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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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憔悴、空洞、冷漠、僵硬的声音，甚至让他有一丝的陌生。
岚召不是这个样子的。
竟翔走了进去，在充斥着凉意的屋子里缓步靠近轮椅上的男人。
岚召似乎也察觉到了来人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疲倦的嗓音终于煮上一壶火气，他蹙着眉，冷声质问：“你想和他一个下场吗？”
他说这话时把头扭了过来，他没有看到自己心中以为的人，却是看见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少年。
竟翔明明戴着口罩，却觉得自己似乎赤条条地站在对方面前。
他有些不敢同岚召对视，因为那个陌生的眼神让他有些心疼。
“你是谁？”岚召问。
竟翔慌乱地想着回答，终于捋出一句：“我是隔壁病房的病人。”
“来这儿干嘛？”岚召把头转了回去，背对着竟翔。
竟翔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咬着一口沉重的心事：“好奇，就进来了。”
岚召冷哼一声，彻底没了耐心：“滚出去。”
“不。”竟翔当即接上话。
岚召把手放在轮胎上，给自己转了个弯，这才将面容对向竟翔，他不知道想着什么，好久才说出一句：“你到底是谁？”
“我是隔壁的病人。”竟翔重复道。
岚召这次真的信了他是神经病了。
“你什么病？”竟翔好声询问。
“我没病。”岚召道。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竟翔问。
“清净。”岚召道。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竟翔问。
岚召漆黑的眸子对上竟翔的，像是一个顶尖的猎手般野蛮又危险：“你问题很多。”
竟翔也意识到自己问多了，只得低低道上一句：“抱歉。”
761愤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所以你是过来关心他的病况的？”
竟翔没搭理他。
“你能不能记得你只有三天时间！”761暴跳如雷。
竟翔依然不搭理他。
761：“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还不打算走？”岚召低头给自己揉了揉眉心。
“不打算。”竟翔放下身段跟他服软，“我在隔壁病房有人欺负我，他们天天打我，不给我饭吃，能让我留在你这儿吗？”
岚召挑起眼：“我这里是收留所吗？”
“不是。”竟翔道，“是避风港。”
岚召：“……”
“我可以照顾你。”竟翔道。
“我请了护工。”岚召道。
“哦。”竟翔极为平淡地问他，“他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告诉你？”岚召不解地皱起眉。
“好吧。”实际上你不说我也能找出来。
竟翔心里想完，还装作很遗憾的样子，说完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岚召望着那抹背影，心口微微一震。
他突然有一点儿的后悔，如果他告诉了那个戴口罩的家伙，他会不会多待一会儿呢？
其实他不讨厌别人进来，所以他一直虚掩着门，就跟欲擒故纵一般等待，可怜又可笑。
竟翔花了十分钟犹豫这件事的对错，又花了十分钟给那个护工吃了安眠药，并且借瞬移把他送去了意大利的某个酒店。
半个小时后，他重新回到岚召的病房。
“现在你没有护工了。”竟翔的声音传入岚召耳里。
“你怎么又回来了？”岚召刻意地皱起眉。
竟翔藏在口罩下的嘴唇微微挑起：“因为现在你没有人照顾了。”
“你把他怎么了？”岚召看上去并不害怕或是吃惊，只是单纯的好奇着。
竟翔简短回答：“死不了。”
“你不怕我报警？”岚召道。
“精神病人的袭击不犯法。”竟翔道。
“你看上去很清醒的样子。”岚召意有所指道，“所以你自己是不是病人你清楚。”
竟翔懒得跟他掰扯这些毫无意义的话，看了眼手表问道：“你吃早饭了吗？”
岚召踌躇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答：“没有。”
“我去给你买。”竟翔说罢就转身走了。
岚召还想着跟他说说自己想吃什么：“……”
直到竟翔把早饭都买了回来，他才发现想吃的都在里面了。
岚召对竟翔的疏远终于散去一点儿，还能诧异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些？”
“因为我会读心术。”竟翔认真道。
岚召：“……我收回我刚刚说你清醒的话。”
不用岚召要求，竟翔就懂事儿地把他推到餐桌前，替他料理好餐具。
岚召对这位戴口罩的家伙终于多了一点儿满意的好感。
“你打算戴着口罩吃饭？”岚召望着他。
“我吃过了。”竟翔道。
“哦。”岚召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清淡的鸡肉，一边吃一边问着，“你为什么一直带着口罩？”
“脸上有疤，摘了伤眼。”竟翔道。
761的声音再一响起：“撒谎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哦。”岚召吃饭的时候还算温和，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竟翔聊着。
“你得了什么病？”
“我不知道。”
“你多大了？”
“快二十了。”
岚召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认真地问了竟翔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竟翔沉默了很久，或许告诉他自己的真实名字他也不认识，毕竟这家伙一点儿也不记人，可是万一自己去世的消息传了太远被他知道了，不就是给岚召上演了一出恐怖片了。
思来想去，他终于想到一个，他于是在岚召的注视下认真地说出一句：“我叫，陆司琪。”
岚召的眼眸轻轻一动，像是被唤醒了什么记忆一般，眼底的星光轻轻闪动着，就要跳出眼眶。
“陆司琪？”岚召重复着。
“嗯。”竟翔见他这幅样子，有些荒谬地以为着他会记得，不想岚召只是脱口一句：“好娘的名字。”
竟翔：“……”
岚召吃完饭，把烂摊子留给了竟翔，竟翔心甘情愿地收拾着。
岚召自己滑着轮椅，在一旁的柜子边上抓过拐杖，艰难地把自己撑起来。
其实他的右腿勉强能站立，但是站不了一会儿就会泛疼。
竟翔一惊：“你干嘛？”
“上厕所。”岚召边说边往厕所走，动作困难又蹩脚。
“我扶你。”竟翔忙上前去。
岚召看上去很是抗拒的样子，撑着拐杖跟踩着高跷一样，飞快进了厕所一把摔上门。
“诶！你能行吗？”竟翔无奈道。
“能。”岚召倔强地吐出一句。
竟翔就这么守着厕所门儿站了一会儿，里边终于传出声音来：“姓陆的。”
竟翔很快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在呢。”
收到回应后岚召好一会儿才不自在地吐出一句：“进来帮我。”
竟翔无奈地笑了笑：“好，你给我开门。”
竟翔替他料理好，然后视线和岚召一同下落，他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觉得好像比读书那会儿更大了。
看了一会儿，终于，头顶传来一句羞怒的喊声：“你不许看！”
“啊？哦哦哦哦哦——”竟翔终于反应过来现在的岚召根本不认识他，本来应该为自己过火的举止感到抱歉，可是看到岚召通红的耳朵他突然不抱歉了。
现实中的岚召总爱变着法儿地跟他耍流氓，突然见他纯情一下，倒挺可爱。
忍不住想要挑逗。
岚召见他裸露在外的眼睛弯了起来，有些不满地骂道：“笑什么？！”
竟翔笑着调侃道：“是处吗？”
他以为岚召会再次恼羞成怒，不想他竟有些失败地嘀咕下一句：“是又怎样？”
竟翔一愣。
从两人第一次的时候，岚召就以一个老司机的状态打量着自己，他那样的人，应该是身经百战了，并且岚召自己也亲口承认过，可是现在……
“你确定吗？你真的没有跟任何人上过床？”
“你要问几遍，烦死了。”岚召道，“还给不给我提裤子了？！”
“哦，哦。”竟翔忙替他整好裤子，扶着他出了厕所。
岚召甩开他自己往前走，竟翔也懒得勉强，站在原地看着岚召的背影。
岚召是骗他的吗？那天晚上不只是自己的第一次。
竟翔觉得眼睛发涩，唯恐这个男人看见了，慌慌张张地低头去擦。
761的声音又十分不应景地出现了：“这都能感动？”
“要你管。”竟翔低声骂道。
“你在说什么？”岚召问道。
“我自言自语。”竟翔道。
“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岚召靠在轮椅的靠背上，懒洋洋地说出一句。
“三天就够了。”竟翔道。
岚召无奈地说着：“你倒是有计划来的。”
竟翔走到岚召面前去，在他身前蹲下身子，手指触碰到他缠着绷带的脚踝。
岚召睁开了眼：“你干嘛？”
“怎么弄的？”竟翔眸光深深的。
“被人挑了筋而已。”岚召说得很轻松，仿佛伤的不是他。
“谁？”竟翔眉间聚气怒火。
“跟你有什么关系。”岚召道。
竟翔叹下一口气，不再追着问他，只是心疼地抚摸着他的脚踝，眼眸里藏着锥心的疼痛。
岚召心口一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那个叫做‘陆司琪’的口罩少年为什么会这样，于是迷茫地问他：“你为什么会露出这种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