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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第 10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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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方百旭同以往一样醒了过来，见岚召站在窗台前，手里夹着一根儿烟，看着他安静的样子，方百旭猜测那不是疯狂版的‘岚召’，而是李秘，于是喊道：“你还抽烟？”
岚召慢腾腾地回过头来，深深皱着眉头：“你在跟谁说话？”
那语气让方百旭心口狠狠一震，那是岚召的语气啊！
“哥？”方百旭试探的询问里带着颤抖。
岚召看着他：“你抽疯了？”
“哥！你终于回来了！”方百旭激动地抱住了岚召。
岚召厌恶地推开他：“你有病吧。”
方百旭丝毫不顾及这人是不是在骂他，高兴得只剩下高兴，他再度抱上了岚召：“啊！就是这个熟悉的语气，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好哥哥！快多骂我两句，我实在是太想念你这个语气了！”
“放开我。”岚召换了口气，“把你想说的告诉我。”
方百旭终于松开了他，一点一点地说起了这些天的所有，而岚召自始至终都像是一个旁观者淡然聆听着别人的心事一样。
岚召语气很淡：“你刚刚说，我什么病？”
“精神分裂症。”方百旭道，“但是现在你回来了，应该就好了吧？”
“你刚刚说的那些人，还会再出现的。”岚召语气寡淡，像是在说别人，“应该还有一个，还没出现过，又或许是你没见过它。”
“它也有自己的名字。”
方百旭看着他：“什么名字？”
岚召道：“429。”
“为什么是数字？”方百旭问。
“因为它不是人。”岚召认认真真道。
“你在说什么啊哥？”方百旭听得毛骨悚然，“不是人？”
“没什么好怕的，它的存在和每一个出现过的人格一样，毕竟除了我，每一个人格都不是人。”岚召道，“它们只是我的欲望。”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方百旭盯着他。
“有人告诉过我。”岚召道。
“是谁？”
“他是一个心理医生。”岚召道，“我叫他张医生。”
他的每一个分裂出来的人格在这个世界猖狂地存活时，岚召的本体被压在了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无法觉醒，他起初十分挣扎，想要摆脱这样的束缚，却始终无法得逞，于是他放弃了挣扎。
他清楚地见识过每一个人格借着他的身体做了些什么，但那都是断断续续且模模糊糊的，后来他从方百旭那里得到了完整的记忆。
在那些沉睡的时候，他开始给自己进行心理辅导，在上一世的记忆逐渐回笼的时刻，他一遍又一遍地安抚自己。
最后他终于稳住了自己，才能在醒来的那一刻如此镇定。
可是即便是镇定他也无法接受和竟翔分手的事实，所以他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回了那天的酒店，找到了戒指。
“哥，问你个事儿。”方百旭道，“李秘，是谁？”
岚召的眸光落到他好奇的脸颊上，突然不再那样寡淡。
“看样子你知道，那你告诉我他的喜好，下次他出来的时候我好应付。”方百旭道。
“他的喜好……”岚召慢慢扭过了眼，认真又落寞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戒指，“如果他再出来，你把这个给他吧，就说……”
话到这里停了下来，好久才有：“就说，竟翔给他的。”
方百旭心脏咯噔一跳，他压着心口的苦涩说：“行。”
他想问岚召这有什么意义，可是他却明白了。岚召只是想给另一个自己给予安抚，哪怕这是假的。
“那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来代替你？”方百旭问。
“我不知道。”岚召目光落在窗外的古树上。
方百旭权衡利弊之后终于还是问出了他想知道的：“哥，那天发生了什么？”
岚召平静的眸子里落下一丝狰狞的疼痛，可语调却是极为冷淡的：“我们分手了，他说接受不了同性恋。”
“我靠有病吧他！”方百旭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接受不了还能跟你谈这么长时间？你这边掏心掏肺的围着他转，巴不得把整个世界都给他，他最后给你一句接受不了？他不会从一开始就是耍你吧？”
“不知道。”岚召根本没把方百旭的痛骂听进去，而是低下眼道，“你先把戒指给我吧，我想再看会儿。”
方百旭被他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得额头突突直跳，摸出刚到手的戒指还给了他。
岚召把戒指盒握在手心，终于觉得心里好受一点儿。
今年冬天很长，回暖几乎遥远无期，竟翔在寒冷的雾气中醒了过来，因为他突然想起了遗忘的一件事，他还没有向学校递退学申请。
他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晕头转向地寻找着自己的电脑，而后在一堆纸箱子里面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电脑。
这个电脑是他大一开学的时候买的，和岚召在一起之后经常作为岚召的办公工具存在着，电脑上面贴满了幼稚的贴纸和用马克笔写上的“岚召和竟翔会白头到老”。
他必须停止回忆，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时刻，他终于向学校递上了退学申请，直到电脑一个卡机，他点进了学校的论坛中去。
无意识的撇了两眼，他看见了论坛里关于邬琪娜的帖子，邬琪娜在学校一直是女神一般的存在，众说纷纭是常有的，可是这次的帖子却令人大吃一惊，包括竟翔也微微惊讶了一会儿。
帖子的内容是邬琪娜和段栩扬约会的照片以及文字。
接下来他的社交软件恢复了流动，开始一条一条地弹出消息可那些消息都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内容几乎一样。
张寻：阿翔，我找到女朋友了！
张寻：阿翔，我要疯了我和她在一起了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啊啊啊啊啊啊！
段栩扬：我靠，昨天晚上差点跳楼，我特么居然真的把我女神泡到手了！
邬琪娜：你说得没错，段栩扬是个很不错的人。
最令他意外的是最后那条消息，来自江闽生：阿翔，我和方百旭在一起了。
竟翔没有去读消息，只是在弹出来的一瞬间撇了两眼，他也并不为大家感到高兴，因为他如今无法高兴起来，他只是觉得这些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就都不是以前了。
更令他遗憾和心酸的就是——所有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相爱，唯独他们不能。
“根据你所描述的情况，也就是说无论他的哪一个人格，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一个叫做‘竟翔’的人有着很深的执念，所以我觉得，这个叫做‘竟翔’的人，会对他的病情有很大的帮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丝不苟地观察着此时正是李秘的岚召。
他的眼神十分古怪，与其说是观察，不如说是探究与猜忌。
方百旭看了一眼岚召，对医生说：“我不会让他再见到竟翔的，还有别的办法吗？”
“他们之间发生过很激烈的矛盾吗？”医生问，“请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否则我将无法进行准确的判断。”
“他们曾经是恋人。”方百旭道，“在我哥哥给他求婚的那天他提出了分手，后来我哥自杀了，他也失踪了，我试图联系过他，但他几乎放弃了所有联系方式，我没有找到他。”
医生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道：“所以你认为他的病是因为一段失败的感情？”
“除此之外，我找不到更好的解释。”方百旭道。
“我认为并没有这样简单。”医生盯着岚召的眼睛，“他的另一个人格有着不一样的姿态，每次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我都觉得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总觉得他拥有好多令人不可思议的记忆。我的判断不一定正确，可我必须告诉你我的猜测，我猜测，他的精神分裂症，是遗传。”
“这不可能！”方百旭惊道，“我们家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过这种病，他能遗传谁？”
那医生忽然摘下口罩，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颊：“你当然也可以否定我的猜测。”
“你给我的只有猜测吗？”方百旭微微恼怒，“我需要的是一个准确的答案。”
“答案在那个叫做竟翔的人那里。”医生道。
“我还是带他出国治疗吧。”方百旭只觉得这医生看上去十分不靠谱。
“新的环境对于精神病患者来说不一定是个很好的选择，你可以不信任我，但我依然建议你可以以竟翔这个人入手，他一定会是对患者帮助最大的人。”医生把口罩折叠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谢谢你的建议。”方百旭道，“但我没法接受那个叫做竟翔的人，毕竟是他让我哥走到了这一步。”
医生突然摇了摇头，唇边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
他在离开之前被方百旭喊住了。
“还有事吗方先生？”医生绅士地询问。
“我该怎么称呼你？”方百旭道，“你没有工作牌，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医生极其风度地挂着笑，朗声回答道：“工作牌来时弄丢了，你叫我张医生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