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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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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珠这几天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因为这个长得极美的姐姐不仅和她住在一起，还对她极好，简直就是无微不至。
她暗暗想到这宫里原来也不全是坏人，这阵子的忐忑和恐惧烟消云散。
她不相信这个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她不是没问过其中原因，班施只是淡淡对她说，“没什么，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那她现在人呢？”
温柔的声音一顿，半晌才道，“她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声音淡淡，神色却很荒凉。
素珠便识相地不再问了，她能感到她很伤心，多半那个人是遭遇了什么不幸吧，这个世道，女人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她心中惆怅，又想起了自己入宫的目的，不禁也自怨自艾起来。奈何楚琼再也没有传召过，她见到男人的一面屈指可数。
漂亮的姐姐不仅人长得美，身上也是香香的，是一种让人非常舒服的淡淡的梅香，素珠小心翼翼地嗅着，陶醉在班施温柔的怀抱里。
怀中的女子正值妙龄，多么鲜活的一条生命，她该自由自在地活在人世间，而不应该嗟磨在这种深宫里。她绝不会让她落得像妹妹那般下场。
班施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声音温柔，“累了的话，就睡一会吧。我在。”
。
书房。楚琼坐在案前静静看书。
是一本陈旧的兵书，朱岐虽然荒谬无度，但所幸被他找到了几本孤本，保存的还算完整。杜尹用兵如神，精通兵法风水之术，楚琼手里这本是杜尹难得一见的真迹。
橘黄色的烛火映在书案，交错映照着一个个的文字。楚琼看的专注，过了半晌，似有意无意，他抬起眼，目光不自觉地一瞥。
班施安静地跪坐在一旁，广袖交叠，手里提着一盏宫灯，裙矩在地上似花瓣般迤逦展开，神色似在发怔。
察觉到楚琼投来的目光，她转过眸，面容娴静，对他轻轻笑了笑。
楚琼收回眼睛，将视线重新落到书简上，心里莫名多了一丝古怪。
这种古怪慢慢变成了一种焦躁，慢慢地，他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余光中总是若有若无地飘过班施荼白色的衣裙一角，书籍上的字渐渐变成麻木的一片。
他皱了皱眉，将书简“啪”地扔在了案上。
班施吓了一跳，转过身看他，“殿下，您怎么了？”
她的目光平和，声音轻缓，仿佛能温柔地包容他的一切。
楚琼不语，只是盯着案上的书简，神色愈发难测。
他此刻的阴沉脸色也让班施很是警惕，班施心中如临大敌，面色却仍是不显山不露水，试探问道，“殿下，您是不是累了？奴去给您准备一些茶水过来。”
等人一走，楚琼单手扶额，捂住左眼，疲惫地微微后仰，神色有些懊恼。
这只是一个和那个女人有些像的女人罢了，为何总是会让他忍不住去注意？
难道他真的对那个人心中有愧吗？
不。不该是这样子的。
他应该恨她。她是这个世上最值得让他恨的人。
这么想着，他神色重新冷下来，坐直身子，将精力重新放在兵书上。等班施重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楚琼此刻的专注模样，仿佛又回到了一如既往的冷冰冰。
见他恢复如常，班施心下松了一口气，将茶点轻轻放在案上，又自觉地跪到一旁。
他不睡，她就一直等着，尽管两人几乎不说话，夜里她就像是他的一个孤独的影子。
殿内陷入久久的寂静。烛火有些将息未息，班施轻轻起身，重新换了一个烛台，光又重新燃了起来，突然啪的传来一声茶碗碎裂之声，有衣袍凌厉划在空中的声响，还来不及回过身，她便被来人狠狠扼住了脖子。
楚琼的俊脸近在眼前，神色阴沉的可怕，“你给我下了什么！”
楚琼手长腿长，班施堪堪只能到他的胸口，差点没被他一把给提起来，她踮起脚尖，求生的本能让她奋力攥住楚琼的手，艰难吐出字句，“殿下！奴犯了什么错？”
“你干的好事！”楚琼咬牙切齿道，“竟敢给本王下毒？”
班施心中一沉，连连摇头，“奴没有！奴没有！”
不知是太过气愤还是怎的，楚琼一把松开了她，班施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看着地上碎成七零八落的茶碗，她爬了过去，赶忙拔出头上的一根簪子试毒，过程没有半分拖延。
银簪上赫然发出幽绿色的青，班施登时眼前一黑。
怎么办？怎么办？她脑海拼命回忆着一连串食盒可能经手的人，一边大声辩驳，“殿下！毒不是我下的！”
“不是你？”楚琼单膝跪在地上，冷笑着看她，声音已经趋于平静，“可这的确就是你端来给我的，班施，你还有什么好说？”
班施一噎，心中危机感大盛。
是啊，无论这毒是不是她下的，可这的的确确是最后经了她的手端给的楚琼，就算之后找到了幕后主使，她也绝对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但是现在已经轮不到她想这么多了，能保住一时是一时。班施急急抓住楚琼的手不放，声音哀切，“殿下！奴的整条命都在殿下的手里，如此自毁青天之举，奴为何要做？殿下请三思啊！”
楚琼当然知道下毒的不是她。
以往这样的茶点，如果没有人试毒，他连碰都不会碰一下。他承认看到班施端给他的食物时，心里是动了几分意的，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看出了这里面有毒之后怒火会这样的大。
这感觉就好像是刚刚建立的一些情感随即便遭到了颠覆的破碎。
见楚琼沉默了下来，似是有所迟疑，班施拼命抓住这最后一线生机，看着一地破碎的茶碗瓷片，尚有几片碎片上残留着浓稠的凝露，她急切地松开了楚琼，手指沾了一点凝露，狠了狠心，想也没想便一把送到了嘴里。
楚琼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咽下去，声音是又惊又怒的阴鸷，“你做什么！给本王吐出来！”
班施俯身痛苦地咳嗽起来，她浅尝辄止，这一点根本不会要了她的命，倒是楚琼掐的她又疼又酸快要承受不住，她一边咳一边艰难道，“是乌头！殿下！这是乌头！”
顾不上舌尖越来越浓重的麻痹感，班施急急咳道，“乌头根部有剧毒，既可做药，亦可杀人，全看剂量的多少，一两便可使人身中剧毒，如果积量多食则会让人全身发麻，神志不清，最后衰竭而亡！”
楚琼听得心中一动，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刚刚的错愕只有一瞬，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为证清白竟然敢以身试毒。
乌头虽然有毒，但是在行军打仗中亦有不少的用处，可以镇痛麻醉，亦可以将有毒的汁液涂在弓箭上射杀敌人。楚琼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乌毒，实际上从刚端起碗时他便已经闻出了个大概。
喉咙开始泛着火灼似的痛，班施一边强忍着，一边又抓住楚琼，看着他的目光清明凄婉，急急道，“殿下！奴当着你的面说这么多，只是想让殿下知道，奴并非下毒谋害你之人！先撇开自毁青天这一大忌不说，就算奴下毒要害你，也绝不会用这样明目张胆的伎俩，让殿下怀疑到奴的头上来！”
楚琼抿着唇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神色有些诡谲难测。
“咳咳、”看着他有些难看的脸色，班施努力组织着语言，声音有力而清晰，“我知殿下并非不察之人！必能会明察秋毫，还奴一个清白！奴不怕死，但不想做一个不明不白的冤死鬼！奴的话，信与不信，全在殿下的一念之间，如若殿下实在怀疑奴，不如现在一剑就杀了我！”
楚琼一直不发一语地看着她，脸色明灭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很久之后，一张脸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他眸光复杂，怔怔盯着班施腮边的眼泪。
在他的印象中，班施好像没有真真正正地哭过。
城破之时她没有哭，拽她到宴席威胁她时她没有哭，拿妹妹的事刺激她时，她也没有哭。每当楚琼次次觉得她快要崩溃哭出来的时候，她总是没有如他所愿，而如今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真切地流下了眼泪。
美人的泪确实很美，衬的那嘴角的鲜血和纤细脖颈处的红痕更加艳丽夺目。楚琼沉默着，单膝跪地，而班施就倒在他的身前，双手紧紧攥着他，仿佛将他视为她的唯一救命稻草。
他俯视着她，与她梨花带雨的视线相撞。
楚琼心中大骇，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隐隐的发痒。窗柩吹过一丝风，将殿内的龙涎香拉成一道悠长的线。烛火摇曳，交叠的两道身影谁也没有动，殿内活泛不出一丝生气。
班施咬咬牙，松开楚琼的胳膊，声音坚笃，“既然如此，奴愿意自请长跪在殿外，以求得殿下还奴一个清白之时！”说完后，她在他的目光中缓缓起身，有些踉跄地头也不回往殿外走。
楚琼转过头，直直望着那道在黑夜中缓缓泯灭的白色背影，纤弱又倔强，长长裙矩在风中摆出一道翩跹的弧度，不堪一击的仿佛一阵狂风就能将其吹走。
他微微皱了皱眉，神色似有出神，亦有些发愣。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