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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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文有种特立独行的气质，仿佛对周围一切都漠不关心，谁都没想到他会开口。
方秉鹤问：“方便么？”
“有什么不方便的，”郁文一招手，“别站着了，走。”
他一锤定音，几人跟着郁文往外走。
程应寒说：“谢谢哥。”
“客气了，”郁文说，“你们俩跟我弟关系不错，别见外。”
郁文的房子离这里并不远，是间充斥着音乐人风格的两室一厅，看起来不像住宅，更像录音工作室。装修风格独树一帜，但莫名顺眼，四壁都加了隔音材料，客厅里摆了架钢琴，墙上挂了各式乐器，地上乱七八糟散着谱子。
“随便坐，不用换鞋。”
客厅很宽敞，没有沙发，光滑而干净的木地板上放了几个圆滚滚的团子，人往下一坐，后半部分就随之鼓出来，托住脊背，像是坐在云上。
“冰箱里有水自己拿，乐器和钢琴都可以弹。”郁文自己也坐下来，调高了暖气。
房间是地暖，木地板暖烘烘的，连带身.下坐着的团子也染上了暖意，人轻易就变得昏昏欲睡。
几个人随意聊着天，程应寒被暖气烘得起了困意，懒洋洋靠着方秉鹤，听的时候多，说的时候少。
这间房里没有电视，连WiFi也没有——郁文说他在创作的时候需要集中精神——好在还有各式各样的乐器，聊到兴起，郁文从角落拿过一对塔布拉鼓，对他们示意：“来玩玩？”
都是从小学京剧的人，乐感毫无问题，最少都会钢琴和胡琴两门，乐器一类，都是一通百通，程应寒的目光在墙上逡巡着，预备挑选趁手的乐器。
“弹点什么？”方秉鹤长臂一伸，从墙上摘下一把中阮，扬眉笑道。
“随便。”郁文用手轻轻敲击鼓面，打出零散而跳跃的节奏，饶有兴味地看他们选乐器。
郁峦背着手在满墙乐器里挑来挑去，最终一样也没拿，坐去了钢琴边，笑道：“算了，我没创意，给你们当主旋。”
程应寒从手边置物架上拿了一枚梨形陶埙，轻轻放在嘴边，试了试音，然后微笑道：“我选好了。”
郁文潇洒地比了个手势，以手击鼓，乐器们同时响起。郁文的鼓点负责掌控节奏，郁峦的钢琴承担起主旋律，程应寒的埙和方秉鹤的中阮随之形影不离地出现，像云层衬托下静静散发清辉的月亮。
没人预先说好要弹什么，郁文节奏一出，郁峦选了段彩云追月，接下去所有人都跟着他；彩云追月弹到一半，方秉鹤兴之所至，切到了酒狂，郁文轻巧地敲了下鼓边，节奏一转，曲子顺理成章变成了酒狂；接下来又弹了几首流行曲，郁峦边弹边笑，起了个西皮流水的头，程应寒和方秉鹤同时默契地切过去，郁文则用鼓承担起响板的职责。
五花八门的曲子都弹过，最后一首是梁祝，这首曲子缠绵而柔婉，郁文放轻了鼓点，郁峦弹了几个小节，也停了，只有程应寒的埙声和方秉鹤的阮声和在一起，像月光下的溪水，潺潺流着。
一曲终了，干净而清澈的乐声停了，程应寒和方秉鹤不由自主相视一笑，方才心头隐隐的不安仿佛消失了。
音乐是有魔力的，在这样随意的氛围里合奏一首曲子，莫名让人感觉舒服而放松。
“你们俩在一起很久了吧，”郁文突然说，“还没出柜？”
程应寒一惊，先去看方秉鹤，方秉鹤表情同样茫然。就这短短一瞬，郁文已经了然地笑起来。
“我一句没说！”郁峦惊恐地举起双手。
郁文嗤笑一声：“一打眼就能看出来，这还用你来说明白？”
郁文有种与生俱来的锐利，说话时毫不遮掩，他淡定地看了两人一眼，表情明明白白写着洞明一切。
想想也是，郁文已经出柜多年，都说同类之间有微妙而敏锐的感应，他们俩怕是一见面就被看出来了。
果然，郁文毫不避讳地说：“超市一见面我就觉得像，走近一看，居然是认识的人。大过年犹豫着不回家，多半就是因为出柜的事吧，不然我才懒得操这个闲心。”
程应寒了然，郁文一看就不像爱多管闲事的人，居然会开口带他们俩回家，怕不是当时就察觉了蛛丝马迹。
方秉鹤直接开口，问出了他的疑惑，郁文回答得很爽快：“是，加上是郁峦认识的人，你们还挺熟，年三十总得有个落脚地方。”
“谢谢哥。”短短几句话，已然熟稔不少，两人索性跟着郁峦的称谓，直接叫哥。
“不用谢，”郁文说，“要是有什么烦心的，也可以说出来听听。”
方秉鹤挑着能说的说了，没提叔叔那些弯弯绕绕和家里争吵，只说两人在一起，担心爷爷接受不了，说定了慢慢来，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郁文笑了：“我是反面教材，没什么好建议的。”
他当时出柜确定闹得惊天动地，现在和家里的关系还没恢复，他说得坦坦荡荡，一点不避讳，四个人都笑起来。
“但是，”郁文说，“如果你们打定主意了，就别怕，家长的反应是你们控制不了的，你们能控制的只有自己。做好准备，然后勇敢吧。”
他的目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带着淡淡的笑意。
比他当年强，挺好。
方秉鹤和程应寒郑重道谢，郁文摆摆手：“客气啥。”
四个人又聊了些杂七杂八的，眼看时钟转到将近下午四点，方秉鹤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喂，姑姑？”
程应寒看着他接起电话。
“什么？好，我知道了，”方秉鹤脸色一变，变得有些严肃，“好，马上回来。”
程应寒跟着他起身，来不及问什么，方秉鹤边穿衣服边快速地说：“现在网上好像有些我们的传闻，叔叔全给爷爷看了，让我抓紧回去一趟。”
“我也一起。”程应寒立刻说。
方秉鹤有点犹豫，毕竟万一爷爷在气头上，不知道程应寒会不会受委屈，但程应寒寸步不让，一双黝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只一会儿的功夫，程应寒的手机疯狂振动起来，数不清的短信电话同时进来。
他挑了郭凌的来电接了，对面语气急促，省去了寒暄：“看微博了吗？”
“还没。”程应寒立刻预感到什么。
“先别看，”郭凌说，“什么也别发，别回应，我会帮你们的，放心。”
郁峦已经打开微博，递到程应寒面前，表情很严肃。
微博界面上赫然是正火爆的热搜，看上去像是买的，千篇一律的营销号用夸张的语气猜测两人的关系，配上半真不假、清晰度模糊的图片，配文：吃瓜。
评论很多，但更像水军，如果背后没人操纵，很难把一个话题如此快地送上热搜。
但热度摆在这里，越来越多的活人点进这个热搜，开始讨论起来。
方秉鹤的脸冷得吓人，程应寒握住他的手，说：“我和你一起回去。”
无论什么结果，都一起面对。
也没时间谈太多，方秉鹤去拧门把手：“好。”
“等等，”郁文淡淡站起来，转了转车钥匙，“这会应该没公交了，我带你们一程。”
几人急匆匆下楼，到地下车库，郁文把他们带到两台摩托机车面前：“今天我汽车限号，凑合下，另一台郁峦能开。”
流线型的摩托车发出轰鸣，郁文和郁峦各带一个人，飞驰在大年三十下午空荡荡的大马路上，只花五分钟就到了家门口。
“谢谢，”时间太紧，没法说太多，但方秉鹤还是非常郑重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谢谢哥。”
“不客气，”郁峦开始调头，“祝你们好运，万一不成功，打我电话，至少能让你们有个住的地方。”
他潇洒一摆手，轰的一声，两台摩托车消失在视野里。
刚才出门太慌乱，程应寒甚至没穿外套，这会才后知后觉空气中的冷意，方秉鹤解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他身上。
大衣是青果领，铁灰色，带着海盐味洗衣液的清爽气息。
方秉鹤握了握他的手，轻声说：“别怕。”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 65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