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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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年九月，秋高气爽。
报完名的众人依旧聚在了校门口处的小卖部门口。
依旧是熟悉的场景，却少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多了几道新的背影。
迎来送往，他们依旧是他们。
没了陈漫跟罗智杰，陈小小少许有些不习惯。
可跟着沈臣走在众人身后时，她又觉得一切好像都没变。
九年级，算得上是陈小小人生的第一道分水岭，小升初什么的，考得好与否都影响不到未来的路，陈小小跟老陈都不怎么上心。
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陈小小没有考上公校，要不就去职业学校，要不就是去私立高中。
老陈很焦灼。
陈漫爸妈送陈漫去报到的时候，陈小小也跟着去了，老陈跟陈漫强烈要求的。
不得不说一中的氛围真的很好，教室宽敞明亮，甚至跑道都是橡胶的，教学楼一栋紧挨着一栋、图书馆能抵现在这所初中的十个那么大，还是一整栋。
学生间聊天时提及生殖器的频率也屈指可数。
职校或者是这小县城的私高，可谓是垃圾中的战斗机，什么样的人都有。打架斗殴赌博只能算是家常便饭；家长外出务工，留下生活费，让儿子女儿自己去城里租房求学，自律点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自律的，风声、雨声、呻/吟碰撞声，声声入耳。没有在孩子十六七八直接喜当爷奶公婆的，都算是教导有方。
想起上一次跟罗钰混进育才找他哥的场景，陈小小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努努力考个公校，不然就她这自制力，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师会跳神，她要是进了职高可能就是下一个非姐。
在有了目标的情况下，陈小小的初三总算是过得不再那么松散，给予了老师充分的尊重，开学两周就从垃圾堆旁回了原座位。
虽然没有月考，但做的卷子确实是比之前多的多了。几人摸鱼打混的时间大大减少，除了数学物理外，不懂的题陈小小都交给了迟迟。
在沈臣跟迟迟不懈辅导以及陈小小挑灯夜读了大半个学期后，期中时她的成绩总算是爬到了中上游。
期末考是几个乡镇联合出题，临近年前陈小小特意花了两块钱从老家坐班车去学校领的成绩单。
随便把沈臣的也给领了。
陈小小接近了中上。
沈臣也是，但年纪排名却下降了很多。
由于是周五，老陈下班比较早，特意看了看陈小小的成绩单，当下给了她五十元的巨款。
陈小小顺杆往上爬，要了他的手机，给沈臣打了电话，报了一遍沈臣的各科成绩以及排名情况。
聊了没几分钟，陈小小就挂断了电话。
还手机前，陈小小特意将这通通话记录给删了。
老陈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陈小小，没作声。
由于是乡镇第一次联考，他们只知道在乡镇中的排名，自己分析不出来什么东西。
老陈知道后，特意给陈小小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
就目前的状况一直保持的话，她勉勉强强够到了公校的分数线。
稳扎稳打的话，上个公校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借着陈小小最近学习的劲头，老陈特意带着她跑去县城买了好几套卷子。
她说想回奶奶家，不顾田艳的劝阻，老陈当当即就把她送了回去。
老家的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不用拘着性子跟不熟的人朝夕相对，也不用揣测随意的话语背后是否会有另一层意义，陈小小感觉自己人都松快了不少。
做起题来，正确率都高了不少。
年关就在这样的重复中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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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七，陈小小一个人在奶奶家的瓦房里看着电视。
她堂姐突然扯着嗓子说有人找她。
陈小小从沙发上直起身，穿好鞋，纳闷着往外走。
老瓦房的门是木门，冬季裹了潮气木材涨开，房门卡得格外紧，陈小小废了好大的力，也没能拉开。
“她就在里面，你进去找吧。”
“好，谢谢啊。”
陈小小听到外面的动静，还没来得及让外面的人帮忙推下门，也没来得及侧身，门就裹挟着寒气入内，一同被袭击的，还有陈小小的额头。
她顿时痛得龇牙咧嘴，眼眶发红。
瓦房的采光不是很好，加上又是冬季，房内不是很亮堂，甚至有些昏暗。
陈小小睁着一双泪眼，半晌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本来是想发脾气的，却一下只觉得委屈。
强忍的泪水像泄了闸，奔涌而出。
她以为再见沈臣会是初三下学期的事了，怎么着也得是来年。
不曾想会是年前，是今天，还是此刻。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好似梦一场。
“我看看。”沈臣说着，一只手扶住了陈小小的脑袋，一只手轻轻拨开了她额上的头发。果然，肿了一个包。
在捂了一个冬季又白了回去的脸上，那片红肿看起来格外的碍眼。
沈臣下意识放低声音，凑了上去，吹了吹：“不痛了不痛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门后面。”
边说边用手擦去了陈小小脸上的湿润。
察觉到沈臣的手在自己的眼睑上来回摩挲，以及距离过近，主要还是堂姐陈雨的头在屋外鬼鬼祟祟的来回探望，陈小小下意识拍开了沈臣覆在自己脸上的手。
却不由得对上了沈臣的眼睛。
少年的眼睛亮得吓人，就算是被陈小小这么粗鲁的对待，眼里的神采依旧奕奕，面上没有半分不耐。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好情绪，用不痛不痒的语气，问：“你怎么会来？”
沈臣笑：“我怎么不能来？”
陈小小转身拉开了灯。
房内顿时亮了起来。
“先坐吧”，陈小小将木门开到了最大，顺带拉了个椅子抵了上去，转身将方窝煤火的盖子给踢开。
紫红的小火苗窜了窜，随即湮灭。
陈小小站在沈臣的对面，看着沙发上的沈臣，还是觉得有一丝的不真实。
“不是已经回瓮安了吗，怎么突然跑来了？”
“你生日，我不能来吗？也没人规定我去瓮安就非得一直待那边，而且……”沈臣说。
陈小小看向他：“而且什么？”
沈臣：“没什么，我愿意去哪就去哪，恰好今天最想来你家。”
陈小小没说话，只顶着额上的包笑了笑。
“要不还是煮个鸡蛋滚一滚吧？”沈臣指了指陈小小的额头。
陈小小握拳抵在额头上揉了会儿：“没事了，也没有很肿。”
屋内开始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电视的声音、火苗窜起又炸裂的啪啦作响，以及北风吹过屋檐，带起楼板上塑料膜垫摩擦发出的动静。
沉默密不透风地充斥满整个房间。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却又短暂到一首片头曲都还没过去。
“流星飞，带我飞，我愿意……”
一向不知尴尬为何物的陈小小此刻莫名也生出了一丝局促。
抬眼偷看沈臣，发现他也正扬着嘴角，陈小小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些不被在意不被重视的瞬间，全部随着两人的相视散在了这个寒冬。
“我出去一下。”
“去干嘛？”陈小小问。
“拿下东西。”
沈臣说完，随即出门，还被门口的椅子给绊了一下。
陈小小没有跟着他一块出去，反正是还要回来的，懒得折腾了。
她去伙房找了个干净的碟子，装了盘瓜子，刚进门，沈臣就将大黑色塑料袋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陈漫她们应该马上就到了，我比他们快一点”，说着，沈臣站了起来，从他黑色短款风衣里摸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跟包装精美还系了蝴蝶结巴掌大小的方形礼物盒。
陈小小接过，垂头看了看，将礼物揣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谢谢。”
“小小，生日快乐，岁岁平安。”
沈臣开口的瞬间，陈小小抬头望向了他。
钨丝灯悬在沈臣头顶，黑色头发被映照出些许光晕。
陈小小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太阳。
母亲逝世的第六年，陈小小再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生日快乐，再一次收到了礼物跟祝福。
不用再惦记着今天会不会有人给她煮面加煎蛋，不用在心里问为什么所谓的哥哥可以有蛋糕而她只能是在这天重复以往的平淡，不用怀疑会不会有人记得……
都不重要了。
沈臣说:“我甩开了他们，我想，第一句生日快乐肯定早上醒来家里人就对你说过了，我抢不过。那么，至少在这群人里面，我要当第一个。”
两人沉默对视着。
陈小小看着沈臣，他眼里是自己的倒影。好像除了自己，再无其他。
满是珍视。
眼神透亮又真诚。
很难让人不动心。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