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血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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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会分开的。”陆巡吻了吻朱斐然右手的无名指，“然然已经嫁给我了，想离婚，哪有那么容易。”妖怪之间的契约，结成就是生生世世、海枯石烂。
“你们结婚了？”林羽生吓得差点飙出女高音。
“你别听他瞎说。”朱斐然说。哪有那么容易，这种事情，都是很慎重的。
林羽生闭嘴了，拍着胸口。只要朱斐然还没有按照妖怪的仪式“嫁给”陆巡，别人就有大把的机会撬墙角。
厨房传来动静，几个女佣推着小推车出来，厨房一个三层的铁架子，摆的满满的，小鹿立刻跟在后面，准备接手。
“怎么能让客人动手？”朱斐然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是客人，我是你的员工。”小鹿说着，三个小姑娘才能推动的小车，他一只手就推着跑。
几个人到了神堂，神堂大门洞开，门前的空地上已经摆好了祭坛，上面供着些瓜果蔬菜，今年还别出心裁，放了巧克力和小蛋糕，还有一圈儿各种味道的奶茶。朱斐然有点奇怪，后来想了一下，这好像是自己提议的。今年他写帖子，陆巡顺口问他贡品单子，他开玩笑说全是老几样，祖宗们大概早就吃腻了，不如加点奶茶小甜点。
凡叔指挥众人，将长宴从屋外摆到屋内，然后所有“人类”女佣都退回了主屋。
祭祀开始。下元祭鬼，天下诸魔乱舞，百鬼夜行，诸事不宜。
今年念悼词的是夫诸。朱斐然也听不懂他到底说了什么，只见的那些言语，捻成了香，冉冉上升，晨光的味道铺天盖地袭来，恍惚间，黑暗中传来无数声窃窃私语，大鬼小鬼攀爬着，想要去吸一吸那香气。
朱斐然的手心，不自觉升起了一团火。他握紧拳头，火星熄灭在了手心里。
纵然是天生的阴物，也向往着人间。谁都有权力向往温暖。
在嗡嗡的唱和声中，一阵金白色的光闪过，宛如太白金星下凡，陆家的神堂上，伏着一只老虎，浑身雪白，虽然只有隐约的轮廓，朱斐然还是看到了，它身上绒毛的起伏。
朱斐然有点向往，也有点羡慕。
真是好看，威风凛凛。
它应该是陆家的先辈，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一只了不起的大妖，一声怒吼，天下为之颤抖。朱斐然好像亲眼看到过似的。
那只老虎跳下来，夫诸吓了一跳，这神兽，向来只蹲在屋顶瞧热闹，今天居然亲自下场了？几个意思啊？
老虎跳下来，看也不看夫诸一眼，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扫了陆巡一眼，最后，在朱斐然的面前停了下来。
它低下头，平视着朱斐然，目光中似乎有着怀念，更有一些，别人都看不懂的神色。
朱斐然不自觉地伸出手，摸摸它的头，居然是有实体的。
就像想象中的一样柔软。
连陆巡都有些侧目。老虎的轮廓似乎更浓烈了一些，不再像从前那么虚幻飘渺，它张开大口，对着朱斐然的脑袋咬下去，没有咬死，好像在跟他玩，舌头舔了好几下。陆巡的爪子已经伸出来了，又生生按了下去。
灵气似乎变得更加浓烈了一些。老虎撇了陆巡一眼，一扭头，就从朱斐然的身边离开，窜回了屋顶上，对着天空咆哮一声，很快就消失了。
大妖们齐声念到：“天下太平”之后，齐齐掏出筷子。
剩下的时光是各位大妖都喜欢的。数十米长的桌子，飘在半空中的碗碟，还有酒，这酒可是好东西，据说琥珀酒一瓶好几万，今晚他们一定要敞开喝。
让他们不满的，是陆家的先祖们，每次“下凡”都是做做样子，这一次，风卷残云，从大桌子上刮过，也不知道是上面遭了灾还是什么，很快就少了很多东西，朱斐然准备的小蛋糕小甜点，一点儿不剩。对着剩下的东西，几个大妖精准狠，下筷子都不落空的。
凡叔也被拉到桌边，他一个人类，吃不了多少，很快就坐到一边去了。陆老爷子递给他一茶杯的酒，他微微抿了一口，头立刻垂了下去，陆老爷子酒在一边哈哈直乐，看来是醉的不轻，也不怕明日凡叔醒过来，找他秋后算账。
朱斐然把凡叔扶到一边的沙发上，坐到一边，看着陆老爷子和一群大妖醉生梦死，金色的酒液像遥远的星河，肆意流淌，所到之处一片金色的光芒。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到处都是欢乐。
朱斐然和这一切有些格格不入，也坐到凡叔身边，朱斐然和这些大妖怪说不上来话。
在他们眼中，自己或许只是陆家的一部分，代表了陆家。
他们不是在和一个叫“朱斐然”的人说话，而是在和陆家的儿媳妇说话，陆家天才的妻子说话，陆氏未来的老板娘说话。陆巡的交际圈和陆老爷子有着明显的差别，他喜欢和生意场上的人一块儿。
小鹿喝了两杯，走到他身边：“不习惯？”
朱斐然摇摇头：“我这种小人物，一向不太习惯这种大场面。”
“如果我告诉你，你不是什么小人物呢？”小鹿端着酒碗，摇晃的琥珀倒映出他金色的眸子，朱斐然一只以为他是戴了美瞳，现在却发现，他的眼睛，真的就是金色的。
“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朱斐然笑笑，不肯定，也不否定。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不是池中物。”小鹿眯着眼睛说，“会不会化龙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会一飞冲天的。”
“那真是托你吉言了。”朱斐然说，他终于明白，陆巡说的“把整个人界搅得天翻地覆”是什么意思了。小鹿这张嘴，说什么，都会让你觉得他说的是真心话。
陆吾说：“这话，他和很多人说过。”
朱斐然不置可否，他和陆吾也没有多熟悉，陆吾和陆家的关系已经非常远了，远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当然，当下这个年代，大妖们抱团抱的厉害，毕竟当年差点让天道一锅端了。
“我就是个得到陆总喜欢的普通人，我很清醒的。”朱斐然说。
“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陆吾说，眼中带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矜持，“今天那只老虎对你可是高看了一眼，说实话，我从来没看到过那只老虎能对谁另眼相看。”
朱斐然知道了，他找自己，是为了四周，很多人往这边偷瞄，想必都是为了那只老虎。那只老虎把他带到了舞台中间，台下的观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抱歉，我失陪一下。”朱斐然说。
他想出去透一口气，想着，要和凡叔打声招呼，左右四顾，却不见凡叔的影子。
他比我溜得还早？朱斐然想，凡叔那么注重礼节、追求完美、保持体面的人，不可能丢下客人自己走的。
朱斐然出门，想去看看凡叔干什么去了。
朱斐然悄悄离开了，除了何潜行谁也没发现。
他在主屋的会客室看到了凡叔。
凡叔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开着小台灯，皱着眉头，演算着什么。
“凡叔。”
“你们年轻人不明白。”凡叔说，“你也不正常吃饭，总是点心吃的多，大概不知道，今年的菜特别难买。”
朱斐然回忆了一下，他之前听凡叔说过一嘴，也没往心里去，报纸上似乎没有相关的报道，他对此毫无概念。现在听到凡叔旧事重提，心里也有了一些预感。
“今天的晚宴，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
“然然，我将这些都告诉你，是因为，迟早这些事物，都是你要接手的。”凡叔说，“陆家的人都是大爷，他们想不到这一点的。”
朱斐然不觉得这是对的，他觉得有些悲哀。
“凡叔，你需要享受下自由的生活。”朱斐然说，“我听陆巡说，之前老爷子去公司，你自己在家，每天都为他做晚饭——做点喜欢的事情不好吗？”
凡叔点头，他最喜欢的，还是为陆家做事情啊。
“然然，有时候你觉得是负担的事，对我来说，是我生命的意义，我很喜欢那些事。”凡叔说。
“凡叔，我好羡慕你。”朱斐然说，“把照顾老爷子当作自己的骄傲。”
“我也很羡慕你，你可以和小巡肩并肩。”凡叔说，“我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
两个人相视一笑，猫科动物就是个主子，难哄。
或许，整个家庭的奢华，都是陆巡挣来的，在外人眼中，他的家庭的责任就应该轻很多。
他想到自己的母亲，她和凡叔一样，都希望，朱斐然能牢牢依附住陆巡，哄着这只大猫。即使，万一，两个人最后分开了，朱斐然也能得到相当多的“补偿”。
朱斐然不想这样。
“凡叔，其实现在请一个专业管家也很不错。”朱斐然说，“国外酒店管理专业的高材生一抓一大把。”
凡叔摇摇头：“你是想再找一个我吗？”
陆巡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可以服务好，甚至是可以帮助他交际的内助。
朱斐然显然不太合格。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血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