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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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云蓁转头看向来人。
男人身形修长清瘦，面容清秀柔和，但稍稍带着点病态的白皙，他穿着月白锦袍，玉冠束发，乍一眼看去竟隐隐有几分熟悉。
可商云蓁确信，自己并未见过这张脸。
毕竟他模样生得不错，若曾见过，怎会忘记？
“不知公子是……”她谨慎地开口。
能出现在皇宫后苑，这样的人身份定然不一般。
男人走上前一步，颔首致意道：“在下萧翊，不知太子妃是否还记得我？”
商云蓁表情微顿，萧翊这个名字……
她反应过来，立刻欠身回礼：“原来是宁王殿下。”
难怪会觉得眼熟，之前在猎苑时她曾远远见过萧翊一面。
萧翊望着她的动作，收在腹前的右手下意识想要伸出去相扶，但很快他控制住自己，并没有让人注意到这一细微的异样。
“太子妃为何只带了一个侍女来御苑，你才入宫不久，对宫中还不甚熟悉，太子难道没有多安排几个人陪着你吗？”
萧翊的声线清越动听，语速又不快，仿若溪谷间的涓涓细流，让人不自觉平静下来。
商云蓁在这样的声音面前，也不好只说那些客套话，实话实说道：“我不喜欢一堆人跟着，原也只是想随意走走，又觉得之前来过一次总不会完全找不到路，哪想还是高估了自己。”
说到最后，她不免有些尴尬。
萧翊淡淡笑了笑：“太子妃不必觉得难为情，哪怕像我这样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人也会有在御苑迷路的时候，这里的确太大了，下次太子妃再来记得带一个熟悉皇宫的侍女便好。”
“至于今日，若太子妃不介意，我可以领你们出去。”
商云蓁此时正是需要这样的帮助。
不过她还是多嘴问了句：“会不会耽误王爷的正事？”
萧翊如今并不住在宫中，此刻出现在这里或许是有什么事要办。
“太子妃且安心，我今日进宫是为了给母妃请安，方才已经去过，眼下也正好要出宫。”萧翊缓缓说道。
商云蓁闻言，放下心来。
“那就有劳宁王殿下了。”
萧翊玉面含笑，摇摇头：“太子妃这边请。”
商云蓁跟在他身侧不远，一道往前走去，走了一会儿她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两次遇见萧翊，竟都是她迷路的时候，还都正巧被他帮助。
不知该说她太过路痴，还是说这个宁王太过古道热肠，老天爷都乐意安排他来解救她这个迷路人。
走着走着，商云蓁忽然想到前几日的宫宴，那天几乎所有在京中的皇室宗亲都到了，可萧翊作为皇帝的亲儿子、萧妄的亲弟弟却并未出现，说是染了风寒不便出席。
想到这里，她打破沉默问道：“不知道宁王殿下风寒可有痊愈？”
萧翊面上一怔，抬手虚掩着唇轻咳了声，说：“多谢太子妃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商云蓁瞥了眼他的脸色，明显还带着病气，皮肤苍白却没什么血色。
微微思索后她开口：“王爷是风寒咳嗽，平日里可以用苏叶煮茶，苏叶性温，能驱散寒气，或许对咳嗽有些帮助。”
萧翊闻言，漂亮的凤目轻眨了下：“太子妃懂药理？”
商云蓁摇摇头，笑说：“是因为我母亲。”
“她是位坐堂大夫，小的时候她常带着我读医书，看得多便也记住了些。”
“令堂定是一位有远见的女子，太子妃习得这些日后必然会有用处。“萧翊语气温和地说着。
商云蓁莞尔，心里却想，那时的自己远比现在玩心重，而白芷又是个喜静之人，便只能带着她读医书静心。
不过萧翊说得也不错，学过的东西总有一日会用上。
两个人一路浅谈，很快便到了御苑的出口。
后面的路商云蓁记得，她停下看向萧翊：“宁王殿下，今日多谢你，还有之前在猎苑，也需得向你正式地道一声谢。”
“太子妃不必同我这般客气，”萧翊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温柔，“相遇本就是缘分，能够两次帮到太子妃或许……正是上天注定。”
商云蓁笑笑：“其实我原本想在宫宴上同你说声谢谢，但现在想来宫宴上规矩多，怕是也找不到机会开口，今日能遇上王爷反倒还能多说几句话。”
“太子妃说得是。”萧翊浅浅笑着。
“那我……”
商云蓁正打算开口说离开，萧翊却忽然接着道：“说起宫中规矩，不知道这段时日太子妃在东宫可还习惯？”
商云蓁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斟酌了下后才回：“是有些地方不大习惯，但太子殿下说过叫我不必勉强去学一些宫中规矩，总归大多数时候都呆在东宫，也无人管得了我。”
萧翊一顿，随后又浅笑着颔首：“那便好，太子……是懂得如何照顾人的。”
商云蓁做认同状，点点头：“是啊，太子殿下待我很好。”
她这几个回答都十分巧妙，也是精心准备的。
虽然从她初印象来看，萧翊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但这里终究是皇宫，他也毕竟是个王爷，她不能保证她说的话不会被传出去。
所以不管对着谁，她都要表现出和萧妄恩爱的一面。
不过人一旦说了谎话，总会有些心虚，萧翊看着就像是心思细腻之人，商云蓁怕他继续追问容易被看穿，便适时开口：“时辰也不早了，今日多谢王爷，我先回去了。”
萧翊颔首：“太子妃慢走。”
商云蓁朝他欠了欠身，继而带着半夏往东宫方向走去，身后，萧翊站在原地，那双温柔沉静的凤目凝在商云蓁的背影上久久不曾移开。
“王爷！”
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从另一条路上传来，还没等萧翊有所反应，来人便挡住了他的所有视线。
是个小内侍。
“王爷，您怎么还在御苑，皇上正等着见您呢！”内侍有些着急。
商云蓁的身影彻底不见，萧翊不由地蹙起了眉，只是他并未指责什么，嗯了一声，转身往文熙殿方向走去。
另一边，往东宫方向的宫道上，半夏已经夸了萧翊一路。
“姑娘，这位宁王殿下还真是平易近人，这在皇宫里可实在难得很。”
她一副深有感触道：“就说这几日，我在东宫遇上好几个公公，品级不高，架子倒是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官儿呢，幸好，青松公公是个明理的。”
商云蓁淡淡笑了下：“宁王的确和我所见过的皇室中人不太一样，他看着……很真诚。”
“对，就是真诚！”半夏猛猛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叹了口气，“只是可惜，瞧着身体不大好的样子。”
“皇宫从来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小时候也是吃过不少苦的，身子自然不会像萧妄，萧岚那样康健。”
当然还有萧昀。
萧昀萧妄乃先皇后所出，有高贵也有宠爱，哪怕后来先皇后逝世，皇帝也依然偏爱这两个嫡子。至于萧岚，他虽不似他们二人得圣上偏宠，但他有一心为他谋划的贵妃生母以及富可敌国的外祖。
他们都有人撑腰，自然能轻松立足在后宫，而萧翊的母妃舒妃并不得宠，更没有可靠的母族，想要在后宫讨生活怕是不易。
两个人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东宫的地界。
她们朝着玉清殿方向走去，谁想正好在宫门外撞上了萧妄。
这段时间，萧妄日夜奔忙，已经连着几日没有在玉清殿用过早膳。
商云蓁也打听过原因，说是南边水患治理有了进展，而治理方策是萧妄所拟，所以皇帝便让他协同工部一道负责。
这几日白天萧妄几乎都在工部衙门，因此这个时辰在东宫见到他，商云蓁还觉得有些意外。
就在她以为萧妄是临时有事回东宫，此刻必定会直奔承华殿时，萧妄突然叫住了她。
“殿下，你找我？”商云蓁回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毕竟不是在玉清殿，外面人多眼杂，不能让人瞧出他们二人之间感情冷淡。
萧妄大步走到她面前，看向她说：“回去准备一下，三日后随孤前往皇陵。”
“皇陵？”
商云蓁愣了下。
萧妄平静解释道：“七日后是母后忌辰，每年这个时间孤都会去皇陵祭拜，这次你随孤一起。”
商云蓁眨了眨眼，没想到先皇后的忌辰就要到了。
她幼时也曾见过这位皇后，印象中是个温柔端庄的人，后来和萧昀相识，他也曾说起过自己的母亲。
或许有这层羁绊，商云蓁竟生出些许紧张。
她就要去见萧昀的母亲了？
萧妄眼看着商云蓁在自己面前出神，皱眉重重咳了一声：“商云蓁，你听到了没？”
商云蓁被迫回神，意识到他说了什么，立刻点点头。
“我听见了，我会收拾好行装。”
萧妄这才缓下语气：“具体要准备的东西，檀嬷嬷会安排好，你只需要三日后准时同孤出发。”
檀嬷嬷是前些日子萧妄特意安排来照顾商云蓁的。
“我知道了。”
萧妄交代完前去皇陵一事便朝着承华殿走去，商云蓁见状，转头带着半夏回了玉清殿。
一进内殿，半夏开口：“姑娘，三日后要去的皇陵，里面葬着的都是皇室的人吗？”
商云蓁没有多想，点点头。
“那……”半夏一顿，“萧公子是不是也在那里？”
商云蓁正朝着柜子走去，准备简单收拾一下衣物，听到这话，她立刻僵在原地。
是啊，她怎么忘了。
萧昀如今就埋在皇陵中。
当初萧昀的棺椁被京中的人带回，她只能自己在玉山脚下立了一个衣冠冢。
那时她日日夜夜守在衣冠冢旁，如何也不肯离开，以至于她潜意识里已经将那里当作了萧昀真正的墓。
可如今半夏的话让她惊醒，真正的萧昀此刻正躺在皇陵中。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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