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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饿狼现身桃花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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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的气氛一日比一日冷峻，波波暗潮在悄无声息地涌动着。唯一平静的地方，便是这偏僻的梅苑了。
春日，风恬日暖。梅苑里，几株桃树正开得茂盛。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微风拂过，落英缤纷，馥郁芬芳。花圃中的花草也长出了碧绿的叶，花柳溶溶，红杏开阑，绛桃放荆。绿杨枝上几声啼鸟，闲来几点流莺。一对游蜂，引着一双彩蝶，一片生机勃勃。
这一日，幼婵去厨房取饭，还没有回来。春寒料峭，傍晚的风还是略寒了些。我正寻思着要不要进屋添件衣服，一抬眼，却瞧见苑子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不受欢迎的男子身影。只见此人生得异样标致，一张面孔就如傅粉一般，倒比那寻常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看着眼前这张与袁熙有着几分相似的脸，我的心中就没来由的厌烦。然而碍于情面，终究不能将这小叔袁尚晾在一边。
“小弟没发现，这梅苑的景致竟是这般好，只可惜这好风景都让我那不懂得风情的二哥糟蹋了去。诚然可惜，可惜！”袁尚轻叹一声，环顾着这满苑的梅花/径自走了进来。尔后，一双目光毫无掩饰地落在我的身上。
“不知三弟前来有何贵干？”我不知这袁尚的来意，只好客气地说着。
而那袁尚却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摘了一朵桃花放在鼻尖嗅了嗅。“这里的桃花今年开得格外好，只可惜这花开得再俏，和嫂嫂一比，也失了颜色。”袁尚说着，眼波一转，一双眸子立时浑浊开来。
靠！这个无耻的浪荡子，这是赤\裸\裸的勾引！据说袁绍喜欢这个儿子的原因，除了他是袁绍宠爱的刘氏所出，还因为他“姿容貌美”。看着这张标志得油腻的脸，心下真是二百万分的恶心！
“外面天寒，三弟既然觉得这花不好看就早早回去。免得被小阴风吹出毛病来！”不想与他多有纠缠，我一边冷冷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拂袖转身向屋里走。
没成想这袁尚竟然如此大胆，竟在身后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猛地一拉，将我纳入怀中。
“放开！”我拼命挣脱，竟丝毫不能摆脱他的禁锢。
“自从第一次见到嫂嫂，袁尚便被嫂嫂的美貌所迷，夜夜不得安眠。现今二哥把嫂嫂抛在这里不管不问，嫂嫂定也是寂寞难耐。不如，不如就让我来替二哥疼爱嫂嫂吧！”袁尚说着，目光贪婪地望着我，那手已经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走，眼中□□犹如火山喷发一般。
“走开！”我不由得浑身一震，更加拼命地挣扎，情急之下在袁尚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那袁尚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趁机摆脱了他的钳制，奋力想往屋里跑。可偏偏这个时刻脚下无力一下跌在地上，刚要爬起来，脚踝却被袁尚死命捉住，狠狠向后一拉。转眼间，袁尚已如饿虎扑食一般将我按在身下。
“呵！好烈的性子！”袁尚瞪着一双兴奋的眼眸上上下下睃巡着我，好像在打量着最得意的猎物，继而在我耳边得意地喃喃自语，“怪不得有这么多人惦记着，果然是温香玉软堪称绝色。二哥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冷落于你，着实是亏了。若我是他，必定要日日欢歌，夜夜销魂，来，小宝贝，让我替你暖暖身子。”
袁尚的淫辞艳语低俗露骨至极，他妈的大色狼大□□，这家伙就该割了命根扔去喂狗！我拼命呼喊求救，直到嗓子都沙哑充血。可怜这梅苑地处偏僻，竟没有一个人来阻止这场闹剧！
“嫂嫂还是省些力气吧，乖乖与我欢乐岂不快哉！幼婵这会儿是回不来的，你别忘了，这里可是袁家！”袁尚得意地说着，眼睛泛着饿狼一般的光。
袁尚的话猛然点醒了我，一时间发自肺腑的绝望翻江倒海般向我袭来。眼看着自己那奋力的挣扎在袁尚看来毫无痛痒，眼看着他那油腻腻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觉得自己是那么无力。一时之间，我的脑海中许多人影闪过。有张氏，有二嫂，还有我那三哥。他们都该是我的至亲之人。可讽刺的是，他们之中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呼喊求救，没有一个人可以保护我。浓浓的酸楚浸染了我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我难过得大哭。竟然是这样，我竟然是这样的命运！早知道要受尽凌\辱，黄河又没盖盖儿，我怎么不早死去呢？！
正在我以为今天就要被这好色的油腻男吃干摸净的时候，袁尚身体却猛地一震，迅速从我身上起了来。
“爹，您，您回来了。”袁尚心虚地低下了头，双手整理着衣物，嗫嚅地说道。
泪眼模糊中，我看见眼前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袁绍，黄河以北实际的统治者，官拜邺侯。我记得他在参加完我与袁熙的婚事之后便一直忙于征战，眼下袁军败于官渡之役，他的心情可想而知！只见他神情憔悴，肌肤被狂风烈阳吹晒得干燥脱皮，肤色比以往更黑黝了数倍。此时的袁绍，早已被这场战争折磨的心力交瘁，眼中再无初见时的半分慈爱。他的眼，带着沧桑与狠厉，直直地盯着他的儿子。那种眼神，是我从未曾见过的阴沉。比袁熙的暴怒，袁尚的威逼更加令人胆寒。
“小姐！”幼婵尖叫着从袁绍身后奔过来，看到此时狼狈不堪的我，竟呆呆愣住了许久，继而一下子扑过来抱紧我。“小姐，都是幼婵不好，幼婵不该离开这么久，幼婵应该一直陪着小姐保护小姐，呜呜呜……”
“别哭了，”见到了幼婵，我的心中立时觉得有了依靠。我有些虚弱地伸出手，替幼婵拭着脸上的泪，“事情没有你想象的严重……”我说到此处话语被噎在喉咙，全都化成了哽咽。
“图谋兄妻乃禽兽之恶行，你怎么能做出这等荒唐事来！”袁绍冰冷深沉的声音，带着严厉的苛责。
在父亲面前，刚刚饿狼一般的袁尚瞬间没了气焰，面带着委屈与不甘，“孩儿只是不甘心，这等绝色却要白白便宜了那曹……”袁尚说到此处自觉失言，立即停了口。
那袁绍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他冷冷地用余光瞟向我这边，继而言道，“我袁家四世三公，门多故吏，乃是第一名门望族，怎会输给区区一个曹操！若果真不得上天眷顾，也断不会靠出卖女人求生！竖子，可气煞我也！”说罢，便呵斥了袁尚同他一起离开。
袁尚的事情给我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夜里，我坐在床边，回想着袁尚与袁绍父子的对话。心中隐隐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姐……近来人们都在议论，说曹操就要打来了。”幼婵心疼地为我擦拭着身上的伤痕，小心翼翼地说着。
我闻言轻叹了口气，“袁家大势已去。”
“活该袁家一窝贼人，让他们尽数死了干净！只是……若袁家一倒，小姐可该怎么办？我听说那曹操极其好色，一把年纪还不得消停，竟能夜御数女。并且每到一个地方便会搜罗美女充盈后宫。那老淫贼有好几十个老婆，都是抢来的。据说许多女子被他活活折磨致死，另还有一些不堪受辱的，纷纷自尽了。若是让这老畜生到了冀州，恐怕冀州的女孩子都要遭殃了！小姐如此美貌，我担心……”幼婵紧皱着眉，“曹操曹操，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连名字都这么□□！”
我本也是满腔忧虑，然而听了幼婵奇怪的理论，还是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幼婵见我如此几欲发狂，“小姐！明明大难临头还笑得出来，你果然如夫人说的那般没心肝！”
“办法是有，”我看着幼婵，渐渐敛起了嘴边的笑意，“只是，会有些风险。”
梅苑正房旁边，有一片花圃。那里有我这些日子来精心培植的各种花草藤蔓。但是没有人会知道，在那藤蔓最密集的一角，还有我用无数个夜晚偷偷拆开的墙洞。没想到，它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小姐，你身体还虚弱，到外面千万要小心。”幼婵替我套上男装，无意间看到我身上的一处淤青，不由得又红了眼圈。
我伸手擦掉了幼婵眼角的泪水，“你在这里也要万事小心，记得按时去厨房拿早饭。我会在外面安排好，在午时前赶回来。”我握住幼婵冰冷的手，“如果万一露出破绽，我要你把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知道么？”
幼婵闻言吓了一跳，死命地摇头，“不，小姐，幼婵不会那么做的！”我看着幼婵一脸的担忧，心下怎能不感动？她忘了自己如今也正处在最美好的年华啊！即便她从不曾在意，从不曾要求。
“傻丫头，我这么说自然有我的道理。不论如何，我毕竟是袁家的儿媳。他们能拿我怎样呢？而你，如今是我唯一的依靠了。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会伤心死的！”我定定地看着这个傻丫头，无法想象，如果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我可以信任之人，我要带着怎样的一种心情继续活下去？
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机会，这一次偷溜出去定要无比谨慎计划周全。
待出了袁家，我感到连呼吸都变得不再压抑。我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耽搁，凭着原先的记忆径直去早集雇了一辆马车。
赶车的老李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络腮胡子，火爆脾气，车驾得很娴熟。我在城外谈了一处住所，房主是一对老夫妻，无儿无女，他们要价很便宜，只求有人相互有个照应。见我还算老实可靠，也乐得和我们搭个伴。两位老人似是与我颇投缘，一劲地拉着我聊东聊西。
才过巳时，门外的老李便再呆不住，开始大咧咧地催促我回城。原来他的媳妇刚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月子里不好走动，母亲又年迈，所以他急着回去照看。古时的穷苦百姓，生活艰辛，女人就算在月子里，下地干活也不稀奇。老李活了四十来年才娶上媳妇，自然对媳妇心疼得紧。这样的模范丈夫我当然是要鼓励的，加之担心幼婵，所以赶忙谈妥了一切，爬上马车开路回城。
马车一路狂奔，老李一边驾着车一边大声给我讲着他的老婆如何贤惠，他的儿子如何聪明，长大一定和他一样能当个驾车好手。而我在车里却颠得头昏脑胀，晕头转向，几次差点没吐出来。接近邺城城门的时候，车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马车也猛地停下，害得我险些从车上窜下来。
“怎，怎么了？”我晕晕忽忽地探出脑袋，见老李也是一脸茫然。
“下去看看！”老李此时心急火燎，一把拽着刚刚下车的我跌跌撞撞就往城门方向走。
走到近前才发现邺城此时城门紧闭，城门外聚集着许多流民，好像是从其他的城池迁移来的。
“大人，求你们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
“求求您，我们已经无家可归了……”
流民之中有人不住地哀求，他们大多数都是衣衫褴褛，想必是受到了战乱的摧残。
“快滚！侯爷有令，流民一律不准入城，若是你们依旧冥顽不灵，可休怪老子今日大开杀戒！”守城的兵役说着一挥手，身后已经站了一排弓箭手，个个蓄势待发。
流民队伍立刻慌乱起来，可却依旧恋恋地不肯离开。
见到如此情形我不禁心急如焚，要知道，这城门一旦关闭，非战争结束不会再开启。谁知道那仗会打到什么时候？！到时候恐怕什么都为时晚矣！
“官差大人！俺们不是流民！俺们是邺城人！家就住在城北！劳烦您通融通融，放俺们进去吧！”老李推开身边的流民挤到最前面，用力挥舞着手。
终于，守城的差人发现了老李。然而，等待他的却不是开启的城门，而是一只冰冷的利箭！箭矢一发，随即便是一声吃痛的闷哼。
“老李！”我看着老李的身体慢慢倒下去，拼命跑到他的跟前，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我几近崩溃——那支箭已经刺穿了老李的心口！鲜红粘稠的血液慢慢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沾满了老李的衣襟和我的双手。我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是扶起他拼命地呼喊着，喉中不断地发出疯狂的嘶吼。
那些流民看到这一幕早就吓得四散开来，城门之前顷刻之间就只剩下我俩。
“小兄弟……”老李倚在我的怀中吃力地说着，每吐出一个字都要再咽下半口血。血水染红了他干裂的嘴唇，沾满了他的大胡子。“我家在城的最北边，门前有两颗桑树。若是你有机会进得城，劳烦替我照顾，照顾……”他的嘴颤动着，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一种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我，让我的全身不由得颤抖。刚刚还一脸大笑和我一起拉家常的汉子，此时却冰冷无力地死在了我的怀中。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我瑟瑟地抖着，紧紧咬着唇，眼泪模糊了双眼。
“喂！城下面的！还不快滚！”城楼上的兵役冲我咆哮着，在他们眼里，这些无辜百姓的生命还不如蝼蚁！这种野蛮的杀戮到底何时才能够结束？
“你射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啦！”我早已丧失了心智，猛地站起身冲着城楼上的人大吼。我绝望地瞪着城楼上的那个射死老李的兵役，只见他冷笑一声，从身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拉满了弓对着我。我知道，只要他的箭一离弦，我必死无疑！可是，我却不肯离开半步。够了，我受够了这个年代！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