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猫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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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尖眼疾手快又夹了一块排骨到云舟碗里，回瞪洛怡萱：“好好吃饭，瞪什么人呀！”
洛怡萱：“你，你……”
她不甘示弱，也瞪了回去。
两人正在桌上你瞪我我瞪你，忽然听到喜房那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紧接着一个男子哆嗦着大喊：“你，你别过来！！”
众人一静，楚言宋抓起配剑就往喜房的位置冲！
与白山的弟子们纷纷反应过来，一群白衣少年呼啦一下全都冲了过去。
云舟和小尖对视一眼，也站起了身。
贴着一个红彤彤的“喜”字的大门已经被楚言宋劈开，屋里红烛摇曳，红帐随风轻舞，本该是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但现在却一片狼藉。
合卺酒打翻了一地，红烛歪倒一支，新郎缩在墙角，捂着脑袋瑟瑟发抖，半边脸上都是血。
新娘子坐在床上，用喜被蒙着头，小声啜泣。
众人面面相觑见，一个妇人哭天抢地冲过来，“阿彩！阿彩——”
楚言宋剑鞘一横，拦住了那妇人。
妇人脸上立刻浮现出滔天怒意，“滚开！！”
楚言宋眉目冷淡，“此处有妖物伤人，闲杂人等一律退开。”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与白山的弟子互相对视一眼，他们这新来的小师叔最讨厌妖，众所周知。
那妇人脸上变化莫测，再无此前那副和善的模样，她冷笑道：“小仙君莫要血口喷人！”
村民也是摸不着头脑，“这哪里有妖怪？仙君莫不是弄错了？”
楚言宋忽然朝着喜床上的少女看去：“主动交代伤人行径，我可留她一命。”
话音刚落，妇人忽然发出一声阴测测的笑，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着楚言宋探出一爪！
与此同时，她的嘴角往耳根一咧，口中忽然冒出数根獠牙！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众人纷纷尖叫着往外退散！
“妖，是妖！！”
楚言宋轻飘飘地往后一退，避开猫妖。
猫妖再度嘶吼着朝他扑来——
剑锋霜寒缠绕，如月华倾泻而下，银光飒飒，一剑贯穿了猫妖的肩膀。
猫妖被剑气所伤，在地上痛苦地蜷起身子。
用喜被蒙住自己的新娘哀嚎一声，冲出了屋：“娘！！”
阿彩头上簪着几朵大红的绢花，左半张脸被衬得娇艳动人，右半张脸……
那右半张脸，竟生满了灰白相间的猫毛！
众人哗啦一下子散开，脸上惊惧不已，“妖，阿彩也是妖！”
猫妖自知敌不过出楚言宋，展开双臂，将阿彩揽入怀中，娘俩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楚言宋宽袍广袖，衣袂招展，如同谪仙降世，居高临下看着猫妖：“你藏匿于此，目的是什么。”
猫妖脸色一片煞白，发髻凌乱，但眼神却坦坦荡荡：“我藏匿于此的确是有目的的，但我从未害过人！”
村民见猫妖已经被小仙君降服，纷纷又围聚过来。
他们半是好奇半是嫌恶打量着猫妖。
这陈嫂子在莫上村生活多少年了……怎么会是一只妖呢？
奇怪之余，他们又纷纷感到庆幸，还好今日这妖物被仙君捉出来了！
竹破入剑鞘，楚言宋静静看着猫妖。
猫妖知道小仙君是在给自己机会，连忙挺直腰身说：“仙君且听我说……”
原来猫妖乃是这户人家多年前养的一只狸花猫，狸花猫和这户人家的独子周祥一起长大，感情甚笃。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狸花猫开了灵智，成了一只猫妖。
猫妖看着周祥娶妻、生子，可惜周家媳妇儿体弱，生下来的孩子也连续早夭，夫妻俩直到快三十都还没抱上一个孩子。
周家媳妇在三十三那年，终于又怀上了一胎，却不幸难产而亡。
猫妖不忍，在周家媳妇难产身亡那一夜化作她的模样，偷偷掩埋了她的尸体，摇身一变成了“周家媳妇”。
妖猫于第二年诞下一胎，此女也就是周彩。
洛怡萱震惊地看着地上瑟缩在自己母亲怀中的周彩，“所以，她，她是人和妖生下来的……”
人与妖之间很难诞下孩子，哪怕侥幸活下来也多半会夭折，这周彩都长到嫁人的年纪了，饶是洛怡萱也从未听闻过这样的事情。
村民们瞬间一片哗然，“所以说周彩也是个小妖怪？”
“什么小妖怪，是个小杂种……”
“还好周祥走得早啊！不然若是知道自己与一个妖物诞下孽种，恐怕要被活活气死！”
猫妖见熟悉的村民们纷纷用冰冷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张了张嘴，脸色惨白。
她捂住女儿的耳朵，泪流满面：“可我和阿彩，真的从未害过人啊……”
猫妖看向与自己最为交好的妇人，阿彩的嫁衣她也帮着缝了几针呢，她会帮自己说几句话的吧？
“庆嫂子……”
庆嫂子连忙躲到了自家男人身后。
猫妖嘴唇一颤，又看向自己时常帮着搬搬重物，挑挑水的老人，“王老伯……”
那老人家用力握着拐杖，目带谴责朝着她摇摇头。
新郎的父母崔老伯崔大婶将半边脸都是血的儿子扶出来，朝着猫妖狠狠啐了一口：“不要脸的东西，竟诓骗我儿娶一个妖物！！”
猫妖眼里的光倏然熄灭了。
她头上的银簪也落了，发髻也散了，整个人一副被抽了魂的模样，抱着女儿一言不发。
薛长道性子活泼，方才还陈姨长，陈姨短地喊着猫妖，此时眼见她这般模样，有些许不忍。
但再不忍又能怎样，她们是妖，与修士之间不共戴天。
薛长道只能祈求待会儿楚言宋能够给她一个痛快。
周彩在母亲怀中小声啜泣着：“各位仙君，求求你们饶了我娘吧，我娘她从未害过人。”
一众修真弟子手执长剑，默默看着她。
为首那个清冷如雪的小仙君不知何时又握住了那柄雪亮的剑，一双眼黢黑难辨。
周彩心头一颤，又哭着伸手去抓一旁的新郎，“阿牛哥，你不是最喜欢我的吗，求求你帮帮我……”
新郎瑟缩在老父老母身后，像看怪物一般看着自己费了好大劲儿才娶进门的心上人。
周彩抱住猫妖，爆发出巨大的痛哭声。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但阿娘告诉她，只要做一个好人，她也能像村头李婆婆一样，丈夫呵护，子女孝顺，一辈子顺顺遂遂……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和你娘的确有错在先。”就在这时，一道又轻又软的声音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女站了出来。
是那个腿微微有些跛的姑娘。
周彩脸上浮现出一点愤恨。
不料云舟接着说：“不过你和你娘，都错不致死。”
周彩的表情变成了错愕。
楚言宋更是抬眸看了她一眼。
薛长道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连忙说：“对啊，言宋，我觉得这猫妖本性倒是也不坏，你看她宁愿化作周家亡妇的模样，陪了周祥那么多年，还为他诞下一女，虽然说，呃……”
云舟接道：“世人皆知妖与人不能通婚，诞下子嗣更是有违伦常。”
“如今你娘不仅不吸取你的教训，还想要把你嫁个一个凡人，你乃半妖之体，之后若是再有子嗣，岂不是也要为世人所不容？”
猫妖和周彩脸上皆浮现出一点愧色。
周彩嘴唇微动：“可我与阿牛哥……是真心相爱。”
云舟叹了口气，“你还不明白，你与你的阿牛哥相恋，从一开始便是带着隐瞒的。”
“你可有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你阿牛哥知道你乃是半妖之体，还会愿意继续接纳你，让你继续当他的妻子吗？”
“若是你的阿牛哥从一开始便知道真相，愿意接纳你半妖的身份，甚至愿意接受你们诞下的孩子，保护他不被欺负，让他平安长大……这才是真心相爱。”
“人妖身份殊途其实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你所爱的那个人，是否真正愿意为你排除万难。”
周彩愣了愣，在场的众人也都愣了愣。
站在修真弟子中，一直沉默不语的银色面具少年此时忽然抬起了头，看向云舟。
就连洛怡萱也偷偷看了云舟一眼，小瘸子这番话……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洛怡萱又扭头去看楚言宋。
楚言宋神色清冷，但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却比平常更亮。
洛怡萱心里发酸，就连言宋哥哥都认同了！她怎么就说不出这样的道理！
不料猫妖忽然抖着双肩哭起来，她越哭越伤心，仿佛一个稚童，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
云舟垂眸看向她，试探着问：“所以，周祥是知道你真实身份的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