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为了正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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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恕听说元心来找他的时候，委实惊了一下，立即皱起了眉头。
他和元心没什么好说的。
可见到人，听到她说：“我想知道蔺之杳的联系方式，能不能给我？”
江恕整个人望了望天，看看地，眼神落在她身上，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
所以这是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蔺之杳怎么总是无声无息地招惹许多人！
元心等了好半晌都没能等来他的回答，颇有些不耐烦。
怎么搞的嘛，蔺之杳别的不说，起码是个干脆利落的人，江恕怎么回事，磨磨唧唧的，给还是不给，一句话，磨蹭半天干什么？
元心：“快点。”
江恕不想给，又不能不给。
元心拿到蔺之杳的联系方式后，和她说上了话。
手机上她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的，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照理说，蔺之杳应该知道得差不多了，但她贸贸然说些不明所以的话，还是有些奇怪吧？
元心反复斟酌，颓丧不知该如何去做，蔺之杳先说了。
“我家在东区那边，你要来找我？”
元心：“好。”
她沿着蔺之杳给她的地址走来，不是蔺之杳的家里，是一座公园。
附近是富人区，倒也不是很意外。
元心一眼就见到了蔺之杳，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穿着厚衣服，举止行动却像小孩一眼，踩在公园的冰面上，扬起天真又餍足的笑意。
蔺之杳则站在一旁看着她玩。
大约是元心的目光太炽热了，蔺之杳回头一看，笑了笑，“江恕说你找我有事，什么事？”
元心撇撇嘴，然后看了看四周说：“就在这儿说？”
“那是我外婆，她跟个小孩一样，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
元心倒是不怕蔺阿婆说出去，她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柳仁答应放过我了，条件是，把江恕正要写的论文核心偷给他，你觉得呢？”
蔺之杳皱眉，“这是不是就叫学术剽窃？”
“姑且算。”
元心问她，“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拜托，这是违法的吧？”
“只要没有证据，不被抓到，最后被唾弃的一定是江恕，就像当初的你一样。”
闻言，蔺之杳先是一愣，后又一笑。
“那你现在跟我说什么？不告诉我才是对的吧？万一警察问我，我该怎么说呢？”
蔺之杳状作为难地说：“我和学姐委实没什么交情，反而和江恕的关系更近一些！”
元心面无表情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蔺之杳拦她，“哎哎哎，你是大小姐吗，连几句玩笑话都不能说了？”
“你才是大小姐！”
不过元心看了看这附近的住宅区，没觉得大小姐这话哪里说错了。
互相奚落的话说够了。
既然元心告诉了蔺之杳，那就说明她不会听柳仁的话去盗窃江恕论文的核心。
蔺之杳问道：“你是想问我，你该怎么办吗？”
元心惆怅地说：“我现在觉得，退学是对我而言最好的选择。重新考学也没有很难，避开柳仁，总是件能办得到的事。”
“要是下一次遇见的导师还是柳仁那样的，你怎么办，再退学再考？”
“学术界不全是他那样的败类，大多数人还是挺好的，我不至于走背运到这份儿上吧？”
蔺之杳看着蔺阿婆滑冰一个趔趄，不禁紧张了一下，对着元心，也是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畏首畏尾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师姐，你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吗？”
蔺之杳想，现实问题有时候是最容易忽视的问题。
那些一条道走到黑、死也不肯回头的人，是因为回头要付出的沉没成本太高？还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更多的成本了？
她没有去刻意调查过元心。
但柳仁这种人做了那么多坏事还能安然无恙，起码心里有数，他决计不敢对有家世有后台的女孩出手。元心但凡有别的选择，从一开始就会退学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蔺之杳：“去揭发他是不是真的很难？反抗真的很难？”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元心不能为了那样一个渣滓牺牲自己的人生。
她想了想，她是来找蔺之杳，期待她能给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为什么对蔺之杳抱有那样高的期望呢？
因为她救了她，而且知道她的事，因为她是唯一能听她诉说的人。
可是还是不知道的。蔺之杳是活得衣食无忧，自由快乐又正义的小公主，她不是。
“对不住，是我太想当然了。”
蔺之杳跟她道歉，“如果学姐是想拥有拒绝做不想做的事的权利，我想，你只管拒绝就好。反正你很快就要毕业了，学校里总有人能护得住你一年半载的。”
“谁？”
“学姐，你见过裴知扬了吧，他高中补习物理的老师是一位在学术界蛮有名气的老师，我让他帮帮你。”
蔺之杳模棱两可地这般说道。
“下次再见柳仁可以嚣张一点，嚣张地跟他说：你个畜生，好日子到头了！”
元心扯起一抹牵强的微笑，没有理会她的戏言，道过谢之后就走了。
蔺阿婆回过头来坐在石墩上张望元心离去的背影，神神叨叨地说：“她是谁啊，怎么就这样走了？”
“不这样走要怎么走啊？去咱家、吃顿饭？”
“她不是找你有事吗，事情还没有解决，她怎么走了……”
“她想要达成的解决已经完成了，对她而言，事情姑且也算解决了。”
“那你也不管了？”
蔺之杳摊摊手没有回答外婆，她又不是神。
世上这样黑暗的事多了去了，她又不是神，怎么管嘛！
“外婆，饿不饿，走，我们回家吃饭。”
元心回到学校后，果不其然又收到了柳仁让她去办公室的消息。
怀着忐忑的心情，这次听到了办公室里有几个老师的说话声，元心松了口气，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柳仁跟她谈了一下论文大框架的问题，问她，“你什么时候认识了物理系的教授？”
元心：“她以前教过的学生正好是朋友的弟弟，今年考上大学，一联系才知道是朋友。”
“那美院的刘教授呢，特意嘱托关照你，怎么之前没听说你还认识他？”
元心：“……”
有一个靠山就能捱过这半年了，还来俩？
“也是我那个朋友认识刘教授，她是个画家，认识的人比较多。”
柳仁狐疑地看她，说：“你还有这样神通广大的朋友，怎么认识的？”
“江恕认识的，本来是他的朋友，才回国没多久就介绍给我认识了，一见如故。”
推诿到江恕身上一定没错，而且这本来就是事实。
柳仁依旧将信将疑，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那么多女学生可以下手呢，就是可惜了这一个了……
元心逃脱了这一劫，回到宿舍后就睡起了大觉。
她再醒来，是被舍友的惊呼声吓醒的。
元心迷迷糊糊睁眼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警察来咱们学校调查什么事，听看到的人说，似乎是你的导师柳仁，他好像被抓了。”
元心一瞬清醒，问：“因为什么事儿？”
舍友含糊过去说：“具体不太清楚，说不是紧急拨打的报警电话，而是非当事人报案，所以现在是说，还在调查。”
元心看她的神情有些古怪，就知道她隐瞒了些什么。
好在网络上什么事都不是密不透风的，搜索一下她就能看到。
元心查了一下学校八卦区，好像是说，几个月前，之前有一位才考上研究生就退学的学生，据说是因为精神方面的原因。
八卦专区只是说，柳仁被抓可能是和这件事有关。
反正柳仁被带走调查了，双手背在身后，瞧那模样，八成是有实证。
没过多久，元心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要她过去询问一些事情。
到了警局，警察一上来就问她，“平素柳仁老师对你有做出过什么过界出格的行径吗？”
元心脸色苍白，问道：“什么叫，过界出格的行径？”
对面询问的警察显然看出来她的紧张情绪，笑了笑换成一名女警察来和她谈话。
“同学，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很害怕，但是，我希望你据实相告，因为你的话会成为证据。”
女警察有些厌恶地看向审讯室方向，转过头来眼神复杂又悲悯。
“这个案件已经引起社会一定层面的关注了。你的导师柳仁，涉嫌以胁迫手段强|奸女学生，在受害人试图反抗后，造谣诬陷她患有精神疾病，逼迫其退学，致使人自杀身亡。”
元心攥紧了衣摆，反复松开又攥紧，最后将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咬着。
女警官给她倒了杯温水。
元心颤抖的声线问道：“什……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是说……自杀。”
“十一月初。”
元心脑袋里一片空白，十一月是什么时候，那时候她在哪里，在做什么，那个女孩子比她年纪还小一点，因为这么点事，怎么会自杀呢？
十一月初……
她想起来了！
十一月初，差不多正好是她请柳仁和他妻子吃饭的时候……
在费尽心力想着只保全自己的时候，有个和她一样的女孩子，失去了生命。
元心站起来，几乎喘不过来气，她想迈开腿往外走，双手撑在桌子上却走不出去。
女警官看她神情有异，叫了同事来，正好听到了她的证词。
“柳仁老师曾多次猥亵女同学，并以导师身份和社会地位胁迫她们……我们，不许说出去。”
“不止一次……不止，几个人。”
元心说，她以为会好的，过了这一段黑暗岁月，大家之后的人生就会好起来的。
可有的人，没有那么长的后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为了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