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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再遇肖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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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再遇肖林
“那个安儒骏真走了么？”
“小安从沈江雄那拿了一笔钱就离开了，回法国前跟我见了一面。”
“哦，好。”这是三个月以来第一次听到沈威的消息，他也没再继续多问什么，起身去结账。
宇文宝生开着出租把女生送回家。一路无话，到了地方后女生下车隔着车窗跟他大声讲：“宝生哥，以后，以后有事没事多联系啊！”
“好，你还是我的债主呢，我不敢跑。”
一板正经的人讲笑话，即使不好笑也会让人释然。女生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挥手告别。
这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
腊月里，一个寒风萧索的夜。白天他已经补了一觉。所以到了凌晨两点多也不觉得累还在趴活。
六七辆出租车停在本市一家比较大的KTV门口，司机们凑在一起抽着烟等客人招呼。
这时候呼啦啦从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出来十几个年轻人，男男女女都有。女的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打扮时尚也暴露。把这些女人拥簇出来的是一群少爷，所谓少爷就是陪酒的一群小男生。一个个长得不俗，但打扮流里流气。大冬天穿着薄薄的衬衣，露着胸口，下身还是紧身皮裤或西裤。
“卧槽，男人有钱了找小姐，现在女人有钱了也能来这里吃花酒呀。你看这些小年轻跟这些老女人拉拉扯扯，真是臊得慌，哈哈。”一个蹲着抽烟的司机讲话。
“甭废话了，赶紧拉活。”说着几辆出租车闪着大灯开到跟前。前面的车把那一群女人给拉走了，等到最后一辆的时候是两个年轻人搂着肩拉开车门。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都站不直了。宇文宝生不爱拉酒鬼，生怕吐车上。但这个地方跟附近的几家酒吧KTV后半夜客人最多，他也没得选。
年轻人刚坐进车里，一股浓烈的酒味从后座往前面窜。他摸了摸鼻子没讲话，跟喝了酒的客人还是少说为妙。
“师傅，去奥莱花园小区，东门。”
大约十多分钟后车子开到了二环边上的一个小区，坐在右边的小年轻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就下车了。
“师傅，再送我去青浦小区。”
那是一个更偏的地方，但幸好还在市区里，不然这深更半夜的宇文宝生可能真的要考虑拒载了。车子正在行进，后面的人忽然捂着嘴叫：“师傅，停车，停一下。”
车子急促地刹车，小年轻推开车门身子扑出去，没走两步就蹲在马路边的花坛那哇哇吐起来。一股腥臭味隔着车窗飘进车里。
年轻人吐完了大口喘气，呼出的热气在冷夜里冷却成一团团白雾若隐若现。人瘫坐在后座。
“师傅，你车里有水么？”
“没有，待会找个商店买吧。”
“不用了，开车吧。”
车子再次启动，十多分钟后停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这小区围墙都是斑驳陆离的，比宇文宝生新房所在的那个小区还破旧。隔着围墙望去，里面全是六层的矮楼。
“多少钱？”
“二十二块。”
“好”，年轻人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二十的一张十块的隔着靠背递过去。
宇文宝生已经预备好零钱，一手接一手交。年轻人推开车门踉跄下地，来到小区门口晃动铁门。一阵冷风吹过，不见有保安开门人却慢慢地滑倒，歪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动作是无声无息的，但一直停在原地的出租没有发动。司机下了车也来到大门口。年轻人已经坐起来，坐在地上喘气。
“你没事吧。”
“还好，今晚喝太多了。”
“保安呢?”
“就在里面，大声喊就出来了。”
宇文宝生个子高，踮起脚隔着铁门看到拐角处有一间小房子。他呼喊：“师傅，师傅开门。”
喊了几声，小屋的门打开了，一个披着军大衣的老头攥着手电筒走出来。
老头骂骂咧咧很不高兴。
年轻人把一张五块的纸币举起。
宇文宝生接过来隔着铁门的缝隙递过去。
“师傅，辛苦了。麻烦开一下门吧。”
老大爷也不客气一手抓过来钱手电筒照了照，接着是哗啦啦钥匙开门的声音。
“怎么搞的，回来这么晚。”
“我下次注意，谢谢了！”年轻人讲话很客气，陪着笑手撑地面站了起来。宇文宝生看那摇摇晃晃的身影心中不免感叹，他架着对方的肩膀走进小区。
“师傅你待会再锁，我这朋友还要出去。”
“行吧，快点啊！”
“好，好嘞。”
小区里的雪没有打扫干净，俩个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一栋楼下面。
“我到了，你回吧。”
“行么，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扶着栏杆就行。”年轻人讲话的时候有点犹豫，忽然跺了一下脚，楼道的灯亮起来。
肖林抬起头看向搀着他胳膊的人，近一年不见，人沧桑了，差点没认出来。
而宇文宝生借着灯光打量肖林，心中也是略微吃惊。头发比以前更长了，上身是薄薄的衬衣和皱巴的领带，下身裹着紧身的黑裤子，屁股和大腿都被勒的曲线尽显。脚上踏着尖头黑皮鞋。这打扮哪是当初那个高冷的骄傲的大学生。
肖林也察觉到对方眼神里的变化，他不在意地笑笑。
“我以为你今晚会一直装不认识。”
“没有，车里光线不好，我不确定。”
“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么，还是觉得丢人不想认。”
宇文宝生顿了一下反问道：“听说你毕业后进银行了，现在怎么？”
“哦，瞧我这身打扮觉得我学坏了？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没关系没背景，沦落到卖肉也是正常的。”
“我没那个意思，是有点，有点意外。”
肖林笑了几声。他比以前爱笑了，但这笑声听着很敷衍，不是敷衍别人而是敷衍自己。
“我是在一家邮储银行当柜员。”
“那你晚上……”
“柜员的收入并不高，我想多挣点钱。那个地方不限工作时间，来钱又快，蛮合适的。”
“辛苦么？”
“你是想问我都干什么吧。你瞧着老了不少但心思还是全写在脸上，很容易被猜着。我就是陪那些女生女人喝喝酒猜猜拳，听她们发发牢骚聊聊天。其他的不干，我还没缺钱到那个程度。”
宇文宝生点点头。
“我扶你上去吧。”
“不用了，你现在跑出租？”
“我也是兼职。”
肖林没有多问摆了摆手：“楼上不太方便，你赶紧出去吧。那大爷等久了不高兴。”
“楼上住着你妹妹么，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我妹？蛮好的。”
肖林扶着墙正要往上走，又被身后的人拉住，一张名片塞手里。
“我换了新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
“你还是老样子，圣母心泛滥。这毛病得改。”
“别乱想，需要车了喊我，我收费。”
肖林把名片举到眼前：“你这还有包车业务，可以。再见。”
看着肖林一点点挪动步子上楼去了，他转身快步离开了。
宇文宝生没有因为遇到肖林而不去那家KTV趴活。干他们这个的一般不轻易换地方。老地方可以舍弃但你去新地盘那就是抢别人的活了。实在想抢就得拜码头，请常在那里趴活的司机吃个饭，这是他们这行的行规。不然就容易惹麻烦，轻则挨顿揍重则车子也得跟着遭殃。跑车这么久，他已经知道要守规矩才能长久。
之后一个多星期他再也没碰到肖林。
冬季是厂子销售和生产的淡季，所有工人都无班可加。工资相较夏天的时候少了不少，多亏了这兼职帮了他大忙。到了周末他就白天睡觉，晚上跑一整晚的车。中间饿了找地方接瓶热水，就着车里白天预备的冷菜冷饭充饥。困了在车后座上躺一个小时解乏。
没多久他把市里的酒吧跟KTV都摸熟了，跟那些趴活的司机也熟悉起来。有些司机师傅等客人的时候碰到了还问他要吃的。人都是投桃报李的，没活的时候总有人给他打电话通报说哪里现在客人多，赶紧过来。大家相互照，时间久了有几个也算是朋友了。
接近年关，路两边挂了很多红灯笼，城市里多了些年味。深夜又下起鹅毛大雪，月光照耀下，白皑皑的一层雪把整个城市的路面都铺满了。
天太冷，出租车司机也不聚拢在一起聊天了，各自回到车上取暖。没一会市里最大的一家KTV冒出一波人，出租车很快就载上客人走光了。客人还没拉完，又来了七八辆出租车继续拉人，就这样KTV大门台阶下车来人往好不热闹。宇文宝生也是被叫过来的，他已经往返送了三趟客人。一直拉到凌晨三点多鬼使神差又开了过来。这时候人渐渐少了，出租车也不多只有三四辆停在马路边。
“卧槽，又来活了。公主少爷到下班点了。”
一个司机扔掉烟头喊了一嗓子。
眼见一群男男女女说笑着走出来，年纪都不大但个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司机们赶紧都钻进车里闪起大灯。但宇文宝生没有去开车而是径直走过去，站在大门口的路边。走在后面的两个少爷说笑着下台阶，被他迎面挡住。
其中个头高点的抬头楞了一下。
“哎呦，小林子，这是你朋友？”
“嗯，”肖林很是意外，竟然又碰到了宇文宝生。
“你跑这拉活了？”
“这里今晚人多，我一直在这守着。”
“哈哈，那是。我们店今晚搞周年庆活动，很热闹。”
“那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我们叫车回。”
“我就是出租车司机。”
旁边的同事推了肖林一把：“小林子，有便宜车还不坐呀，这不是你朋友。”
“大东你离得近走回去好了，我跟他有事讲。”
“啊，大冷天让我走回去。”
“那你就再等会，马上就有车了。”肖林说着看了宇文宝生一眼，他欲言又止。俩人有默契地往远处走，走到了出租车旁边。
“有什么事，先送了你朋友再讲也行。”
“你喜欢上我了，你在追我？”肖林直白地问道。
宇文宝生脸色微变，很意外。但他也干脆地摇摇头。
“不是。误会了。”
肖林又发出那种敷衍的笑声。手抄着口袋低下头瞧了瞧皮鞋头上的雪花又抬起头：“好吧。那今天是个意外，巧合。”
“你在躲我？”
“躲你干嘛，我是有其他事才换了家店干。”
“你现在没有对象么？”宇文宝生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