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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辞旧迎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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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辞旧迎新
断片：人努力着，摇摇晃晃从这支小船跨到了另一支小船上。如释重负，好似新生。但同一条江河一样的风浪。等待他的是什么呢。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没几天他辞职的消息整个公司都传开了，小李满脸的不可置信但也不敢问。师傅可没那么好脾气，把他叫出来喝酒又是一顿训。连旁边陪着的师兄都觉得太荒唐。
这工作前程无限怎么能说丢就丢，太儿戏。有些东西是别人挣一辈子都挣不到的，他凭什么这么不珍惜。师傅说到最后骂了起来。
师兄端起酒杯劝：“师傅您别骂了，人各有志。宝生又不是个轻狂的人，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苦衷。”
“他有什么苦衷，问了半天也没放出个响屁来。我看就是欠揍，官当的太大不知天高地厚鬼迷心窍了。”
“哎呀，肯定是有难言之隐。不看别的，就看在宝生离职前给你们这些老员工谋福利的份上，您别骂了。这店里人都瞧着呢，宝生好歹还是俩孩子的爹。”
说到这个老头更来气，指着老幺徒弟的鼻子：“你上有老爹下有儿女，辞职了让他们跟你喝西北风呀！”
被骂的人解释：“师傅，新工作我已经找好了。”
这话一出如同一声炸雷。
“找好了，什么公司？”
宇文宝生说出了一个厂的名字。
师兄皱眉头；“这个厂子规模还行但效益跟咱们公司没法比。宝生，是不是人家给你承诺了什么优渥条件，特意把你挖走的？”
“没有”，宇文宝生摇头。“是我自己投简历面试的，只是过去了不用从普工干起。”
“那你图什么?疯了吗。”师傅气得酒杯都端不住了。
“师傅，师兄，我现在的工作现在的职位都是靠关系得来的，来路不正弄的这些日子我夜里睡不着失眠，白天心虚坐立难安。哪天这关系断了，我这副总说倒台就倒台。新工作起码是我能力所及的，如果干的好一样可以升职加薪。我不想吃软饭，我是个男人。”
最后一句话讲出来桌上的男人都沉默了。
一个星期后宇文宝生如愿辞职了，总经理没有再挽留只是跟他淡淡握了个手。他走在厂区里，后面跟着小李。
不知道跟这个带着监视任务的年轻人说什么，他只能鼓励对方好好干。这时候从车间走出一大波人，都是四十岁往上的老职工。老前辈们感念他的恩，特意过来送行。而领头的正是他师傅，师徒俩面面相觑也无话可说。在众人告别声中，宇文宝生提着公文包跟大家挥手作别。过了门岗走出那大铁门，他扭头瞧了两眼。这是第二次离开明威公司，而这次不像第一次那样屈辱灰头土脸，这次他是痛快的决绝的。
新单位的报道时间是在五天后，他想趁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回到他跟沈威同居的地方，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箱拉了出来。当电梯门关上那一刻他紧紧握着行李箱把手，心中默念：别了，再见。
到了饭馆正是晚饭的光景，饭馆里客人不少。他找到角落的位置坐下。
这时翠翠正跟客人结账呢，结完账发现了他，惊叫起来。
“宝生哥，你回来了！”
他点点头。
翠翠激动地走过去一连串追问：“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想着回来了？”
“就过来看看你们，刚到。”
“哦，哦。”
“饭馆的生意怎么样？”
说到生意小姑娘很开心。
“叔叔烧的菜特棒，常有老邻居老朋友过来捧场。人气比之前还强点，宝生哥你不介意吧。”
宇文宝生丝毫不介意，自己的手艺就是跟父亲学的。徒弟干不过师傅那是天经地义，更何况他们还是父子。
“对了，我们现在还有了新业务。”
“新业务？”
“对，外卖。”
饭馆开始送外卖了么，那父亲岂不是更劳累。
翠翠解释：“不累的，就一家外卖的客人。但是他们每天都要，一日两餐，每餐六个菜两个汤。给的价钱也很高，都是亮子骑摩托车去送。这不他刚出门送餐去了。”
还想问问店里其他情况，这时候就听有人喊：“丫头干啥呢，给人端菜呀！”
说着一个带着厨师帽围着白围裙肩宽背阔身材微偻的老人，手握漏勺从厨房走出来。
“来了来了。”翠翠吐吐舌头跑过去。
老爷子一眼瞅到坐在角落的儿子。也只是瞅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后厨。
不多时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孩子跑进饭馆，然后高兴地喊，“爸爸回来了，爸爸！”
翠翠端出三碗鸡蛋面，招呼他们吃饭。
“老子是饿着你们了还是打你们了，见到亲爹这个劲！”宇文卫国擦着手走出厨房。
两个孩子都有点怕爷爷，立刻安分许多。
宇文宝生站起来，规规矩矩喊了声：“爸。”
老爷子眉头微皱。
“吃饭吧，等闲了再聊。”说着又进了后厨。
俩孩子有爸爸陪着，美美地吃了一顿晚饭。为了辞职和找新工作，宇文宝生有好多天不跟孩子见面了。此时他脸上也展露出少见的笑容来。
夏季的天黑的晚，已近七点天色也只是灰蒙蒙的。饭馆门口的马路上不时有小汽车和重载的卡车经过。
翠翠讲话：“前面又新开发了一块地皮，好像是盖房子。最近常有拉货的卡车经过，来吃饭的司机也多了。”
不过才半个月没来就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宇文宝生本想去厨房替会，让父亲腾出手吃晚饭。倔老头拒绝了，边做菜边问儿子什么时候带女友过来一起吃个饭。
宇文宝生没回答咳嗽了两声，无声无息地走出了厨房。
张亮终于回来了，摩托车停在饭馆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塑料箱。
“哎呦，哥你来了！”这小子见到宇文宝生乐的手舞足蹈。
宇文宝生把人拉开查看一番，这小子黑了也壮了。
“你再不回来这饭馆可就成我的了。叔叔说要认我当干儿子呢！哈哈哈。”
宇文宝生问张亮这段时间厨艺怎么样，有没有进步。
“哎呀，你怎么跟老师一样婆妈，净聊这些不开心的！”
扯了一会闲篇，宇文宝生就问这外卖是给谁送的。张亮抓抓脑袋说他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挺有钱的人家，住的是带花园的别墅。每次都是送到大门口由一个等候的老阿姨接过去。对方出手阔绰，还多加了一倍的跑路费。跑路费自然都给了张亮，可把这小子高兴坏了。
“这么有钱怎么会来咱们这订餐？”宇文宝生疑虑。
“哥，你多心了。还不是老爷子手艺好，远近驰名嘛。”
“见过订餐人本人么？”
“没有。那天来店里的就是那个老阿姨。”
“知道名字么？”
“不知道。”
“姓什么？”
“也不知道。”
张亮一问三不知，就这样还给人送了近一个月的餐呢。
“住在什么地方？”
“这个肯定知道，就在滨江路上。咱们市最高的那个富江大厦的后面，很好找。”张亮总算讲了点有用的东西。
“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说是经人推荐的，点了四个菜现场试吃。还查看了我们的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可严格了。”翠翠补充。
宇文宝生点点头没再讲什么，“富江大厦”让他听到后好像是被鱼刺卡到了喉咙。他忍者不适上楼去了。
孩子乖乖地写作业，他没去打扰。站在天台上，看着远方天际那红灿灿的霞光，灰幕笼罩着晚霞让整个天空透着苍凉和悲壮。已经有好久没站在这里看风景了，他原地转了个圈，苍穹之下远处是冰冷坚硬的高楼，近处是低矮的房屋和一排排白桦树。他像是躺在一个老人的怀里，体会着那死神濒临的感觉，心脏减缓了跳动呼吸也在慢慢衰弱。
此刻他记忆起了很多事，琐碎的事。沈威在这里养伤，喝酒，发狂打人，肖林被绑架挨打，还有肖林的妹妹，那个女孩在二楼癫痫发作。
“干啥呢，在这喝冷风啊！”一句话把他从回忆中勾醒。
是父亲，抽着烟站在背后。
父亲很少抽烟，老爷子又掏出一根烟递给儿子。
点上火，一口浓烟从他的嘴里吐出来。抽的太快连着咳嗽了好几下。
父子俩一根又一根接上。晚风吹着，烟星子乱撩着。
“你的工作咋样了？”
“我辞职了。”
“跟小妤呢？”
“分手了。”
老头子猛吸一口烟吞到肚里。
“为啥？”
儿子感觉到父亲在压着火，他不怀疑老爷子能一脚把他从天台上踹下去。这就是他的父亲，这就是父亲的行事风格。
“不想靠她们家的关系工作，没面子。”
老头没爆发而是把烟嘴扔到地上用脚丫子踩灭，然后重重地吐了口痰：“以后咋过？”
“新工作已经找好了，过几天就上班。”
“行”。老爷子点点头转身要离开。离开之前又扭头瞅了瞅身后的儿子。
“长这么大个，有啥用。”
瞧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宇文宝生在风中凌乱地笑。
他的新东家叫福尔机械加工厂，跟老公司明威机械是同行业的竞争者，只是规模勉强也就明威的一半左右。待遇跟在明威自然也是天差地别，但他没有抱怨。对方兑现了承诺，给的薪酬还算合理。起码他不用从零开始，干的还是自己擅长的领域，知足了。
辞职后的第五天他从小招待所搬到了新厂子宿舍。厂子的位置在东三环和四环之间，周围有点荒凉，交通也不方便。新单位给他的是副段长待遇，但承诺只要跟一线工人磨合的好年底之前给转成正段长。宿舍也是按中层干部的标准给配的两人间。只是卫生间是公共的，在走廊尽头。住的是老式楼房，这让他想起了大学宿舍。
而他的室友是个四十出头脾气有些古怪的前辈，后勤部的一个处长。虽然不是一个部的但职位高他两级。宇文宝生对这个前辈很客气，处处以对方为先。
这人姓常，宇文宝生称呼对方为常处。常处虽然脾气古怪喜怒不定但有个好处是不爱废话，俩人都是沉默寡言型的，反而处的还算融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