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别扭 ...
-
不知不觉要到国庆节了，穆可昕数着手指算了算，她跟顾敬一已经同桌了快一个月了，除了沉默寡言以外，顾敬一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同桌。
他作业的字越写越好看，她上课睡觉，如果老师来了，他还会掐醒她，不过说实话，她对顾敬一叫醒自己用“掐”这个方式，到底好意帮忙，还是实则报复，是持有保留意见的。
不过总的来说在她心里，顾敬一已经是她在这个班级里唯一的好朋友了。
快到这周六下午放学的时间了。
穆可昕用手肘捅了一下顾敬一：“我们马上同桌一个月了，要不要去买套试卷庆祝一下？”
他白了穆可昕一眼，“听说过庆祝方式是请人吃饭的、请人唱K的，没听说谁是请人写试卷的！”
其实顾敬一一眼就看穿了穆可昕的小心思，那天她因为周考太差被方老师追杀的时候，他们隔壁楼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事情，最后的结束方式是以方老师怒吼：“罚你本周交给我一套做完的英语阅读试题，不然你等着。”那振聋发聩的声音，至今还萦绕在顾敬一的耳边。
顾敬一转念一想，为了自己的耳膜健康，最终还是答应了：“好吧，那放学之后书店见，你先去，我处理点事情再来。”
她俏皮地冲顾敬一比了个OK的手势。
放学后，东顺书店。
是穆可昕先到的，她在进口等了一会儿，半天没有看到顾敬一的身影，入秋后昼短夜长，现在刚刚过了六点，天空已经变成了墨蓝色。
这里是商业街，尤其是晚上的夜市极为热闹，街上来来往往地行人摩肩接踵。
今天穆可昕穿了件单薄的卫衣，由于没洗头发所以带了顶棒球帽，入夜后气温明显下降了几度，她又伸头望了望从学校来的方向，顾敬一始终迟迟未出现，最终承受不了秋风的侵扰，她哆哆嗦嗦转身，先行一步进了书店。
看着这琳琅满目的辅导书，穆可昕不禁悲从中来。
她一路走走停停，磨蹭半天终于来到她最不愿意看见的辅导书的书架，一双手在一堆书前比比划划，难以抉择……
天完全黑透之后，顾敬一喘着粗气跑到了书店门口。
书店门口昏黄的小路灯下，并未见到自己想象中穆可昕焦急的身影，顾敬一撑着自己的膝盖待气息彻底平静下来后，抖了抖身上沾染的灰尘，推门走了进去。
他脚步毫不犹疑，径直朝着教辅区域走去。
进去一眼，顾敬一就能轻而易举地从三三两两立在书架前的背影中，辨认出她来。
与此同时，他也发现她的那些奇怪动作，走近一看，原来她是在比哪本阅读题最薄。
顾敬一来到穆可昕的背后，轻哼一声，摇摇头压低音量说：“所以这次是我带你做，还是我代你做？”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穆可昕做贼心虚地周身一顿，回过头来，嘟着嘴思索着。
这句话可能在别人听来，不都一样吗？
但或许也只有穆可昕能听懂。
这事还要追溯到，上次英语课做周阅读练习的时候，穆可昕由于完全不会，她本想偷瞄顾敬一的，结果人家捂得死死得，楞是不留丁点余地。
她迫不得已，只好写纸条向顾敬一求救，他在纸条上回的就是这句——“我带你，还是我代你？”
再看看现在，面前的这堆辅导书，她真心头痛。
穆可昕思考了一下：“第一种吧，万一方老师抽查，不至于死相太过难看。”
顾敬一点点头，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扬扬下巴，示意她继续选。
终于，穆可昕选到了自己中意的厚度的书。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往收银台去结账的时候，穆可昕突然与一个熟悉的身影擦肩而过，她止步微微侧头，对方没有停留继续打不向前，估计是自己今天戴了棒球帽，对方并没有认出来。
望着那抹纤细的身影，穆可昕心中闪过一个名字，池恬雅。
正犹豫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穆可昕转身看到池恬雅往书店里面的咖啡厅去了。
穆可昕再回头，发现顾敬一也不知所踪，既然走丢了一个，便想着问问池恬雅要不要等她一起回去。
当穆可昕追过去的时候，还未走进，远远就发现了一件令她大跌眼镜的事。
此时，池恬雅和一个男生面对面坐着，定睛一看跟坐在她对面的，居然是一个他们当地很有名的校外混混。
池恬雅和那混混平日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他们俩为什么会认识？
穆可昕不解。
只见，那个男生满脸堆笑，殷勤地递给池恬雅各种包装精致的礼物，她也是一点不推辞，露出天使般的微笑，全部照单全收，并点头表示感谢。
由于位置有点远，他们在说些什么，穆可昕听不真切，但能明显感觉出两人气势上的悬殊。
只能看到，那个原本在校外堵人抢钱的男生，此时面对池恬雅，他的举止毕恭毕敬，而坐在他对面的池恬雅，也一改往常的乖乖女形象，冷笑着同时用食指勾着翻看着装着礼物的口袋。
这感觉穆可昕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眼下气氛有点微妙。
穆可昕无意去窥探别人的私生活，只觉得眼下不是她上前打招呼的时机，正准备往回撤的时，一个转身，径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她揉了揉被撞痛的脑门，缓缓睁开眼，这才看清，眼前是一件的灰色卫衣，带着淡淡皂香。
是顾敬一。
她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却被顾敬一一手捏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若即若离地护住了她的后脑勺，用微弱的气声说着“小心”。
温热的呼吸将她的耳朵扑得绯红，穆可昕此时的视线被囿在他胸前的一方，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前方微微的起伏，渐渐后背绷直最大可能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生怕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被对方听了去。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他们同时听到，身旁一个女孩子小声的说，“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穆可昕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面红耳赤的窘迫模样，“啪”的一下怕掉了顾敬一的手，深深埋着头，但由于书店的过道太窄她不能立马闪开，两人向着左右两个反向跨出去几步，这才得以慢慢错开。
与此同时，穆可昕偷偷瞥了顾敬一一眼，发现顾敬一眉头紧蹙，双目凝视前方，眼神冷得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正在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咖啡吧的区域。
穆可昕这才回过神来，他是不是也看到池恬雅了？
到底顾敬一和池恬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穆可昕不得而知，但是看着顾敬一此时阴沉的脸色，至少二人应该不只是普通同学这么简单。
还未等穆可昕开口询问，顾敬一抬手将已经结过账的习题册递到她的手上，把她朝书店大门的方向推着走，“你先回去吧，习题册也带回去，我等会儿去你家来划重点。”
穆可昕悄悄扫过他身侧紧握的拳头，但这确实不是她能管的事情，只好知趣离开。
在走之前穆可昕最后嘱咐了他一句：“那你别冲动，注意安全，些许就是个误会……”
还未等穆可昕讲话说完，顾敬一将她送到门外，转身又折返。
穆可昕脚步在书店门口顿了顿，转念想不管是争吵还是理论，或许顾敬一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才将她赶走。
于是穆可昕也不再徘徊，抬脚朝家走去。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当穆可昕再看到顾敬一时，她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顾敬一的脸没有伤口没有淤青，手也没有伤口没有淤青。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也别往心里去，可能是误会……”穆可昕话还没说完，被顾敬一打断。
“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语气平静到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嗯。”穆可昕并不想知道细节。
“不好奇？”顾敬一一边翻着书，一边划着重点，一边如是说。
穆可昕点点头，“不好奇。”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是她要去关心顾敬一和池恬雅的的恋情，不是在自找虐吗？
两人陷入了沉默，整个房间只能听见顾敬一“沙沙沙——”在纸上勾画的声音。
此时她不敢去窥探他当下的心情。
但将心比心，如果这件事换做是她的话，现在她心头肯定会不好过。
穆可昕趴在课桌上，偷偷看了一眼顾敬一紧绷的侧脸，小声说，“突然不想学习了，你带我去玩吧，好不好？”
顾敬一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手中的笔依旧在书上奋笔疾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见对面的人没有反应，穆可昕又站起身来，走到了顾敬一身侧，与他并排地坐着，用手枕着头，眼睛从下往上仰视着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回应，哪怕是一个不屑白眼也好。
但他的动作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穆可昕居然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睡着了，等她醒来身上披着自己的校服外套，但顾敬一已经不见了踪迹。
她缓缓坐起来，看到桌上习题册翻开了一页，在那页上，是她最熟悉的顾敬一的字体：我回去了。
穆可昕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己真的是一个榆木脑袋，这种状况她居然都能睡着，真是服了自己了，她这个朋友也太不称职了吧。
可是说实话，她确实也不擅长安慰顾敬一这样性格的朋友，一句不合，冷处理，不禁为他今后的女朋友默哀了一下，跟这位大爷相处，太难了。
但他看起来应该是很容易自愈的类型，明天看看他的情况，再为他制定疗伤计划吧。
第二天，穆可昕约了几个同学一起出去玩，本想喊上顾敬一一块儿，结果无论是打电话还是发短信，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回应。
后来，一连整个国庆假日顾敬一好像消失了一般，杳无音信。
放假的最后一日，这已经是顾敬一失联的第六天。
穆可昕坐在客厅里发呆，看到方老师手里抱着一摞书，正在歪歪倒倒地穿鞋子。
随后听见“轰——”的一声，先前还在方老师手里的书，倾翻在地。
方老师骂骂咧咧地扫了一眼穆可昕，“还像尊佛像一样坐在那干嘛，还不赶紧来捡！”
这时候穆可昕才回过神来，走上前一本一本拾起地上散落的书。
穆可昕看见这些都是她小学时候的一些习题册，不解问道：“妈，你拿这些书做什么？”
方老师揉了揉自己发痛的手腕，皱着眉头说：“我今早碰到是你顾伯伯，说是家里有个亲戚，想借小学的书去看看，我就说正好你这一摞东西放在家里生灰，好不如都送人的好，所以我刚刚本想着送过去……”
穆可昕看着方老师的手腕，想起以前听爸爸说，她刚出生的那阵，总是白天睡觉，晚上起来闹，那时候方老师就一整夜一整夜地抱着跟她说话、唱歌，后来就落下了腱鞘炎的毛病，后来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天气一不好就会痛。
“妈，我帮你送吧。”
说完穆可昕穿上鞋子，抱上书就往外走。
穆家与顾家就是隔壁楼的距离，没两分钟，穆可昕就已经站在了顾家门口。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