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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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中时间一向紧，早上闹钟响的时候安积云差点又睡过去，看着还不到六点的时间咬牙切齿地爬了起来。
外面天亮得差不多了，透着干净的蓝色，今天是个大好的晴天。
她闭着眼睛刷牙梳头，最后一捧凉水扑在脸上，才算彻底清醒。
房子不大，安积云在狭窄的厨房门口望了望，一股酸甜的香气。安妈一回头看见她，就催她去收拾书包把鞋换好。
看着女儿今天把校服穿好头发也扎起来，一大早自己起床准备去上学，安妈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她继续煮面条，一眼瞥见玻璃上的自己笑得眼角细纹都出来，赶忙收起笑容，手摸了摸脸，也忍不住感叹：到底是老了。
等安积云提着书包从卧室出来，一大碗番茄鸡蛋面已经摆在桌上。
起得太早时，其实没有什么胃口。但是早上不多吃点，可能第一节课就要饿得肚子咕咕叫。
安积云一边盯着钟一边吃面，安晴天慢她一步，这时候才匆匆忙忙从洗手间出来，衣服后面还沾着一只袜子。
安妈看得发愁，督促说：“你快点，再磨蹭又要被罚站！”
安积云把最后一口汤喝下去，拎起书包就走：“妈，我先走了。”
“哎，路上慢点！”
安家在学校附近租的房，本来县中附近的房子是一等一的又老又贵，多亏安妈高中同学在这买了房子带孩子上学，恰好毕业那年遇上安妈来看房子，就便宜租给了她。
地理位置好，安积云上学都不要自己骑车，步行三五分钟就到了。
她比正常到校时间早了十分钟，学校门口几乎没人，除了站岗的保安和老师。
安积云本来要直接走进去，瞥见保安旁边站着的一个矮胖中年男人有点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这么一看，恰好那个男人也转过头，一下子就盯住了安积云。
安积云本能觉得不太对，刚想加快脚步溜走，男人就粗声粗气开口道：“今天来那么早？”
听到声音后，安积云终于想起这是谁。
这是她班主任！
王建民也在打量这个自己班上的学生，心里暗暗犯嘀咕：这丫头不是迟到大户吗？今天来那么早是有什么事吧？
然后他看着面前这个规规矩矩穿着校服，把长发乖乖扎起来的女孩子愣了一会，竟然微微鞠躬，很响亮地说：“老师好！”
王建民惯性回了一句：“啊，你好。”
说完他还没品出来不对劲，安积云就转身一路小跑地进了学校。
王建民瞪着眼，旁边一无所知的保安还笑呵呵地跟他说：“你这学生很有礼貌啊。”
两天前才被安积云在办公室呛过的王建民：“……哈哈，是啊。”
保安：“看着也好学，来这么早。”
已经很久没收到安积云作业的王建民：“……是吗？”
县中不是很大，主要的教学楼其实就三栋。两栋小的是高一高二，还有一栋大的则是高三专属。
安积云教室在最前面一栋的二楼。她背着包跳上台阶，发现一楼有几个班已经有人在背书了。
学校排重点班的方式简单粗暴，一年级14个班级，前4个班就是重点班，其他的一律是平行的普通班。安积云的中考成绩在镇上是佼佼者，来了这里也只能进普通班。
哦，进了普通班也是常年垫底。
她快步上了楼，教室前后门都还锁着，安积云从窗户框里摸出钥匙开了门，发现她忘了自己坐哪里了。
在原地杵了几秒，安积云响起讲台上的座次表，才找到她的座位。
倒数第二排，桌上在最前面堆了一堆没怎么用过的书，桌洞里还有两包拆了不知道多久的薯片。
安积云对多年前的自己翻了一个白眼，认命地放下书包，捏着鼻子把桌洞和桌椅下的垃圾都彻底地清扫一遍。
扫完后已经过了差不多五分钟，这时候学生开始陆陆续续进校，校园里渐渐有了人声。
安积云趁着还没人进班把座次表和墙上贴的各科老师都认了一遍，才回到位子上开始收拾桌面。
她周围坐的也都是班里的刺头以及“退步标兵”，一个比一个会捣乱，互相以不学习和与老师对着干为荣，碰到点事就能激动起来像只返祖的猴子。
安积云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几句，庆幸还有叶紫苑坐她前面。
班里终于来了人，率先进来的几人都是班里成绩还不错的，和坐在那里收拾书的安积云对视一眼，没人开口打招呼。
高中班里的学生往往会主动拉开距离，大家自成一派，后排的刺头不会自讨没趣地去找前面的好学生，而好学生也不会和后面这些人聊天。
哪怕安积云决定洗心革面，她在班里最熟悉的还是后面这一群人，其他人她连名字都陌生。
最大波的人流涌入在最后五分钟。县中的早读是六点半开始，六点二十五之后简直是一群人狂奔跑进校门口，再咚咚咚上楼进教室。
叶紫苑也是最后五分钟狂奔的那波人。她坐下后先喘着气缓了缓，接着发现班主任不在，立刻把包里的包子掏出来咬了一口，最后一回头，和安积云对上了视线。
安积云看着她瞪大双眼，狠狠拍了拍胸前才把包子咽下去，然后惊奇地开口：“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嗯……可能因为我起得早？”安积云敷衍过去，又说，“好姐姐，今天要交什么作业吗？我啥都没写。”
“没事。”叶紫苑啃着包子，含糊说，“你昨天问我作业，我还差点以为你被盗号了。没多少要收的，而且你可以不交来着？王建民不是亲口批准了。”
这倒是。安积云一时间有些无话可讲。
高中老师的压力其实不比学生少很多，对于那些管不了的学生一概选择不管，只要别惹事就行。像安积云这种的，作业不交还是上课睡觉，都是无所谓的。
但那是以前，现在可不行。
“不过你叫我好姐姐，”叶紫苑对她眨了眨眼，掏出一包奶糖放在安积云桌上，“请你吃糖！”
安积云：“……我谢谢你。”
叶紫苑带了俩包子，趁着最后五分钟混乱吃了一个，想起今天王建民在门口值班，于是大胆地掏出另一个。
这时安积云周围也慢慢来了人，一个个要么不拉拉链，要么卷起裤腿，或者在校服外套上别一个什么叮叮当当的链子，誓要穿出校服时装周的效果。
安积云刚刚记住同桌叫陈航，不过两人不熟，陈航来了后就把校服外套脱了铺在桌上，继续埋头睡觉。安积云也不理他，收拾好桌子后翻出书准备继续背。
早读课从六点半到七点半，半个小时背英语半个小时背语文。安积云抬头看了看黑板边上写的课程表，才发现她没带眼镜，根本看不清。
她立刻低头，看到叶紫苑掏出英语书，才把上学期的英语书摊开在桌面，开始背单词。
叶紫苑刚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抬眼就看到王建民推开前门走了进来。
她差点噎住，赶紧竖起英语书挡在面前，但王建民却径直走过她，在安积云桌上敲了敲：“出来一下。”
安积云有点莫名，她在全班骤然高响的读书声中跟着王建民出去，两人在走廊上走了一段，停在一间空教室门口。
王建民侧身打量了一遍安积云，说：“今天校服穿得挺板正。”
安积云：“嗯。老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让你写检讨。”
安积云：？
王建民看她一眼，笑了笑：“没检讨呢，就是问问你，今天怎么那么积极。”
不是检讨就好。安积云松了口气，以为她还有什么检讨没写。
她手指无意识抓住衣袖，想了想开口：“老师，我就是……我就是突然想通了，我要好好学习。”
王建民当了十几年班主任，各样学生都见过，安积云突然说这种话，他心里半点不相信。但心里不信归不信，面上他还是很和蔼地鼓励道：“知道学习是好事，以后也别跟后面那些人一起胡闹，现在才高一，还来得及。”
班上一共五十个学生，做班主任的平时不多说什么，其实心里门清。县中里下面乡镇考上来的学生是少数，而且在高中里经常呈现出两极分化的趋势——
要么特别刻苦，要么跟不上后自暴自弃。
但对这个年纪的所有学生来说，最困难的还是在荒废了大半个高一后，重新追赶上来。
想法虽然不乐观，但高中时间紧，王建民发现安积云并没什么别的异样后就摆手让她回去。
叶紫苑看她回来，捧着书转过头问：“老王找你什么事？”
“没啥，就问我最近状态怎么样。”
王建民平时看谁不对劲就把谁叫出去谈话是老传统，叶紫苑哦了一声也没多问，回去继续背单词。
早读课的教室通常比课间还热闹，大部分人背书，少部分人聊天。安积云坐在那里，前面是读书声，周围是聊天吹牛，旁边的陈航头埋在校服里还能打呼，确实是一位人才。
安积云摊开与所有人格格不入的上学期英语书，开始背第二单元的单词和课文。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