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生气 ...
-
殷问又在云舟药方的基础上增添了几味药材，当天晚上洛家人便将各味药材准备齐全。
殷问亲力亲为，忙碌了一天一夜。
第三日清晨，昏迷多日的洛衣寒终于清醒了过来。
洛家少主脱离危险，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洛风鸣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递到了各个仙门宗派。
整个洛家都被笼罩在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里。
只是经过这一遭，洛衣寒心脉受损，整个人又虚弱了不少。
在洛家主的再三挽留之下，殷问决定在洛家再呆上几日，为洛衣寒调理身体，清除余毒。
此次洛衣寒能顺利脱离危险，除了殷问的功劳之外，最大的功臣便是云舟。
也因此，那些看不起她凡人身份的洛家弟子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有人感叹她运气好，歪打正着竟然在此事中占了一分功劳。
更多人还是认为她是依仗了那位周医修，区区一个凡人，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在这个关节眼上，又有人传出这个凡人姑娘心眼多着呢，竟然妄想和他们家大小姐争抢楚仙君。
为此大小姐在青霜城的时候还跟楚仙君吵了一顿，受了不少委屈。
传闻一出，很快便像是长了腿一样，传遍了整个涂银仙泽。
云舟自从那日献出药方之后，便一直低调地闭门不出。
外面议论得再热火朝天，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每日来替她们送饭菜的洛家弟子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时候甚至会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她。
小尖好几次想要发火，但都憋住了。
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要是闹得太难看，尴尬的人只会是阿云。
这一日来替她们送饭的洛家弟子将食盒放下，眼神赤裸地打量了云舟一眼，才转身离开。
小尖终于忍不住，“啪”一下将食盒盖子摔到了地上。
洛家弟子刚刚走到门口，被她吓了一跳。
随即她盯着地上那个食盒盖子阴阳怪气地说：“姑娘还是小心些为好，我们洛家用的食盒都是顶级的紫檀芸木，可是要不少灵石的。”
像她这种仗着美貌想要攀附仙门的凡人……她可见得太多了。
家主的澄心堂里不就养着一大堆吗？
言宋师兄将来是要做他们姑爷的，最好身旁不要有这种烦人的莺莺燕燕。
他们小姐可是洛家的嫡女！怎么能受这种人的气！
小尖被她气得手指颤抖，恨不得拎起食盒盖子便往她那张脸上砸过去。
不料却被人按住。
云舟笑盈盈地站起身来：“原来这食盒是紫檀芸木做的？”
她似乎想要弯腰去捡。
洛家弟子扬起了头，心中暗自想，这土包子怕是见都没见过紫檀芸木。
然而下一刻，云舟却不小心跌了一跤，正正踩在那食盒盖子之上。
云舟仓促地挪开脚，不料那食盒盖子已经四分五裂。
云舟轻轻呀了一声：“这位仙子，实在是不好意思，盖子碎了。”
紫檀芸木木质轻薄，本就不易摔，洛家也是出于其成色之美，才将用它来做食盒。
洛家弟子脸色一变，正要出口呵斥她。
云舟却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块上品紫灵石：“实在是不好意思，弄坏了你们的东西，我赔灵石。”
上品紫灵石相当于两千块中品灵石，莫说买下一棵紫檀芸木，就是买上一整片紫檀芸木都绰绰有余了。
小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洛家弟子的脸色果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那小瘸子站在原地，白皙的手掌上托着一块紫色的灵石，眉眼带笑。
洛家弟子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最后冷哼了一声：“我堂堂洛家，岂会稀罕你这点灵石！”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压抑的咳嗽声。
众人循声看去，洛衣寒披着一件银灰色的鹤氅立在门口，旁边是面无表情的楚言宋。
洛家弟子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参见少主。”
洛衣寒依然带着病容，神情却多了几分威严，他淡淡开口：“去戒律堂领罚。”
洛家弟子已经带了哭腔：“是，少主。”
那洛家弟子小心翼翼瑟缩着出了门，在与洛衣寒擦肩而过的那一瞬，洛衣寒又说：“传令下去，若有人再造谣云姑娘的不是，我一一是问。”
那洛家弟子肩膀一颤，埋头称是。
洛衣寒这才望向房中，他语气中带了几分歉意：“云姑娘救了我，我却没有管好洛家众弟子的嘴，败坏了云姑娘的名声，如今更是让弟子欺负了姑娘，实在是我的不对。”
“我定会让戒律堂严惩方才的弟子。”
楚言宋也在同一时间望向云舟，不知道是不是云舟的错觉，她似乎在这位冷心冷情的小仙君脸上看出了一点点不开心。
是因为他察觉出自己是故意的？
云舟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
本来就是他们不对在先，自己小小的告个状又怎么了？
少年挪开了目光，低垂眼眸，眼睫上像结了一层冰霜。
洛衣寒自然捕捉到了云舟与楚言宋的这点互动，他淡淡看了楚言宋一眼，心中为自己的妹妹惋惜。
那丫头实在是个冥顽不灵的，言宋自幼便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那丫头非得强求。
他作为兄长，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如愿的。
曾经还能以楚言宋在情事上或许还没有开窍为由，从中撮合一下他与妹妹。
但如今看来……
不过出乎洛衣寒意料的是，眼前这位云姑娘不仅相貌姣好，还略通几分医理。
如今得了殷家少主的赏识，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只不过……云舟到底是一个凡人。
言宋乃两大仙门的后嗣，怎么能选择一个凡人当道侣呢？
实在是有些糊涂。
……当然，除非他只是想将这位云姑娘纳做自己的妾。
如今修士纳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虽说洛衣寒自己还是信奉一生只结一位道侣的传统。
说到底言宋虽然自幼和他一起长大，但到底是外姓人，他也不好干涉那么多。
云舟问：“少主的毒才拔除不久，为何不继续卧榻休息？”
洛衣寒收回思绪，浮现出一个温柔的笑：“修士伤好得快，云姑娘救了我，洛某必定是要亲自前来道谢的。”
云舟连忙说：“我不过是碰巧听闻周医修提起过这种毒，洛少主能化险为夷，是殷少主的功劳。”
洛衣寒笑起来：“云姑娘太过谦虚了。”
他旋即正色道：“洛某这次前来还有一事。”
话音刚落，洛衣寒便敏锐地察觉到楚言宋的背脊瞬间绷紧。
他心中再次淡淡叹息一声，说：“殷少主昨日有急事，暂时离开涂银仙泽了。殷少主觉得云姑娘颇有习医的天分，所以托我来问一句，云姑娘是否愿意跟随他一起回镜照仙泽？”
洛衣寒又解释道：“涂银仙泽与镜照仙泽挨得很近，若云姑娘愿意去殷家跟随殷少主修习医术，他随时可以过来接你。”
云舟下意识看向楚言宋。
少年依然穿着与白山的弟子服，宽袍广袖，黑色腰封将他的腰肢勾勒得纤细而精瘦。
他立在门口，像是一只孤傲的鹤。
原来他不开心……是因为这个吗？
殷家其实是他的母家，只是因为楚言宋母亲的原因，至今没有认下他。
而楚言宋的母家却跳过他，想要带自己回去……放在谁身上都会不痛快吧。
楚言宋的神情淡得像是开春时的残雪，仿佛阳光一照，便要化了。
当初是他要自己同他一起回与白山的，如今却一言不发。
应该是生气了吧。
洛衣寒注意到少女脸上的迟疑，又说：“殷少主说此事在你，云姑娘可以考虑三五日再给答复。”
他见两人之间气氛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言宋或许还有些话要跟你说，我便先走了。”
小尖眼睛滴溜溜地在楚言宋与云舟之间转了一圈，也跟着他出去了。
屋里很快便只剩下云舟与楚言宋两个人。
楚言宋依然沉默地立在门口，一言不发。
云舟觉得这事情还怪尴尬的，他还没得到母家的认可，自己倒先入了他舅舅的眼。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云舟狗腿地倒了一杯茶，问楚言宋：“喝杯茶？”
楚言宋便如同一阵风走了过来，又端端正正地坐下，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茶水雾气飘渺，晕染了少年清冷的眉眼。
他指节修长，端着那天青色的茶杯，十分赏心悦目。
直到茶杯见底，小仙君的唇上也沾染了一层潋滟的水光，他才开口问：“你想去殷家么？”
云舟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竟有片刻没能挪开。
那双寒星目忽然朝她看过来，瞳色漆黑，叫人看不清眼底情绪。
云舟尴尬地挪开目光，酝酿了片刻才说：“你不要介意，我……”
楚言宋却忽然打断了她：“我知道了。”
他起了身，像是一阵料峭的风，脚步匆匆离开了。
我纯粹只是凑巧，才得了你舅舅的赏识。
云舟没来得及说出后半句。
她盯着少年有几分仓皇的背影，心想：完蛋，楚小仙君好像真的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生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