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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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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他会经过这条路，找机会把他撞了，必须办成，出了意外就是你死，事成之后拿着钱去国外，你家里我会安顿好。”
是岚召的声音。
他在计划谁的死亡？
761说触碰到一个人的手指，他就会看到对方与自己相关的记忆，那么这是岚召的记忆，那么现在……
“行，保证没问题。”电话里的人询问道，“是叫竟翔对吧？”
“嗯。”
竟翔狠狠一怔，心脏在地狱被扒了皮，疼得五脏六腑都渗出血来。
他已经不会呼吸了，所有感官功能都开始衰弱，他开始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开始看不清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杀死他的人，不是岚启国，是岚召。
为什么是岚召……为什么偏偏是岚召……
画面里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是张木柯。
他走到岚召身后，推着他前行，说话声低低的：“怎么这么狠心呢？岚少。”
岚召的模样看上去很奇怪，他的眼眸里没有一点情感，冷漠得像是机械，衬得声音格外阴翳，他说：“我妈妈只有一个孩子，叫岚召。”
“可这不就是事实。”张木柯说，“竟翔的确是岚家的亲生孩子。”
竟翔的呼吸终于颤抖起来，在黑暗里像是求救的声音。
他说，自己是岚家的孩子。
“这不可能！”竟翔对着两人吼道。
可是他们根本听不见竟翔的声音，依然继续着他们的对话。
“他死了以后，没人会妨碍我。”岚召道。
“我理解你，你很爱你妈妈，所以我会替你保密的。”张木柯话中的窃喜被掩藏得很好。
“他死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做呢？”张木柯问。
“我会带妈妈出国。”岚召突然向个孩子一样充满了不正常的幼态，像是某种魔怔后的样子，“谁也不会找到我们，我会和妈妈很幸福地生活下去。”
“这样的话，我祝福你。”张木柯在岚召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唇。
“岚召。”张木柯停了下来，在他身前蹲了下去，以一种大人哄小孩儿的姿态对岚召说，“该吃药了。”
岚召突然发了火，大声喊着：“我没有生病！”
“你病了。”张木柯像是恶魔一般露出会噬血的獠牙，“你要吃药了。”
竟翔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浑身骨头像是被腐蚀了，他再也没有一点力气支撑自己，终于在这段记忆中跪倒在地，他撕心裂肺地呐喊，拼命敲打着自己脑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地，再也没法停止。
他多希望只是一个梦，醒来之后他依然还有陪伴他的少年，那个永远热烈地爱着他的少年。
“叮，记忆截获成功。”
“寻找凶手任务已完成。”
竟翔已经听不见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送回了28岁的世界，剧情还在往下，张木柯见竟翔已经苟延残喘，便把目光转向了他，举起刀对准他的心脏。
“竟翔！”岚召喊出了他的名字，同一时刻里跳下了轮椅，用已经断裂的筋骨爬到竟翔面前，赶在张木柯刀落的一刻抱住了他。
刀身在岚召的背部连根没入，透过坚硬的骨头刺进心脏，血似瀑布般从他漂亮的脊背绽放出来，岚召的闷哼声音连带着他的呼吸在竟翔耳边同时落下。
竟翔终于意识到岚召为自己挡下了一刀。
他捧起岚召的脸，慌乱地喊着：“岚召，岚召……”
“竟翔。”岚召渗血的唇角微微勾起，发出痛苦却幸福的声音，“我记得你，你是……竟翔。”
话音落下，少年的呼吸也彻底断裂。
“岚召！”竟翔发了疯地呼喊，可是已无用处，他喊不回岚召了。
而本该满意的张木柯却皱起了眉，眼眸瞬间红透：“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会替他挡刀，你为什么能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你们两个男的都能相爱到这个地步，为什么她不喜欢我……两世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竟翔突然抬起眼，在张木柯癫狂的视线下摘下了口罩。
张木柯被吓了一跳，连连退了好几步：“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张木柯，我错看你了。”竟翔说完心里难受极了，他低头抚摸着岚召的发丝，满含情意地说，“也看错你了。”
他说罢在岚召的额头落下一吻，像是最为虔诚的告别仪式，盛大且华丽。
然而761的播报让竟翔终于疲惫不堪：“主人，复仇计划正式启动，十分钟之内，你要取出凶手的心脏交给主系统，请尽快完成任务。”
竟翔无视了张木柯恍然的姿态，疲倦地回应761：“我拒绝任务。”
761略微一愣：“好的，你将要接受惩罚——被留在真实的28岁做一世的植物人。”
竟翔闭上眼，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眼泪落在岚召的淌着血液的骨骼上，等待着惩罚的来临。
时间过去了半分钟，竟翔没有等到任何惩罚，在他最为不知所措的时候，岚召的尸体突然回温，他的血液交缠着、撕咬着，终于开成了一朵真正的玫瑰。
他从28岁的世界里醒了过来，他回到了真正的世界，而刚刚发生在虚拟世界的一切都只成为了一段伤痕累累的记忆。
“报告主系统，时空系统遭到破坏，无法启动。”761机械地报告着，“具体原因是……”
761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卡顿了几秒才重新说：“——对立派重生系统入侵。”
“761。”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系统空间当中，“你闯祸了。”
语音刚落，系统空间出现了惊天动地的电流声音，761被搅得瘫倒在地，他难受地扬起头，苍白的嘴唇发出一点有温度的声音：“编号761系统，接受惩罚。”
“接受惩罚也无济于事。”主系统愤怒地说着最为沉稳的调，“弥补吧，现在你有新的任务，消灭对立派，任务完成以后回到总部，接受出厂化设置。”
出厂化设置，即将系统人员的所有能力、业绩包括记忆全部清空，从头来过。这对于人类来说也许不算最坏的事情，但对于系统来说，却是最高级别的惩罚。
761从来是一个安分守己的系统人员，并且即将要被升职为顶级重生系统，可因为一次被人类的迷惑，如今要落到这个地步。
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痛恨那个叫做‘竟翔’的人类，可他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他只是觉得，好像自己没有做错。
竟翔像是和以往很多个下午一样，抱着岚召打了个盹，然后从惬意中醒过来。
可是他醒来是在潮湿的公共厕所，被阴暗的光线包裹着，心脏也跌入了了无尽头的深谷。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哪一个时空，不知道自己是多少岁的竟翔，可他甚至没有一点精力去猜测和推算，他就这样坐在隔间的角落里，无神地望着窗外。
“主人。”761的声音同以往一样在虚幻中响起。
竟翔没有回答，他依然这么坐着，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时空系统受损，无法进行惩罚，所以你将被系统默认为完成复仇任务，取出凶手心脏。”761这话是骗人的。
因为故障导致竟翔被默认为已经完成所有任务，他将获得与系统解除绑定恢复正常生活的机会。
竟翔沉默了好久，终于说出一句话：“761，你杀了我吧。”
“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现在还给你。”
761一愣，好久没有说话。
“我最信任的人都杀过我了，现在让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有什么不满的。”
“我被你折磨了这么长时间，我也受够了，我没法对一个活生生的人动手，更没法对他动手，对自己也下不了手，所以麻烦你杀了我吧。”
“抱歉。”761道，“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竟翔狠狠地喘了口气，“你们不是要让我变成一个坏人吗？你们不是最痛恨人类吗？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我让你杀了我！”
“抱歉。”761依然道，“我不能这么做。”
“那我拒绝任务，我接受无法弥补性惩罚，我只剩一次了对吧，这次之后我就会死，那就让惩罚杀了我。”竟翔痛苦道。
“抱歉。”761道，“已为你刷新任务模式，现在处于任务重启阶段，无法进行此惩罚。”
“你是不是就想看我杀了他？”竟翔双眸通红，“你是不是就想看人类的自相残杀？这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啊！”
“请尽快完成任务。”761说完便消失了。
竟翔抬起头，眼泪从眼尾落下，像是绝望尽头的生命。
他和岚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如果一开始就不认识，他也许会好受很多，可是阴差阳错的，他和岚召就是走到了这一步。
“竟翔。”厕所门被敲响了。
竟翔知道，那是岚召的声音，是在28岁杀了他又在18岁和他相爱的岚召。
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去打开这扇门，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岚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