我，说要以个人身份与港口Mafia合作。”
在没有第三方势力的干扰下，敌方核心突然跑来说要合作，森鸥外当然是一头雾水，甚至觉得这是什么陷阱。
以他对福泽社长的了解，那个男人绝对不会让江户川乱步走上犯罪的道路。
江户川乱步就算再叛逆，也绝不可能叛逆到这种地步。
果然，江户川乱步说的合作，并不是去犯罪，而是愿意帮助港口Mafia获得在政府中的影响力。
这就很有意思了。
在外人看来，港口Mafia如今是如日中天。
龙头战争后一家独大，地位稳固；太宰还在时为组织挣得巨额财富，不缺钱；MIMIC事件中获得异能开业许可证，获得合法性。
可以说，港口Mafia什么都不缺，就连森鸥外执行三刻构想守护横滨的私人目的也完美达成。
这种情况下，很难再开出什么让森鸥外动容的条件。
江户川乱步却做到了。
他一针见血地发现港口Mafia的致命弱点。
港口Mafia已然是个庞然大物，就算森鸥外赶走太宰治，勒住缰绳，组织依旧在稳步向前。身处诡谲黑夜中的他们一旦驻步不前，就意味着离完蛋不远了。
三刻构想中的特务科和军警却不一样，受限于国家他们不可能迅速发展。
这样一来，当他们发现有朝一日无法再制约不断强大的港口Mafia时，就会不留余力地对港口Mafia展开围剿、拆分。
甚至不需要硬碰硬，他们只需要出台一些政策，就能从社会、地域、社交等多个层面来瓦解Mafia的势力。
诸如：禁止各行各业的企业与Mafia交易、禁止Mafia开展参与仪式活动、不允许Mafia成员开设银行账户、与Mafia有接触者一并黑名单……[1]
在混乱时，需要Mafia的力量，就给点甜头，给予合法性，给予异能开业许可证，不需要的时候就开始动刀子。[1]
森鸥外早有预料。
所以他才先后放任特务科和猎犬的卧底，降低组织的危险性，让他们认为组织还在掌控之中。
但这仍然不够。
他需要阻拦一切针对港口Mafia的法案出台。
夏目老师虽然在政府中有不小的影响力，却不能明显的偏向Mafia，要不然，同样身为老师的弟子，他哪里还需要自己辛辛苦苦弄来异能开业许可证，和福泽阁下一样啃老就好。
森鸥外为未来的危机忧心忡忡，江户川乱步的提议简直是瞌睡送枕头。
惊喜之余他当然也很疑惑，天上难道会掉馅饼吗？
江户川乱步神色淡淡：“又不是送给你的。要结婚的话，往对方家里送点礼物很正常吧。”
森鸥外了然，原来是他某个属下在和这位名侦探谈恋爱。
江户川乱步没直接透露名字，但无论如何，自由恋爱万岁！
在发现福泽阁下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时，森鸥外更是窃喜。被拐走一个泉镜花算什么，他们侦探社的核心都白白送上门来了。
森鸥外心情舒畅，等他找出那位秘密对象，一定要大力嘉奖，升职加薪！
然后他就发现，原来那个人就是自己最忠诚的属下，中原中也。
在接连收获惊喜之后，森鸥外时至今日都为自己当时把人拉进组织的行为感到满意。
加薪当然不是问题，升职的话……森鸥外似乎明白，为什么江户川乱步会如此大方了。
他拢拢红围巾，觉得脖子有些凉飕飕。
说完合作的内容后，森鸥外又提起出咖啡厅之后的事情。
“乱步君不可能发现不了跟踪，我想那是让我转达给你的信息——他随时欢迎红叶君去找他。”
尾崎红叶面色稍霁。
江户川乱步敢摆出这个态度，不仅从令人感到为难的“敌对组织”的身份变成“合作伙伴”，还体现出他对中也的重视。
尾崎红叶当初也是了解中岛敦为泉镜花做的一切，才勉强认可他的。
“是个聪明的小子，那就让妾身会会他。”她露出一抹感兴趣的笑容。
“鸥外阁下要将这件事告知中也吗？”
森鸥外轻轻摇头：“乱步君不明说，也是不打算告诉中也君的意思。”
他含笑道：“我很期待中也君来找我，说他打算和敌对组织核心结婚时候的表现。”
哎呀，他到时候是不是应该佯装愠怒，吓唬一下中也君呢。
尾崎红叶斜他一眼：“真是坏心眼。”
26.
中原中也又觉得鼻子痒痒，他赶紧在办公室的休息隔间里躺下睡觉，补充精力条。
一觉醒来，浑身清爽，没有生病的感觉，他松了口气，给江户川乱步打了个视频电话，说起自己确实要出差的事情。
他愧疚道：“回来后我会多把时间空出来给你。”
他是干部，完全不需要上下班打卡，只要能完成任务，就算不去公司也可以。听起来很爽很清闲，但事实上，这意味着他的工作时间是007，随时响应，随时出动。
“说好咯！中也要好好补偿我！”江户川乱步勉为其难不在这件事上过多抱怨。
“今天从红叶姐那里吃到了不错的点心，我给你打电话定了一份，他们明天下午茶时间送到侦探社里。”
“为什么不是现在？”
“吃了点心你就吃不下正餐了。”中原中也严词拒绝。
江户川乱步铮铮道：“可我现在就想尝中也吃到的味道！”
怎么说的好像要接吻一样……中原中也抿唇压住油然而生的笑容。
他轻咳一声，艰难地压制住答应他的冲动。
“你把晚饭拍张照给我，吃完再拍一张，我让他们给你送过去。”还是妥协了。
即使是预料之中，江户川乱步依旧眉开眼笑。
“中也不怕我偷偷把饭菜倒掉吗？”
“喂！哪有做坏事还要大声嚷嚷的家伙。”
“谁让中也只要照片，要是开视频通话，看着我吃完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中原中也吐槽：“吃饭还要人盯着，你是学龄前儿童吗？”
他明白江户川乱步想要保持通话的意思，却还是拒绝：“不可能那么做，我在任务中。”
江户川乱步不依不饶：“反正除了靠港后，其他时间中也无事可做，进了公海又没信号，还不如离港前一直和我通话。”
中原中也顺着他的话一思考，还真有点心动。
船上和总部的情况不一样，船上的成员职位不高，对这次任务都了解不多，更不会聊到什么其他的机密。
他这次坐的是货船不是豪华游轮，只有办公室里装了公海上可用的wifi，网速极差，卫星电话也有延时，都好不到哪里去，只能保证不失联。
所以，他下一次和江户川乱步联系，大概率在半个月后，货船靠港。
在衡量现状后，中原中也同意了。
“我到船上处理好事情再给你打电话。”
27.
事实证明，这也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中也大人，A区的货物已经检查完毕，这是确认书请签字。”
“中也大人，C区的货物清点后发现遗漏……”
“中也大人？”
中原中也堪堪回神，他控制表情，接过清单拧眉看了一会儿，冷静道：“出仓的时候箱子是齐的，去翻翻剩下的地方，别因为快开船了就手忙脚乱的。全都到位再拿来给我确认，别一阵一阵的。”
属下应声退下。
中原中也站在甲板上，耳畔又传来一声“中也大人”。
“还有什么——乱步！”中原中也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柔和。
蓝牙耳机里传来江户川乱步的笑声。
一边是情人软语，一边是下属工作，中原中也深深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
“我很少见到中也工作的样子。”
“又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而且真见到了，要么是乱步被卷入什么事，要么是两个组织又对立了。
“但是你也没有见过我工作的样子！”
“破案？在书里的时候不是见过么。”
想起这件事，中原中也就气地磨了磨后牙槽。
28.
共噬事件时，中原中也在巷子里被江户川乱步拦下来，被骗进了爱伦坡的推理小说里。
虽然江户川乱步也一起进来了，但他完全没有因此高兴。
那是他们第一次冷战，差一点分手。
为了各自的组织与首领，理智上，中原中也认为自己的情感应该让步。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江户川乱步，超一千名登场人物里有一半是杀人魔，这些家伙全都成了他发泄的沙袋。
“相信我们的计划吧，中也。社长和森先生都不会有事的，我才不想就这样和你分手呢。”
中原中也是在那时候，才细致地了解三刻构想以及首领的过往。
为了能尽快出去，中原中也同意和江户川乱步一起行动，但他完全无法把这当成一种特殊的约会。
中原中也并不相信侦探社，但他相信江户川乱步。
他态度缓和，问了个问题。
“只是不想我出手的话，你没必要一起进来吧？这么多杀人魔，你说不定会死在这里。”
“因为中也会保护我的。而且我一起进来能降低幕后主使者的警惕，还能帮中也出去。”
中原中也接受了他的说辞，却多少有些余怒未消：“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出去。”
这一千多人的犯罪手法并不高明，不是侦探的他也能轻易识破，只是不断地重复调查取证过于麻烦，还不如打过去。
如果没有和江户川乱步一起，那他一定选择把所有人都打一遍，还更快些。
“可是那样中也就要多生几天我的气了！就真的要分手了。”江户川乱步说，“我担心社长的安危，所以我知道中也的心情。如果只有中也一个人的话，一定长时间焦躁又愤怒。有我在，中也才会相信侦探社的计划。”
中原中也冷哼一声：“你平时也没少惹我生气。”
“那可不一样，”江户川乱步拉住他的手，“这一次，中也是自己和自己生气。”
确实如此，他并不生气乱步给他设下陷阱，因为有相似的处境，他完全能理解对方的行为和选择。
他只是气自己不得不跟着幕后主使者的计划走，气自己中了乱步的陷阱，气自己没法第一时间出去。
江户川乱步对他承诺：“像这样的敌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不会再让中也被迫在组织和感情中做出选择。”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破案时一样坚定，一样迷人。
“这种话，该我来说才是。”那一瞬间中原中也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焦虑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名侦探只要无忧无虑地破案就好了。”
29.
中原中也最后还是答应出差回来后，就陪江户川乱步去破一次案。
货物核实完毕，人员就位，巨大的货轮鸣笛驶离港口。
中原中也暂时没什么事，可以专心听江户川乱步说起他今天遇到的案子。
不过案件和凶手被他几句话轻易带过，剩下的话完全是在描述其他人的惊讶，把每个人的表情都描绘得栩栩如生，尤其是凶手难以置信的反应。
他享受这种惊叹。
中原中也觉得，他叫自己一起去案发现场，大概只是为了看自己对他的推理表示惊讶和赞美。
难道自己平时说得还不够吗？
中原中也疑惑。
说完破案的事，江户川乱步转而又说起一些日常。
“中也，今天社长催婚了！”
中原中也听得稀里糊涂，还以为是福泽社长被催婚。
“他这年纪还单身，被催婚也很正常，不过是哪位勇士胆子这么大？”
“是我被社长催婚了！”
中原中也突然懵了，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什么，脑中一片空白。
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耳机里却突然没了声音。
是因为货船已经进入公海，信号全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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