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 18 章 ...
-
“你他妈瞄准了扔的吧？”沈独瞪着眼，牙缝都写满了震惊。
唐无咎嘴唇抿成条线，走过来把窗户完全打开：“对不起，进来擦擦。”
沈独居然听出几丝诚意来。
匪夷所思。
“你是真没看见吗？”沈独把可乐换到另一只手，抖了抖胳膊，“我这么大个人，离窗户不到半米。”
“真的。”唐无咎说“进来，踩空调外机。”
沈独单脚跨上去，外机上加了个铁台子，有点高，他另一只脚脚尖两次都踩着黑白兄弟的脸滑下去。
唐无咎拽了他一把。
沈独被他手指的温度冰了一激灵，借力踩了上去，
矮身钻进屋里，沈独看满屋狼藉：“这猫还真是……勇气可嘉。”
“好几次了，一身也不知道是屎还是泥。”唐无咎把抽纸递给他。
“你故意的吧。”沈独被他恶心到了，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扭头闻了闻，“闻着像泥。”
“衣服多少钱？”唐无咎看着他身前的洞。
沈独不知道，擦着衣服瞟了眼logo，迟疑了。
古驰的。
“没说要赔，我就问问。”唐无咎又说。
沈独莫名其妙地松口气，他确实是怕唐无咎要赔：“忘了，想知道拿淘宝照一下吧。”
唐无咎还真去搜了，对着他拍了一张，片刻后说：“四千五。”
“愧疚么？”沈独笑了。
“还是有一点，”唐无咎点头，“这身要是换了别人我得给他打欠条。”
换做昨天，沈独还会说“那你免半个月房租吧”，但是今天早上他收到了老妈的卡，就完全不用愁钱的问题了，他甚至能把接下来半年房租预付了。
“我很慈悲的。”沈独也点头，使劲擦着衣服，这料子挺吸水，擦了半天还是湿乎乎的，“擦不干啊，有吹风机吗。”
“要不直接送干洗店吧。”唐无咎说。
“我裸奔啊？”沈独问。
“穿我的。”唐无咎拉开抽屉，抖出一件灰短袖。
沈独确认背后没用什么十八禁的图案，才接过来，唐无咎很配合地转身，脸朝着门。
衣服有点大，沈独被迫承认他比唐无咎矮了几厘米。
推门出去时，王旨刚好纹完，正坐在轮椅上让闫啸给他拍照。
王旨回头，眨巴眨巴眼，五官忽然整体延展开了，跟有人把他的眉毛和嘴往上下扯似的。
离开纹身店，王旨立刻咧着嘴抬头：“你买个干脆面，买他妈九哥屋里去了。”
“是，有意见吗。”
沈独把前因后果跟他说了一遍，王旨勉为其难地接受。
王旨啧了好几声，贱兮兮地压低声音：“哎，你是不是……”
“是。”
沈独平静坦然地抢答。
也许唐无咎跟他八字太他妈合了，这么多年过去，又一次走进他挑三拣四的心房，而且是以一种全新的形态。
但这次沈独只是模棱两可，若有似无的。
如果晚一年，他在上大学，他会追一个试试，现在艺考和高考一堆事，没这个时间和精力。
“你俩撞号了吧。”王旨笑着。
“我，应该……0.5”沈独说。这个问题需要哲学层面的沉思。
“偏1只做0？”王旨看热闹不嫌事大。
“操。”沈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看缘分，我大学要是能考到北京，他那会儿正好单着，就试试。”
“呀……”王旨忽然摸了摸脸。
“怎么了？”沈独问。
“算盘珠子崩我一脸。”王旨说。
“我认真的。”沈独拍他一巴掌。
王旨切了一声：“你看上谁了能忍住不朝人家摇尾巴不错了。”
天桥卖唱在晚上，去过干洗店后，先回了出租屋，沈独奋笔疾书赶作业，王旨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用投影仪在墙上投了个综艺，不断传来大笑。
“WiFi是哪个？密码多少？”王旨抬起头问。
“没有路由器。”沈独边画边说。
“你月月用流量吗？”王旨愣了。
“一直懒得弄。”沈独说。
“懒死你得……”王旨话说一半，表情忽然扭曲起来，从沙发上捏起一根长发，“你他妈是不是没说实话？”
“啊？”沈独回过头，眯了眯眼看见他捏的是根头发，反应过来，“我……操，他就是没带钥匙来我这睡了一宿，想什么呢？”
“我勉强相信你啊。”王旨呲着牙龈，半天收敛住表情，“这事儿，想听我的建议吗？”
“你说。”沈独手肘搭上椅背。
“喜欢就追，别准备这准备那的，到最后都是给遗憾准备的。”王旨说，“顶多谈仨月就散了，现在开始预热一个月，到校考正好完事儿。”
算得真好。
虽说圈里三个月都算金婚了，但沈独还是觉得太随便了。
好歹半年吧？乘个二，六个月。
“我后天开学，每天十五个小时都在画室。”沈独说，“我再有丝分裂出来一个谈恋爱去？”
“那要这么说，说明你还不够喜欢。”王旨耸肩。
“我本来，就只是有一点点感觉，而已。”沈独郑重强调。
“不管你了。”王旨躺回沙发里，“孤独终老去吧。”
沈独转回去。
也许是纹身店那副水笔速写给他开了光了，剩下的作业画的十分顺利，居然在出门之前画完了。
来了辆吉普接他们，里面几个人都脸熟，那个见过好几次的脏辫也在。气氛十分融洽，他们甚至在车上分了一盒自嗨锅。
天桥在一处繁华的商业街。旁边有人拍着话筒调试音响，沈独帮着他们架设备。支起酒吧地下室下一场演出的海报。
卖艺是为了宣传，还有录视频发到网上。
忙活了半天，终于开唱了，不少人驻足围观。
沈独让到一边，从扶着栏杆望向桥下。
路的尽头亮着一抹余晖。
车水马龙，人潮汹涌。
王旨移动过来，拍了拍他：“紫头发那个女孩，叫岚岚，她带小提琴了。”
沈独就知道叫他过来不只是帮忙布置设备的。
“一会儿拉一个吧。”王旨一挑下巴，“我们把你当免费劳动力。”
沈独笑了：“拉砸了可别骂我。”
“带个口罩，你他妈一错音就呲牙。”王旨说。
——
看病五分钟，排队两小时。
唐无咎没去安定医院，只去了个综合医院挂了精神科，正是因为这医院只有这一个精神科，所以男女老少都往这挤。没病都能排队排出病来。
问话，抽血，扫描，开药……
人太多，医生态度十分潦草，听见他有病史后直接就诊断复发，让他拿着单子开药去。
唐无咎拎着一兜子药出来时，天都黑了。
打了辆车，车厢里浓郁的车载香水味直往他脑干里冲。
医院消失在车窗边缘，唐无咎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隔着眼皮能感受到光线闪烁，跳动着。
恍惚间，看见了阴雨天和立交桥，看见了在前面开车的唐娟。
唐无咎拧着眉睁眼。
是夜幕。
不出意料的，晕车的感觉一点点蔓延上来。
晚高峰很堵，车一截一截地往前挪。
唐无咎估摸着是撑不到家门口了，拍了拍副驾椅背：“师傅，下车。”
“真他妈不知道前面哪个孙子不走了！”司机脾气挺爆，拍了把方向盘，“这儿路口不能停，到前头的。”
车子不动，车窗不进风，唐无咎深吸口气，顿时吸了一鼻子车载香水。
好不容易挨到马路对面，他迅速付了钱，推门下去。
这片是商业街，人群熙攘，临街的服装店音响一个比一个震耳欲聋。
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唐无咎感觉有些冷。
外套没拎在手里，也没系在腰上。
唐无咎回忆起他刚才下车根本没他妈拿外套。
拨了司机的电话，把手机贴上耳朵
他甩开缕挡眼的碎发，抬头看着上方的人行天桥。
音乐声，围着一圈人。
人好他妈的多。
沈独拎着琴站在海报后面候场。没想到会围这么多人。
有点紧张，垂在身侧的手指默默倒腾着指法。
除了考级曲子，他最熟两首歌，summer还有我和我的祖国……分别是初中和高中的校庆演出节目。
等王旨唱完下来，沈独拎着琴走到立麦前。
岚岚调高摄像机角度，比了个OK手势。
带着黑口罩，沈独看上去很冷酷，架起琴拉动琴弓。
这首曲子肌肉记忆，他分出眼神扫向人群。
繁华夜幕下，笑的，面无表情地，皱眉头的，录像的，伸长胳膊指他的小孩……操，唐无咎。
从两个脑袋的缝里，唐无咎匆匆走过，只瞟他一眼。
沈独一愣，目光落回琴弦，有点……郁闷？
哪怕停下来看一眼呢。
沈独把原因归结于他带着口罩，唐无咎没认出来。
一曲很快结束，掌声响起，沈独鞠个躬，回头看向王旨。王旨打着手势示意他再来一首，下一个人没准备好。
沈独跟键盘前的哥们交涉两句，让他起一个我和我的祖国的前奏。
键盘搓着手端坐起来。
只会两首曲子多少有点没面子。一会王旨要是还叫他继续，他只能上某某协奏曲了。
沈独架起琴，在口罩里叹口气。
音乐起来，他顿时感觉四周飘满红色的泡泡。
键盘很给力地在高潮部分加了音，有人拍手跟着唱，气氛变得慷慨激昂。
间奏，沈独微微侧目。
又看见了唐无咎。
他依旧在两个脑袋的缝里，只是身上多了件外套。
对视上，唐无咎脸上没有表情，比起个大拇指，举到脑门的高度。
沈独朝他眨两下眼，重新看向琴弦。
余光里，灯光照着灯光，人影叠着人影。
这次结束时观众比刚才更激动些，掌声雷动，还有吹口哨的。
沈独鞠躬下台，换了脏辫上去。
“紧张了吧？”王旨说，“脚底下都没动过。”
“我哪敢动。”摘了口罩，沈独向上吹了吹刘海，“手上全是汗。”
“哎。”王旨往人群的方向挑了挑下巴，“刚才九哥在那看你。”
“看见了。”沈独说。
“看见了找去啊，跟我聊什么。”王旨推了他一把。
“我跟他聊什么。”沈独莫名其妙，退回原地。
王旨兴致盎然：“你他妈不是追他吗？”
“我追个蛋……”
沈独话音刚落。唐无咎从人堆里出来了，单手插兜，拎着个塑料袋。
王旨嗓门儿很大，不知道唐无咎是不是听见了。
不至于，音响挺吵的。
听见了也不知道说的谁。
对。
沈独挥挥手。
唐无咎回复他一个同款挥手，径直离开，融入人群。
等唐无咎完全消失在视野，王旨啧了一声：“九哥看着对你没意思啊，我帮着撮合两句？”
沈独对他的理解能力感到无语，简直怕了他了。
“这样吧，我单方面宣布失恋。”沈独双手合十，“你就当我中午没说过话，好吗？”
“别介啊。”王旨笑着掏了根烟，“我等着抱孙子呢。”
“你大爷。”
沈独笑着骂一句，向后靠去，手肘一齐搭上栏杆，舒展两下肩胛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