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 12 章 ...
-
“这样吧，我有个朋友，跟薛清言是大学同学，待会儿去网吧约上两把，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他。”
“行。”
竟翔到学校的时候卡上了政治课。
一到位置坐下，江闽生就扭头来问：“你昨晚没回家？”
“啊，”竟翔想了想，“昨天在别人家。”
江闽生眸光暗了暗，淡了句：“哦。”
便扭头去了。
竟翔没把江闽生的问话和状态当回事，权以为随口一说。
在这节课上过一半之后，江闽生从前面传来一张纸条，竟翔接过纸条，撑开来看。
纸条上写着:陈老师说你压力大跳楼，沈老师说你这两天状态有异，我也觉得不对劲，阿翔，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竟翔沉浸在我行我素的行为下，被系统搞得一团乱，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人对自己的看法。现在的他，在外人眼里，并非二十八岁的竟律师，也不是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重生者，而仅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三学生。
过去了太长时间，他都忘了在他十八岁的时候是怎样跟人相处的了。
并且也忽视了他需要以一个‘十八岁竟翔’的姿态活在大家的视线里。
尽管他提醒过自己，可他时常会下意识忘记。
以前没有重视，现在江闽生倒是点醒了他。
他的反应太过反常了。
十八岁的竟翔不该是这样的。
他在纸条的另一面写下一句：没，你多想了。
而后戳了戳江闽生的背递了过去。
江闽生看完把纸条放进课桌里，抬头听课去了。
竟翔望着她雪白的后颈、落在肩上的马尾，忽然想起高考那年。
江闽生仅差两分考上她梦寐以求的大学，那之后江闽生忍着眼泪笑对他说：“第一题选错了，嗐，紧张了，题目给看错了。”
如果那两分没丢，她将进入她期待已久的学府。
竟翔情不自禁就敲了敲她的肩，江闽生向后靠了过来，小声问：“怎么了？”
他在想要不要告诉她那道题的正确答案，但其实他也记不清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
想了一会儿，他觉得江闽生并不需要。
良久的沉默，竟翔轻声靠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高考的时候认真读题，别紧张。”
江闽生不明白他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点了点头便就罢。
竟翔低头看着书本上排版工整的文字，在一幅幅插画中走了神。
直到头顶传来761的声音。
“你想篡改她的人生？”
竟翔不敢搭理它，所以选择沉默，不过将761话仔细想了想，他却不能理解他刚刚若是那么做了，又会怎样。
“你可以在纸上写。”761：“哼哼。”
竟翔在纸上写下他的疑惑：岚召的出现是bug，另一个人呢？
另一个人指的是方百旭。
761悠然而道：“他是岚召引起的。”
不等竟翔继续写来，761便道：“这无关于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岚召引起的变故与我无关，但你不能试图改变她人的人生。”
竟翔在纸上写下一行：什么叫做篡改？
“打个比方，江闽生高考差两分上人大，你如果告诉了她第一题的答案，那么她将考上人大，之后她的人生会有巨大的改变。这是篡改。”
“再打个比方，你给了江闽生他同桌一部分□□，他因此考了一个中等的成绩，他会进入一个本科大学，这叫辅助。”
“因为无论你给不给他答案，无论他成绩如何，将来都不会依靠学习成绩生活，所以不算。”
“意思就是你不能对一个人的人生做出重量级的影响。”
竟翔在纸上写下：哦。
“还有，我刚刚跟你说，你给他一部分答案，所以不算作篡改，因为半山腰的人很多，但山顶只有一个。”761：“哼哼，如果你给了他全部答案，他因此拿了全国第一，那你就是篡改了原本第一名的人生，也将算作篡改。”
“懂吗？哼哼。”761道。
竟翔：懂。
“竟翔。”讲台上陈硕恽停下讲课，独看最后一排的少年，“我还没叫做笔记，你在写什么？”
竟翔猛地抬头，对上陈硕恽的眼，强装镇定：“前面的笔记，我没写好。”
陈硕恽这才移开视线，一边在黑板上写下课本上的标题，一边念着：“好好听课，前面的笔记下课了去补。”
“好。”竟翔应下一句便假装听起课来。
盯着黑板上一行端正的板书，竟翔的思绪早已走了很远。
761的话给了他警醒，他不能去篡改别人的人生，包括奶奶的死亡期。
上一世奶奶死在他大一的时候，离现在已不远了。
上一世他没法阻止，这一世，亦然如此。
“阿翔。”江闽生喊了他一声，他回神才见教室里乱作一团，原来早已下课。
“怎么了？”竟翔问。
“你在想什么？”江闽生问完似乎觉得不妥，又调头道：“你来时吃东西了吗？”
竟翔轻轻笑了笑：“吃了。”
“你看起来不太开心。”女孩子的声音清亮又甜腻，听起来总是舒服的，竟翔不由得觉得心里顺畅一点，轻笑着回应：“我能有什么事，别多想了，好好学习吧。”
江闽生见他脸上终于也挂了笑，这才心情愉悦地转回头。
竟翔不自觉把目光移向旁边空荡荡的位置——岚召的座位，往前一寸，便是另一位新同学。
他认真地想了想那位新同学的长相，总觉得有点印象，好像是上一世在某个访谈上看到过。
“闽生。”竟翔问：“新同学叫什么？”
江闽生回头看他：“你说方百旭？”
“嗯。”竟翔想起来了，曾经在一个饭店里的电视机上看到过，的确是一段访谈，访谈里的男人不像现在这样青涩，只有挂在脸上的笑一成不变。
他的模样极为惹眼，端庄中又是掩盖不住的男性魅力，半永久的六成浅笑明明是温和的，却总叫人看出征服力，看谁都像瞧猎物。
他活了二十八年，遇见过无数的人，独独对那一段访谈还留有一点印象，大概是因为那次在饭店的米线里吃出了头发丝，又或许是他在饱腹过后抬起眼看到电视机里的男人，特写镜头下像是饱满的对视，于是竟翔从他眼里看到了一种亲切感。
很奇怪，他们明明不认识。
“阿翔，你又走神了。”江闽生喊断他的思绪。
“噢，抱歉。”竟翔无奈地笑了笑，“我在想刚刚上课讲的内容。”
恼人的事情堆了一件又一件，竟翔来不及一个一个的拆解分析，像是被拖拽着往前走，马马虎虎地跟上时间。
很快又到了晚上，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去坐最快一班公交车。
在早上他晚来的那几个小时里，他已经处理好了一切需要，比如他在奶奶那边说谎称自己高三学习重，临时报住读，晚上就不回家了。他的工作时间到凌晨三点半结束，餐厅也在三点半关门，所以他可以在餐厅的桌子上凑合着睡。
到第二天六点半的时候，餐厅开门，而他刚好可以坐六点四十的公交车去学校，无缝衔接，简直完美。
至于早饭，如果有客人刁钻亦或剩了干净的食物，那最好不过。
竟翔一边计划着，一边扒拉着干干净净的手机。
十八岁时候的他专心于学习，手机里无论是联系好友还是软件APP都少之又少，学习资料倒是一大堆。
网购APP里边儿的购物车存了好几本题，订单里还有些已到货未取的题。
现在似乎也不需要了。
他把购物车清空，当然，这个清空指的是“删除”，而后又把已到的十来本题退货。
能省一点是一点吧，钱得花在刀刃上，他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学习。
而是在这仅有的时光里让奶奶过上稍许富足的生活。
“新城百货广场已到站，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面下车。”
竟翔把手机扔回兜里，下了车去。
“毕业于a大，虚荣，好面子，喜欢拿铁和玫瑰，喜欢lv牌子的裙子，喜欢香奈儿口红。”少年双脚踩在椅子上，缩进宽大的电竞椅中，夹着根烟慢腾腾地重复着。
烟灰抖落在光洁的地面。
“对。”头戴式耳机里是低低的男音。
“知道了。”岚召微微低下头，不知盯着哪一个方向，露出一个阴翳的笑。
“对了，她家里条件不太好，听说她因为这个，也受过不少罪。”耳机里的人补了一句，“谁看上她了？旭哥？还是岚少你？”
岚召向来对生人没什么好态度，被他的话说得不太愉快，轻轻皱了皱眉，抬脚踹向一旁在逆风局飞驰的方百旭，喊道：“挂了。”
“你懒成这样啊！”方百旭生无可恋地嚎了一句，飞快地抓住他的鼠标帮他切断了电话又扭转回身子回到自己的局中。
十分钟后。
方百旭结束了游戏，十分痛快地伸了个懒腰，半笑着回味刚刚那把游戏的精彩绝杀。
“打完了？走吧。”岚召喊。
“去哪儿？”方百旭问。
岚召想了想：“广场看看。”
方百旭恋恋不舍地删除了账号，起身去结账。
转头看，岚召还缩在电竞椅里发呆，他哥很喜欢这个姿势，无论在哪里，他都爱把脚踩到椅子上来，缩成一个团，看起来总像是没长大的小朋友。但随着年龄越大，他就觉得他哥这个姿势那么像是野兽的自我保护，有时候会有点儿可怜。
方百旭喊了一声：“怎么不走？”
岚召看向他，好久才说：“腿麻了。”
方百旭：“……”
从网吧出来，顺着霓虹灯往前去，走往繁华的地方。
岚召掏出手机扔给方百旭，淡道：“把你自己号码存上。”
方百旭翻开他手机一看，除了挂在顶上的一条号码，还剩个空空如也。
于是把自己的号码存了上去，又把他妈妈的也给输了去。
“召哥，”方百旭扯了扯他的胳膊，“那是不是咱班长？”
岚召依然很没兴趣，看都没看就敷衍道：“是。”
“是什么啊是，你连班长是谁都不知道。”方百旭笑了笑，“我敢肯定就是，看那鼻子眼睛，站人群里就数她最漂亮，走，看看去。”
岚召被他拽了过去。
“班长晚上好啊，逛街吗？”方百旭笑嘻嘻地凑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