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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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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兰歇算是彻底在乌衣峰住下了。
落脚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整自己的作息!
所谓外练一口气,内练筋骨皮,卫兰歇虽然没正经修过仙,但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他每日晨起先在庭院内入定半个时辰,在清新微凉的山岚风息里感受天地间的宁静,然后再使上一套云征扶摇剑法强身健体。
说是一整套其实也不准确,云征扶摇剑原主统共也只学了个两三式,多的没有。
卫兰歇也不觉惋惜,就老老实实来回温习这两三式,他会给自己找乐子,没有剑就用那花瓶里插着的花枝为剑,想象自己是个自创绝学的武功大师,将这两三招排列组合,颠来倒去的舞出各种花样。先前吃了那小山羊精的凤骨草,又吃了宣星冶的青灵返墟丹,两相结合,他的体格恢复迅速,比普通人要轻盈许多,舞剑舞到兴起,他还能一蹦三丈高,在墙头和树上飞来飞去。
玄帝修几日间又开了几朵花,其间更有绿叶萌生,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卫兰歇觉得这老树其实颇具灵性,被他折下来的那截树枝遇水则发,插在花瓶里非但没有枯萎,还花开枝头,且那花骨朵长得极为牢固,随他怎么挥来挥去,除了偶尔掉下几片花瓣,是半点不带凋零的,只要有阳光就娇妍盛放。
这样生命力顽强的树先前居然能枯槁成那种德行,除了主人不善经营懒得打理之外,卫兰歇想不到第二种理由。
辞盈悄咪咪观察了他好几天,这天终于忍不住道:“你每天都干一样的事,不腻吗?”
恰逢卫兰歇收剑,长身玉立,他一袭素净白袍,银护腕,木簪冠,眉目疏朗,风吹发带飘舞,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他气定神闲的呼出一口气,昂首笑道:“看着一样,其实每天都有小小的区别,只有我自己知道。”
“比如呢?”辞盈道。
“我肚子里感觉热腾腾的,有股很顺畅的力量在涌动。”卫兰歇道:“我稍微提一提,就能跳到玄帝修的最高处。”
“难怪我觉得你今天双目格外明亮。”辞盈说:“少年,你引气入体了。”
“真的假的?”卫兰歇又惊又喜道。
“你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之前不是在泰阿峰修炼过吗?”辞盈道。
卫兰歇含糊其辞:“时间隔太久,忘了。”
“不信你就运气朝我推一掌。”辞盈说。
卫兰歇照做,他与辞盈隔着一段距离,掌风掀起少女额前的刘海,辞盈用手捋了捋道:“看吧。”
卫兰歇大喜过望。
少女坐在屋顶上晃着两条腿,百般聊赖的样子,卫兰歇心情颇好,随意道:“让尘呢?”
“忙家务呢吧。”辞盈说:“洒扫庭除,烧茶煮饭,或者帮主人打下手之类的。”
“需要帮忙么?”卫兰歇关切道。
“不用,他搞得定。”辞盈说。
“你为什么不用做事?”卫兰歇奇怪道。
“我是天生的公主命,以前当公主的时候就从来没亲自干过活!”辞盈说:“现在也不用。”
卫兰歇默了两秒道:“是怕你帮倒忙吧?”
辞盈:“......”
“我这两天也发现了。”卫兰歇驻剑,自顾自道:“让尘主内又主外,你......主不惹祸就行。”
“那咋了,我们公主就是这样的。”辞盈恼羞成怒,一梗脖子。
“哎,我看北面山坡上长了许多野菜,待会儿去摘一点回来炖豆腐羹吧!”卫兰歇道。
“豆腐羹!”辞盈顿时双目放光,“好啊好啊,你有菜谱吗?我叫让尘学了做给咱们吃。”
“又叫让尘做。”卫兰歇啼笑皆非。
“他看书学东西可快了,之前主人让他学煮茶,他练了两天就会了,我就只会‘沸沸沸’。”辞盈从屋顶上跳下来说:“可是修仙不都辟谷吗?你吃东西不影响?”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卫兰歇撇嘴道:“如果要辟谷才能修仙,那在成仙之前我就先饿坐化了。”他大马金刀的往石头上一坐,摇头道:“这样就挺好。”
“我听说一年一度的裁风论道又要开始了。”辞盈说:“你参加么?”
“裁风论道?”卫兰歇道。
“嗯,瑶执的盛会,修炼的弟子都会参加。”辞盈说:“如果你人还在泰阿峰,肯定会跟那个慕容昇一块儿报名的吧,但你现在人在咱们乌衣峰,不告诉你,怕你要错过了。”
慕容昇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有种酸溜溜的滋味,像挤了一把没熟的青梅,卫兰歇有些好笑,道:“你别说得我好像随时会再跟慕容昇跑了似的。”
“我没有说哦,话是你自己说的。”辞盈道。
“那你说我要不要去参加?”卫兰歇道。
“参加当然要参加。”辞盈低头说:“剑修想要长进,就得靠历练,论道大会是个绝顶的好机会,每年都有不少人在比试的过程中破境呢,你如果想参加的话,就去朝闻塔看一看,瑶执有什么大事记公告都会刻在塔碑上的。”
“行,我去看看。”卫兰歇道。
他将花枝往腰间一插,起身,余光瞥见辞盈眼巴巴盯着他,眸光里充斥着怨念,活像个山区的留守儿童。
“你咋了?”卫兰歇道。
“没咋,你不用管我死活。”辞盈说。
卫兰歇:“......”
卫兰歇:“放心,我就去瞧一眼,会回来的。”
“我才无所谓你回不回来。”辞盈翻白眼儿道。
卫兰歇笑起来道:“不是说好要一起吃野菜豆腐羹的吗?你该不会忘了吧。”
“对哦,还有野菜豆腐羹呢。”辞盈眼前一亮,从屋顶上跳下来,“我现在就去找让尘让他做羹,等你回来哦!”
这就被哄好了,口是心非的样子也不知道像谁。
卫兰歇啼笑皆非。
这几天他也算把乌衣峰山上山下的几个缩地千里阵摸熟了,朝闻塔是泰阿峰西郊的一块大石碑,取名自“朝闻道,夕死可矣”,被一只大石龟背在背上,石料光滑银灰,不惧风雨,算是瑶执的“公告牌”,卫兰歇依稀记得他与慕容昇参加入门考试之后,看名单张榜就是在那处。
刚出一个缩地千里阵,就见不远处有几个蓝袍弟子并肩走过,大声闲聊道:“你听说了吗?白掌教近来新招了一个弟子,可宝贝了,马上就要拜师入门。”
“听说了,这几天白氏门下都在忙活此事,又是采买又是布置,说拜师仪式要搞的大大的,亲授佩剑也有可能哦。”
“什么来历啊?白掌教居然这么看重。”
“跟看重没关系,一看你就是外行,白掌教这么大张旗鼓,分明是为了彻底绝了某人回瑶执的心,要叫他追悔莫及呢!”
“你说卫兰歇啊?”
突然被叫大名的某人:“?”
“可不嘛,当初那卫兰歇靠着抱慕容师兄的大腿才能进泰阿峰,谁晓得一朝翻脸不认人,把自己当大爷了,犯错不认错,还要摆谱,在渡云峰上耀武扬威。”
“这事我也听说了,他连鸿宝药宗的卜长老都不放在眼里,白掌教殷切教诲,他非但听不进去还恶语相加,气的白掌教落泪。”
“他怎么敢的啊?慕容师兄就是再照顾他,他也不过就是个小辈,真真是不识好歹了。”
“我还听说他那天放下狠话要与瑶执断绝关系,调过头就说慕容师兄肯定舍不得他,会亲自将他接回去,所以他根本没在怕的,哎??世上怎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对自己的定位是毫无逼数啊!”
“他算什么东西,光风霁月如慕容师兄是被他这么作践的么?”
“我们瑶执难道是什么很贱的地方吗?任凭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所以白掌教这不就分分钟寻觅了一个新弟子来顶替他,便是要昭告天下,泰阿峰多他卫兰歇一个不多,少他卫兰歇一个不少,当初要走干脆利落,想要回头就是难如登天,哪怕他卫兰歇哭着求着要回泰阿峰,如今也是不可能的了。”
“哈哈!那卫兰歇岂不是要后悔死了。”
“以为自己多举足轻重,其实零人在意。”
“我要是他,晚上做梦都要哭醒了!哈哈哈哈!”
几人说的兴起,大笑不止,眼前忽然一晃,一白衣少年从天而降,走到了他们前头。
这少年着一袭裁剪修身的圆领白袍,显得高挑挺拔,衣袍不知是什么面料制成,在太阳光下莹莹泛光,刺绣腰封上是云纹山水的暗纹,将腰肢包的紧窄,收袖的银护腕上还有雕镂的阴文,是清冷色调下脉叶舒展的霜花。
这些细节乍一看浑然一体,衬的他丰神俊朗非凡,但细细一看,无不是彰显华丽的小心机,那叫一个低调矜贵有内涵,几个泰阿峰的弟子都傻眼了,与眼前这金尊玉贵的小公子相较,他们引以为豪的校服简直就是土狗一样的存在。
道路狭窄,他们也不好绕道,少年也不快走,就这么慢悠悠的背着手,隔着三两步的距离粘在他们前头,长风将白色的发带吹得飘舞,飘逸出尘,又张扬放肆至极,几乎要舞到那几个泰阿峰弟子的脸上。为首的话最多的弟子终于忍无可忍,额角抽搐道:“卫兰歇你特么的——”
“哎?”卫兰歇猛地回头,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师兄给我做新衣服啊!”
那弟子:“......”
不是,谁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