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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长夏有尽 ...

  •   高一的暑假放不到两个月,四十多天,还要分班补课。

      马上分班的班级群里说:“暑假作业发的卷子,数学你们谁做好了,给我抄抄!”

      “有人写好英语了吗?我想抄英语!”

      “英语还要抄啊,都是选择题,随便填填就好了。”

      李见明:“喂喂喂,你们干嘛呢!”

      惊!谁把班主任拉进来的!

      郑华班长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群里就有人问:“老师,教育局说不让补课,我们才高一啊,怎么还要提前开学?”

      “这话年年说,小伙子,你得知道知足啊!”李见明悠然道:“马上高二了,今年升高三的才放了十几天的假期。”

      谁不知道,高中三年假期肯定是越来越少的。

      可知道是一回事儿,谁不想多放假呀!

      群里没人说话了,江恕这边收到了几条私信,跟他借数学卷子的。

      近来发觉这位学神不神了,一般学霸的水平,张口借卷子挺轻松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借给他们。

      江恕想了想,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发给一个后让他转发给其他索要的人。

      早上吃过饭后,江展眉被一通电话叫到了学校,家里就他一个人。

      这会儿已经中午了,他看了会儿书放下手机,把空调温度向上调了调,盖了薄毯子打算睡个午觉。

      一觉醒来,窗外天都黑了。

      江恕迷茫地睁了睁眼睛,开门看他姑姑还没有回来。

      打开客厅灯之后听到了钥匙开门声,江姑姑一脸疲态问:“你吃过饭没?”

      “没,下碗鸡蛋面怎么样?”

      江展眉把包仍在沙发上,双臂呈大字状仰看天花板。

      “抱歉了,今天快下班的时候苏校长急病住院了,手忙脚乱的,副校长暂代校务,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搞!”

      江恕开火烧水,茫然问道:“副校长是哪个?”

      “张菁英,五十多岁了,以前是附中初中部的校长。”

      江展眉痛苦地皱起眉说:“你上小学那几年吧,S高升学率不好看,当时的校长信奉军事化教育那一套,管得比附中现在还严,也是前校长特意把张菁英挖过来的。”

      江恕不太了解军事化教育是什么,江展眉摊着坐起来,歪歪靠在沙发上,掰着手指头数。

      “女生不让留长发,男生必须是板寸头,一周不准洗头发洗澡,特定的时间才能去洗。吃饭不许超过十五分钟,不管走读住校都得上早晚自习,早操课间操全都得带着小本子举高了背诵……”

      “不听话的,三十八度高温,罚学生去操场跑步,跑进了医务室,还要进行苦难教育。教训学生矫情,说他们的年代,三四十度的天背着好几斤的米面交学费,多不容易什么的。”

      江恕想起来了。

      “我上小学三四年级那两年,S高有学生自杀的时候?”

      “你知道啊!”江展眉说:“他也算是教导主任,每一届主任和老师都是跟着学生向上升的,这不,他又要带高三了。”

      江展眉的言语里透露出无尽的绝望,苏校长年纪大了,病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听说今天晚上高三走读的学生下午放学就走了,有好几个都在校门口被逮住了,被张菁英好一阵训斥。

      江展眉揉着鬓角,唉声叹气。

      灶上的水开了,江恕去下面条打鸡蛋烫青菜。

      “先吃饭吧。”江恕端了两碗面到餐桌上,江展眉再懒也得爬起来吃饭。

      “想那么多没有用,暑假快过了一半了,回家就好好休息吧。”

      江展眉撑着脸颊歪头看他,笑了笑,“我发现,你这一年来真的变了很多。”

      “这话姑姑你说了很多次。”

      尤其是这半年来,说了太多次,江恕一开始还会羞赧无言,后来免疫了。

      “你今天没出门?”

      “早上出去过一趟,肖川找我打篮球,我不会,他教我,到中午吃过饭回来睡到了现在才醒。”

      江展眉:“肖川?暑假你们不是约好早上晚上去学散打吗?”

      “上过散打课程他才教我打篮球。”

      江展眉算了算时间,暑假少年宫九点开门,两个小时散打,十一点。

      这天气日头正晒,大太阳底下打篮球,回来就睡了一下午。

      “不会是中暑了吧?”

      江恕摸了摸额头,不烫,头也不晕。

      他说:“应该没有,我喝了不少水,回来半路上肖川要去看外婆,又喝了两碗绿豆水,没有中暑。”

      江展眉放心了,抄起筷子吸溜面条吃。

      吃完饭就跟沙发上躺尸,江恕要收拾碗筷,江展眉说:“你歇着,等会儿我去刷碗。”

      江恕没意见,他坐在沙发上,忽然说:“分班表好像快出来了吧。”

      “你的班级没有动,李老师还带一班,他强要你,其他老师抢不过。”

      江展眉起身收拾碗筷,说:“统共分了九个理科班,四个文科班。你的小伙伴们,杨小柳和蔺之杳学文,在十班,她俩一个班,班主任是你们现在的数学老师,肖川学理,跟你一个班级。”

      “主课老师没变化,开学后换换教室,也不麻烦。”

      江展眉又说:“你记得告诉杨小柳一声,张菁英会不会插手高二学生的事还不清楚,让她警醒点,上课别看课外书了。”

      江恕:“我知道了,我们明天约好去书店,我跟她说一声。”

      “你们四个一起去?”

      “阿婆店里没什么客人,蔺之杳不忙。”

      “我没问你这个,你们四个情况不一样,能用一样的教辅材料?”

      “教材基础能用一样的,剩下的各自看着办。”

      江恕默了良久,仿佛下定决心,“高二的数学竞赛我想参加,要从校内选拔开始考,暑假就得抓紧时间准备了。”

      江展眉之前挺在意他参加数学竞赛的事,如今江恕交了朋友,孩子慢慢长大,选择还是要他自己来做。

      “行啊,要是真能考进冬令营,能去首都集训,无论如何要你爸妈请假陪你几天。”

      对此,江恕一笑而过,这种承诺做不得数的。

      第二日他们趁着还没热起来的时候去新华书店。

      不到大中午,走的路有些远,就算是拣着悬铃木树下阴凉处走,额头上也开始冒汗。

      杨小柳:“我想吃雪糕。”

      蔺之杳:“我也想。”

      夏日的街边小店外都会放置一个大冰箱,他们就近路过的这个店很小,冰箱里放的都是批发的一两块的冰棒。

      店内付钱,老旧的吊顶风扇呼呼地吹着风,穿着大白背心,灰色宽短裤的大爷摇着蒲扇说:“都是一块钱。”

      付过钱出来,蔺之杳和杨小柳走在前,不见肖川和江恕,转头见这俩人跑人家窗台边上了。

      小店向阳的窗台上放了盆浅蓝色的无尽夏。

      花苞开得堆满盆,娇艳得像是永不会凋零的盛夏。

      蔺之杳:“肖川就算了,苏阿姨爱种花,江恕喜欢绣球花?”

      “很好看。”

      肖川拿肩膀推他的肩膀,嬉笑着说:“我懂这种感觉。不爱花花草草的,但看到花开得好,心底总还是会心动。”

      江恕笑了笑没否认。

      无尽夏开在夏日旧街角的窗台上,悬铃木上有蝉鸣,里的四个人坐在附近的长椅上,拆开雪糕包装惬意地享受旧时光。

      等一阵炽热的微风吹过来。

      之后四个人去到有空调的书店里,在教辅那一排书架前驻足良久,各个皱眉,看起来不怎么合心意。

      蔺之杳想找杨小柳商议一下文科的教辅,一回神人已经跑到不知道哪个书架前了。

      肖川翻了个白眼,指着杨小柳的背影说:“文艺少女进书店,好比是小老鼠掉进了大米缸!”

      吐槽归吐槽,肖川立即跑去杨小柳那里左摇右晃着说:“不要买那么多,书那么重你拿不回去的。”

      杨小柳充耳不闻,她是很想买的,有些没有看过的书,她想买。

      但想想马上高二,学业比较忙,买了可能要断断续续很久才能看完,这对她这样一个“瘾君子”来说,实在折磨,看不完的书,不如一开始就不看!

      蔺之杳看他们两个聊得有模有样的,只好跟着江恕去挑书了。

      江恕拿了两本针对性的文科教材给蔺之杳,说:“这两本编写比较有逻辑。”

      “好,那就买这两本。”蔺之杳将书抱在怀里后跟着江恕,驻足的地方全是卖数学教辅的。

      他看了看蔺之杳,眼神放在了一本封面印着硕大的“基础题”的书上,犹犹豫豫。

      蔺之杳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即道:“江学神,放过我吧!”

      “不是我吹牛,艺考我肯定没问题,文化课就算数学考零分,我还是能上个不错的美术院校的。”

      江恕无奈,拿了几套竞赛类型题,不再逼蔺之杳了。

      他们俩转过教辅区,到了艺术区内,架子上摆放了8K大小的画册,梵高莫奈,穆夏伦勃朗……

      蔺之杳踮了踮脚,取了本维米尔的,笑着晃了晃封面上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说:“光影精致,颜色明亮。”

      江恕:“我记得上次在你家画室看到的那幅画……”

      “黑历史啊,求你别说了!”

      蔺之杳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个,那幅被她烧掉的《有口者》。

      画家艺术家多半成长得不大幸运,悲苦交加,他们的作品也是如此。

      毕加索的《格尔尼卡》生于战争,伦勃朗的《夜巡》问世之前,画家本人经历了丧子之痛。

      就连蔺之杳手上拿着维米尔的画册,也是在他溘然长逝两个世纪后才被记录在艺术史上辉煌。

      这么算下来,她那素未谋面的老爸还算幸运。
      无论他画的是不是传世之作,起码开过画展,出过画集了。

      但蔺之杳不是很想做苦厄困顿、心灵饱受摧折的画家。

      江恕问她,“你是决定做艺术家?”

      蔺之杳摇头,不管今后走出去多远,她其实还想回来明州市,和外婆一起,或者继承外婆的裁缝店。

      这么算起来,学服装设计也很合适,只要裁缝店还在,她就能一直陪着外婆。

      “我没下定决心。高考肯定是要走艺术生的路子,至于之后的事嘛,还没拿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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