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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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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深秋,长安城桂花盛开,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闻之畅快。
怀乐公主府邸一处院落,也有一棵桂花树,女主人对它甚是喜爱,每日都要让人端个椅子到树下,闻着花香晒着日头。
今日倒有些例外,主屋的房门紧闭,两个贴身丫鬟在门外长廊下候着,神色不安,里面的情况也确实不妙。
“夫君,不要去行不行。”姜照新紧紧抱着谢以期的腰,半是命令半是撒娇,谢以期正在整理玉佩,被她这样抱着不是很好弄,却一点也没有推开她的意思,艰难地系好,揽住她的腰,在她额头蜻蜓点水一般碰了一下。
”照照,我有事。”
姜照新不仅没将人松开,还抱得更紧了,“有什么事?好不容易休沐,你就不能在家陪陪我吗?”姜照新心里委屈地很,鼻子酸酸地,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吃完早膳就急着出门,还不是为了见那个女人。
“我真的有事,下次再陪你?”
“那我跟你一起去?”姜照新紧追不舍,这是她最后的妥协。
谢以期自然不同意的,他用了些力道将人推开,正声道:“别闹了,我是有公事。”
姜照新的肩膀被她捏得生疼,又听他语气这般生硬,她眼泪一下子没控制住掉下,像夏天疾风骤雨一样,谢以期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哭,随即又把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慰了几句,但只字不提带她一起去的事。
姜照新红着眼将人推开,一张小脸楚楚可怜,看起来委屈极了,没有忍住将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什么公事,还不是跟别的女人幽会,谢以期,你是我丈夫,我不准你去。”
成亲不久她就知道丈夫有个白月光,但没关系,他们是夫妻,她有机会,只要努力就能得到他的心,谁知五年过去了,丈夫的心还没得到半分,那个女人丈夫去世,还回长安了。
谢以期知道她丧夫,就跟狗看到骨头一样,人一回来他就盯上了,如果不是她意外听到丈夫跟小厮之间的聊天,恐怕现在她还被蒙在鼓里,真信了他有公事办。
他可真行,都没带自己去过几次呢。
谢以期眉头凝起,不满她的说辞,语气严肃地纠正,“照照,这种话怎么能随便乱说,要是传出去,清儿的名誉就被毁了,我过去真是有要紧的事。”
要紧的事?姜照新心里冷笑,多年不见,一回来俩人就有要紧的事?说出去谁信?
谢以期不肯妥协,姜照新拦不住,看着他的背影从房中消失,姜照新伤心地爬到红木桌上呜咽哭泣。
他们之间真的完了吗?他会把那个女人带回来吗?是娶她还是纳妾?
即便不娶进门,他的心也一直都在她身上不是吗?成亲五年,不管她如何付出,他待自己始终是温和疏远,他大概是想跟自己相敬如宾,但她想要的是如胶似漆。
抱琴跟空月围在她边上,劝了几句结果姜照新觉得自己更委屈了,哭声变大,于是他们不敢继续说了,只等她自己快点想通。
以前的姜照新,在谢以期那处感受到委屈后,很快就能找到理由自圆其说地说服自己,只是这次她做不到,而且越哭越伤心。
“空月,给我备马,抱琴,给我打盆水洗脸。”
抱琴出去了准备,空月却没走,疑惑地问道:“夫人要去何处?”
“当然是找他了,捉奸成双,等我抓个现行看他怎么狡辩。”想到男人那副信誓旦旦地模样,姜照新气得眼珠子都快要冒出来了,说什么办公事,呵,当场逮住他们,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哼,要是他能痛改前非她就是算了,要是不认错,姜照新眼神暗了暗,要是不认错,那就到时候再看看。
“夫人,这样不太好吧。”空月看着她小心地劝道,刚才她多嘴问了,也就是怕姜照新冲动行事,结果还真如她所想。
“有什么不好的,快去准备。”
“可,”
“别可是了。”姜照新不耐地打算她,现在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过去。
空月了解自家的夫人,真决定的事是不会听劝的,犹豫片刻,转身离开去准备。
他们去的皇家温泉在长安郊外的青崖山上,姜照新没急着过去,洗了把脸,换身飞鸟绸缎胡服,又让小厨房上了几道点心,吃饱喝足,带上银子就出门捉奸了。
有段时间没骑马了,现在在马背上颠来颠去,屁股疼得厉害,泪珠子往外冒了几滴,心中委屈更甚,眼看距离青崖山越来越近,又多了份不安:他们真的会行苟且之事吗?
姜照新从来不是喜欢逃避的人,为了早些得到答案,她甚至又给了马儿一鞭子,加快速度。
到了青崖山山脚下,这里人少树多,再绕到西边上去就到了。
突然她听到一阵响声,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几只利箭射中掉下马,胸口被贯穿血流不止,疼痛连呼吸都困难。
她趴在地上,艰难地想站起来,但一点力气都没有,血将她衣服浸湿,周边的黄土都染红了。
疼痛让她难以思考,眼皮越来越沉重,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谁要杀她?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她还这么年轻,还想跟谢以期白头到老,不想死啊。
眼前变得模糊,只能看得见黄土,还有不远处的一双脚,她咬着舌头让自己清醒点,想抬头看看对面到底是何人。
只是才看到蓝色衣袍角上的绣着的梅花就因失血过多而倒下。
再次醒来时,脑袋有些晕乎,闭上眼又重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苏醒,脑袋明显比刚才舒服了些,这时她才注意到床上什么时候换了白色的幔帐,明明走的时候还是烟蓝色。
没多想,因为心里还惦记着更重要的事,她解开自己衣裳,用手探探记忆中的伤口现在如何了。
刚才那几箭射得还挺严重的,都穿过她的背了,还以为自己会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得救了。
她嘴角上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是摸了几处什么也没摸到,她把领口扯开了些,低头去看,竟然什么也没看到,肌肤还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疤痕。
这怎么可能呢?姜照新不相信,坐起来认真地又找了一遍,还是真的什么都没有,跟没受过伤一样。
“空月。”姜照新朝外面喊了一声,把人叫过来问问是怎么一回事,毕竟伤得那么重,一点疤痕读没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不一会儿,床幔被掀开,空月将其挂到两边的金钩上,“夫人醒了。”
她把手递过去,想扶姜照新起床,姜照新却没有任何动作,而是盯着她看。
空月迟疑地摸了下自己的脸,问道:“夫人,我脸上有何问题吗?”
姜照新这才回过神,摇摇头,目光移走,不动声色地看了下床幔,又回看她,不对劲,有些不对劲,姜照新说不上来,但就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我昏睡了多长时间?”想来应该有些日子吧,瞧这家伙,对,她胖了,姜照新突然想起空月跟之前哪不一样了,就是胖了,脸上肉嘟嘟地。
空月停下手里的动作,纠正道:“夫人,现在不过才辰时,何必说得那般严重,从昨晚到现在,也不过睡了四个时辰而已。”
四个时辰?空月到底在说什么,只睡了四个时辰她伤就好了?
姜照新越来越觉得怪异,但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她让空月侍候她起床,换衣,一切都熟悉,可又感觉有些不一样。
洗漱的水还没送过来,她在铜镜前先坐下,边上有个梨花木制成的木匣子,打开来一看,全是她平日里常用的首饰。
只是,她记得这些后来都是放在一个白玉做的方盒里,将木匣子关上,姜照新觉得有些眼熟。
再瞧着四周的布景,虽然总体没有多大变化,但有几处还是不一样的,目光移到窗边柜子上贴着喜字的蜡烛,猛然一惊。
她想起来了,这屋内的样子不就是她新婚时的布局吗?
新婚?纵使平日里看多了志怪小说,但还觉得惊奇,瞧瞧掐了自己一下,是疼的。
“空月,现在是哪一年?”
“崇乐二十六年,姑娘,你今日是怎么了?”奇奇怪怪地。
姜照新脑中掀起了巨浪,还真的是,她死了,不过她又活了,而且还直接活到了五年前。
这,还真的有些匪夷所思。
空月将嫩柳条端给她,姜照新纵使现在心里头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如常配合空月,刷洗脸,闻着巾帕上淡淡的清香,她才有种恍如隔世的真实感觉。
她真的活了,这老天还真是对她不薄。
抱琴带着两个丫鬟拎了食盒进来,摆了鱼粥,还有三个蟹黄包,外加一道解腻的酸甜可口泡萝卜。
姜照新用瓷勺舀起一小口送到嘴里,是熟悉的味道,她真的没有死。
抱琴跟空月看她落泪,吓了一跳。
“夫人你怎么了?”
“夫人没事吧?”
姜照新忍不住了,把俩人搂到一起抱着,当初被箭射中倒地的时候,她真的好害怕,以为再也活不了,没想到现在还能见到她们。
突然被抱着的两个人此刻一头雾水,她家夫人是怎么了。
没等他们开口询问,姜照新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松开他们继续喝粥。
活过来是真的好,只是,姜照新又想到一个新问题:是谁要杀她?
她基本没有跟人树敌,找不到怀疑对象,当时只看到凶手的衣角,这种衣料并不特殊,所以很难锁定凶手是谁。
虽然重生,但对于如何找到凶手,她是一点思绪也没有。
鱼粥喝完,三个包子也吃光了,姜照新吃得肚子饱饱地,坐着十分撑,只好站起来在院子外面消消食。
“夫人,过几日是长安城的花灯节,要不要喊国公爷一起去逛逛?”抱琴跟在她后面陪她,突然想到这事,便提了出来。
花灯节?听到这个,姜照新脸上笑容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