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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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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厄斯真就信守诺言,一直拘着他到骑士团解散。
约书亚相信卡厄斯绝对做得出来逼婚这种事。
届时,场面将彻底失控,他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和暗中筹划的退路,都可能毁于一旦。
约书亚主动环上了卡厄斯的脖颈,将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地传来:“别在这里,回你的庄园,或者我的寝殿。随你。”
这算不上热情的回应,但至少是顺从。
卡厄斯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些,狂躁的信息素也收敛了几分,他低下头,在约书亚发顶落下一个带着占有欲的吻,声音低沉而沙哑:“好,我们回去。”
他没有松开约书亚,而是就着这个紧密相拥的姿势,半抱着他,打开了更衣室的门,无视外面可能存在的目光,用自己的身体和军装外套,将约书亚遮挡得严严实实,宣告所有权般,径直朝着训练场外飞去,径直离开。
而另一边,利诺尔离开了训练场。
他没有回宿舍,也没有去任何有虫的地方,而是来到了一处废弃的观测台。
这里僻静,只有呼啸的风声掠过。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手中那个原本要取的水壶,“哐当”一声掉落在脚边,里面的清水汩汩流出,浸湿了地面,他也不理会。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
就是这只手,不久前还握过约书亚微凉的手指,听他笑着说“好兄弟”。也是这只手,曾在他失控时,小心翼翼地护住他,感受过他身体的颤抖。
父亲的话如同恶毒的诅咒,再次回响在耳边:
【“好好利用你的美貌,虫母会喜欢你的……”】
喜欢?
利诺尔闭上眼,将头向后仰,呼啸的风吹动他汗湿的额发,却吹不散心头的寒意。
既然无法成为唯一,无法得到纯粹的信赖,那么,他就换一种方式,留在“搭档”身边。
他会继续做他的“共犯”,保守他的秘密,守护他的安全。
他会成为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盾。他会让约书亚知道,有些“工具”,一旦握住,就再难轻易放手,而有些界限,一旦跨越,就再没有回头路。
他会留在虫母身边,以他的方式。
直到……他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答案。
*
约书亚没有再见利诺尔。
去参观虫母基因工程公司那天,利诺尔也没有在。
昆汀亲自作陪,引领着约书亚参观前沿项目,关于基因序列优化、生物武器开发、以及针对虫母信息素的深度研究。
在穿过一条戒备森严的走廊时,昆汀放缓了脚步,与约书亚并肩。
“妈妈,您或许已经察觉,利诺尔那孩子对您抱有超乎寻常的感情,并非单纯的忠诚或仰慕,而是雄虫对虫母的爱慕。如果您愿意给予他一些回应,哪怕只是些许垂青,斯托克家族,以及我本人,都将成为您最坚实的后盾。财富、资源、乃至一定程度上的自由,我们都可以为您争取。”
约书亚看着昆汀,那双总是带着疏离感的眼眸,此刻却泛起一丝了然的温柔涟漪,他轻轻叹了口气:“昆汀,你好像话里有话。”
昆汀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如果您知道利诺尔的过去,就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人类。如果您允许我用人类做一些实验,那就再好不过了。”
约书亚问他:“你想要什么?”
昆汀:“我需要一个孩子,一个流淌着您与我血脉的杰作。但我不能让您怀孕,所以我需要死去人类的残躯代为孕育。”
约书亚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悲悯,他向前走了一小步,主动拉近了距离,手轻轻覆上昆汀的手臂:“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执念吗,昆汀?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你拥有虫母的爱?”
他的温暖安抚着昆汀的焦躁,昆汀说:“因为您不给我这份爱,我只能自己去寻求。”
约书亚微微扬起头,居高临下的赐予:“我不需要那些冰冷的实验和亵渎亡者的手段,我可以直接给予你,但前提是,按我的方式来。”
“忘记那些人类的残骸,给他们应有的安宁。然后,带我去一个足够安全私密的地方。我们不需要那些繁琐的仪式,只需要彼此信任。”
昆汀的心脏狂跳起来。
诱惑太大了。直接由虫母孕育,省去所有不确定的风险和伦理的桎梏,得到一个纯粹的血脉结晶,这远比他原本的计划更加完美,也更加……亲密。
昆汀却有些不解:“您愿意为了这些人类,为我怀孕?”
约书亚不想和他多解释,那样会很容易暴露身份。而且来之前他打了一针排异剂,不会怀孕。
“不是为了人类,而是因为我也想要一个蝶种的幼虫。”
昆汀深深地看着约书亚,“那么,我们何时开始?”
约书亚唇边勾起一抹让昆汀心神摇曳的浅笑:“尽快,就在……参观结束之后吧。”
“如您所愿。”昆汀躬身,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蝶种礼仪。
参观继续,但气氛已然不同。约书亚依旧平静地观看着那些尖端的基因工程,偶尔提出专业的问题。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一场多么危险的赌博。
他用一个虚假的承诺,暂时利用了昆汀的执念,避免了那些人类遗体被亵渎,也将一个潜在的强大势力,用一种极其微妙的方式,绑上了自己摇摆不定的船。
而代价,是他必须继续扮演“虫母”。
他不希望利诺尔看到这一切。
但命运总是和他作对,他越不想发生什么,越是会发生什么。
利诺尔接到传讯,回到公司。
“父亲?”
昆汀听到他的声音,抬头,“你回来了。”
利诺尔一扭头,看到约书亚安静地躺在泛着幽蓝光芒的培养皿中,手腕和脚踝处象征性地环绕着柔韧的光束锁扣,愣住了。
约书亚对利诺尔露出了一个浅淡而温柔的微笑。
“利诺尔,”昆汀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和妈妈打招呼。”
利诺尔的心脏被紧紧攥住。
他僵硬地走过去。
昆汀俯下身,柔和地吻上了约书亚的唇。
利诺尔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别开眼,拳头紧握。
约书亚微微偏头,避开了昆汀加深的吻,他的目光越过昆汀的肩膀,落在了痛苦挣扎的利诺尔身上。
他对着利诺尔,轻轻张开了未被束缚的那边手臂,做了一个无声的邀请。
那双眼睛里,没有责怪,没有命令,只有一片温柔的理解与包容。
仿佛有一个无声的声音在利诺尔脑海中响起。
“过来,孩子。到我这里来。”
这声呼唤击溃了利诺尔最后的防线,他踉跄着扑到培养皿边,无视了身旁的父亲,单膝跪地,将头深深地、依赖地埋进了约书亚温暖而柔软的颈窝。
“妈妈……”
谁能告诉他这是为什么?卡厄斯、伊凡德、以撒、现在又是父亲……
约书亚温柔地环住他颤抖的肩膀,手指轻轻插入他汗湿的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
他就像一位真正包容一切的母亲,同时接纳着充满掠夺意味的“伴侣”和寻求安慰的“孩子”。
昆汀看着这一幕,眼神幽暗。
他并没有阻止利诺尔的靠近,反而再次低下头,这次吻落在了约书亚纤细的锁骨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印记,而他的手臂,也占有性地环住了约书亚的腰。
约书亚没有反抗,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昆汀能更舒适地拥抱着他,同时也让利诺尔能更好地依偎在他怀里。
他闭着眼,脸上是一种近乎圣洁的平静,利诺尔紧紧依偎着他,呼吸着虫母身上温暖芬芳的气息。
耳边是父亲亲吻母亲肌肤的细微声响。
极致的痛苦、疯狂的嫉妒与深深的依恋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更紧地抱住约书亚,仿佛这是他在无边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光亮。
而约书亚,只是温柔地抱着他,也默许着昆汀的肆意妄为。
“好了,妈妈,我们先走。”昆汀抱着他走进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宽大的床,铺设着暗色的丝绸。
昆汀将约书亚轻柔地放在床上。
利诺尔出门去,等在门边,听着父亲温柔地呼唤虫母的名字,犹如承受酷刑。
虫母躺在丝绸之上,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半阖着,他没有挣扎,甚至近乎悲悯的平静,这种温柔,让利诺尔感到窒息。
昆汀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自己西装马甲的扣子,然后是衬衫。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金丝眼镜被他取下,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眼眸此刻毫无遮挡,“妈妈,我最亲爱的妈妈。”
他俯下身,先是亲吻约书亚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再次攫取了他的唇。
约书亚微微偏过头,似乎想避开这过于窒息的亲密,但昆汀的手固定住了他的脸颊,不容他逃离。
利诺尔在门外死死地盯着,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将这一幕刻入骨髓。
他看到父亲的手抚上母亲纤细的脖颈,感受着那脆弱的脉搏,然后缓缓向下,挑开了素白长袍的系带。
利诺尔没有动。
他不能动。
父亲的命令,公司的制约,还有虫母温柔的眼神,都像最坚固的锁链,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昆汀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细细地亲吻,解开了约书亚袍子更多的部分,直到那具年轻而美丽的身体几乎完全呈现在他眼前。
利诺尔听到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其他他不想听到的声音。
虫母是王,王做的事情总有道理,不论是利用父亲逃出虫族,还是利用自己对抗父亲,利诺尔必须承认,虫母的算盘打得非常不错。
当昆汀终于分开了约书亚,利诺尔猛地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心碎,但下一秒,他又强迫自己睁开。
他要看着,他必须看着。
他要记住这一刻的屈辱,记住父亲的掠夺,记住虫母的……冷血。
昆汀对虫母十分温柔,起初是缓慢而克制的,仿佛在适应,但很快,那节奏就变得急促而充满力量。
对于利诺尔来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
利诺尔不知何时结束,他只知道父亲拥抱着虫母,一声又一声诉说着爱意,餮足而又温柔。
然后,父亲转过头,看向门口如同失去魂魄的他,声音慵懒:“看清楚该怎样讨好虫母了么,我的小废物?”
利诺尔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虫母的身影,湛蓝色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然后冻结成永不融化的寒冰。
昆汀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答,他整理好自己的衣物,重新戴上眼镜,恢复了那副商业巨鳄的冷静模样。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约书亚,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关上门,看着利诺尔:“你连这么简单的机会都把握不住,我该怎么把希望寄托给你?斯托克家族的未来,公司的未来,难道还要我这个父亲一直扛着吗?你也该长大了。”
利诺尔依旧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等昆汀走了,他才进屋。
约书亚已经穿好了衣服打算离开,利诺尔看着他,缓缓地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约书亚冰凉的手背上。
“妈妈……”他低哑地唤道,“您真的爱父亲吗?”
“还用不上爱这个字吧?”约书亚轻轻叹了口气,伸出另一只手,没有推开利诺尔,而是更加温柔地覆上他后脑柔软的发丝,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般,轻轻抚摸着,“一切只是利用,你父亲也知道。”
约书亚看着他这副模样,他微湿的眼睛里并没有泪水,但痛苦却清晰可见。
约书亚微微倾身,将利诺尔的头轻轻按向自己的肩膀,让他能靠在自己怀里。
“你是不是傻,”约书亚笑着安慰他,“被吓到了?这只是个交易啊,我都没当真,还是说你在生妈妈的气?”
利诺尔没生气他自称妈妈占自己便宜,但是僵硬的身体在这样温柔的怀抱和话语中,一点点软化下来。
他汲取着约书亚怀里的温暖和那独特的气息,这气息能奇异地驱散属于父亲的占有味道。
他摇了摇头,将脸更深地埋进约书亚的颈窝,闷声说:“没有……生气。”
他怎么会生妈妈的气?他只是……恨自己的无能,恨父亲的掠夺,恨这所有的一切。
“那就好。”约书亚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睡不安的婴儿,“妈妈知道,刚才的事情让你不舒服了。但有些事情,妈妈是必须要去做的。利用他,稳住他,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你能理解妈妈的,对吗?”
利诺尔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他当然理解,从约书亚清洗孕囊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这位虫母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柔弱可欺。
他的冷静、他的决断、他隐藏在温柔下的铁血手腕,都让利诺尔为之震撼,也为之……更加沉迷。
“真乖。”约书亚低低地笑了声,“妈妈就知道,我们利诺尔是最懂事的,也是妈妈最信任的共犯。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约书亚轻轻推开他一些,双手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
约书亚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温柔光芒,眼底却深邃得像星空。
“看着妈妈,告诉妈妈,你会一直站在妈妈这边,对吗?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妈妈可以完全信赖的。”
利诺尔点头:“我会。永远。”
约书亚笑了,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带着真实的暖意,他凑上前,在利诺尔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好孩子。”他轻声说,“有你在妈妈身边,妈妈就安心了。”
“妈妈……”利诺尔低声唤着,约书亚任由他抱着,脸上的温柔笑容依旧。
看,安抚一头受伤的野兽,有时候,并不需要武力,只需要足够的“温柔”和恰到好处的“需要”,要想逃离虫族,花言巧语必不可少。
虫族就是这么简单的生物,不能怪他冷血。
谁让他们有一个不爱他们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