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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绥阳城（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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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季书淮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木屋里，朴素的床帐，简单的摆设，倒不缺乏生活气息。
季书淮揉了揉发痛的脑袋，这是在哪？他晕过去之后，是谁救的他。带着疑问下了床，打量着四周，这些摆设虽然简单，但是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想必屋子的主人定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小友，你醒啦。”突然出现白胡子老头，脸上都是泥，身上也都是泥点子，脚下的一双鞋都成了泥做的鞋，走到哪，哪里留下一双大脚印儿。
季书淮上下打量着小老头儿，越看越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您是？”
小老头儿捂住脸害羞道：“我是我，这里是我家，要不是捡到你了，怕你醒来说我邋遢，我才不舍得打扫我的屋子呢。”
“……”季书淮噢了一声，“谢谢您，不过我现在有要事在身，救命之恩来日再报。”说完，就要往外跑。
结果因为动作太急，双目晕眩，差一点倒在地上。但还是头脑发晕，跌了个踉跄，及时扶住门框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小老头叹息：“你这个年轻人，何必这么着急呢。若不是你体内有千年蛇丹相护，恐怕你这条小命都不保咯。这还没好利索呢，就想着乱跑了？小命不想要了？”
季书淮道：“我记得我受伤没那么严重，怎么可能会殃及性命。”
小老头道：“当然不是外伤，而是你这里的伤。”说罢，他指了指季书淮的腹部。
季书淮低头：“我这里？”
小老头道：“你的道心不稳固，金丹都碎成那样了，竟然还敢强行运功，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真的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季书淮道：“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能修无情道吗？就因为我有喜欢的人，所以修不了无情道吗？”
小老头往屋里走，坐下来，捋着胡子慢悠悠道：“为什么不能修？修道是你决定的，跟你喜欢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季书淮道：“我六根不净。”
小老头倒了一杯热茶，笑眯眯道：“不。重点是你想修什么，跟你六根净不净没关系。”喝了一口热茶，在季书淮迷茫的眼神中，继续道，“当你真正下定决心做某件事时，那些外界因素根本无法阻挡你。”
季书淮返回屋内：“那我该怎么做？”
小老头道：“静下心来，继续悟道。”
“我的朋友……”季书淮等不了那么多天，他还要去救他的朋友们。
小老头道：“你现在道心不稳，修为甚至不如以前的自己，如何比得过别人，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听着如此残酷的话，季书淮握起拳头，不甘心道：“我现在就算静下心来悟道，修为一时半会也不会突飞猛进。”
小老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去吧。“
“……”
季书淮走了。
小老头的胳膊放在桌面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慢悠悠品着茶，敲击第五下的时候，远去的脚步声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季书淮去而复返，“求您指点迷津。”
小老头道：“我能指点什么迷津，不过是平平无奇的种树的老头子罢了。”
“你看，这方圆十里都是我种的梨树。”
“我种十里梨树并不是因为我只能种十里，而是因为这块地只有十里。”
“你的修习亦是同理。”
“你的修为境界取决于你的信念决心。”
“你的修为境界止步于此，是因为你的信念决心就在这里。倘若你心比天高，那你的修为境界又会更进一步。”
“你要记住，你的修为境界不会超过你的信念决心。”
季书淮喃喃自语：“我的信念决心……”
梨花成雨落下，将用心练功的身影淹没。纤瘦的身影在梨树林之间来回穿梭，犹如游龙那么灵活矫健。
小老头将桌子移了出来，坐在梨花树下，一边品茶，一边观看季书淮练功的身影，顺便说一两句话指导指导。
季书淮的道心碎的并没有那么厉害，正常运功还是可以的，若是一直这么强行运功，不仅道心会碎，修为也会尽毁。
虽然现在练功也是强行运功，同时，也在尝试突破下一阶境界。只要季书淮破了这个劫，便可顺利进入化神期。
进入化神期后，拥有半仙之躯，仙法换另一种方式存于体内，便不再用道心储存，也就不怕受无情道影响了。
若是不成功，道心会破碎，至于修为嘛……那就要看季书淮的造化了。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他们都在赌。
忽然，一阵诡异的气息波动，汹涌急躁，没有规律，像是突如其来的海啸。小老头眉头紧皱，一拍桌子：“季书淮！心静！你这样下去会被反噬的！”
季书淮十分焦躁：“心静，我怎么心静，我的爱人生死不明，我的朋友也被抓走了，只剩我一个人，我的剑也被那个人夺了去，我还有什么办法，我还有什么办法？”
小老头叹息：“剑修的剑从不在手中，而是在心中。至于你的朋友，我不知道他们的处境，但是我知道，如果你再这样继续下去，他们必死无疑。”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折了一枝梨花树枝，随意舞动起来，梨枝一端迸发出凌厉的气息，像锋利的剑气。
那些剑气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冲向梨树。
比成年男子腰还粗的树轰然倒塌。
“你看只要足够强大，枯木也能成为利剑。所以，请你静下来心来好好修习。”小老头将梨花枝抛给季书淮，翻身到桌前，双手一拍，将茶杯震起来，随手一推茶杯，茶盏飞向季书淮。
“喝完这杯茶，请你继续修习。”
季书淮接过茶盏，看着茶水里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几乎搅碎他的容颜，迷茫的眼睛若隐若现，梨花瓣落下来，将那双眼睛彻底覆盖。
季书淮吹去梨花瓣，仰起头将茶水一饮而尽，茶香混合着梨花香，清香柔和的味道竟奇迹般安抚他躁动不安的心。
小老头吹了吹热茶，笑着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啊。站在原地瞧了一会儿，然后默默搬着桌子回了屋内，背对着门口坐下来，又开始品茶。
喝了一口，忽然抬起头，笑道：“小友已来多时，为何不现身？”
“前辈。”
小老头道：“我没猜错，你就是扰了季书淮清心的罪魁祸首吧。”
君临走进屋内，道：“是。”
小老头道：“你耳上的耳坠闪到我的眼了。”
君临道：“多谢前辈对阿淮的指导。”
小老头笑：“既然担心他，为何不亲自去指导他。你也是我教出来的，难道会比我差吗？手起剑落定生死，君临天下人皆知，这天下的人谁不认识你，也就那群毛头小子不知你真实身份。”
“前辈说笑了，我的名号不足挂齿。不过是徒有虚名罢。”君临坐到小老头身边，恭恭敬敬道，“师父，好久不见。”
小老头哼笑：“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君临道：“弟子不肖，让师父惦念了。”
小老头挥挥手：“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季书淮的道心太不稳定，这么下去只会害了他。他突破化神期还需要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能突破，最好用玄天剑保他，以免出差错。”
“玄天剑的剑灵存在时间久远，修为极高，有能力化作道心，只看这个剑灵愿不愿意这么干。”
“弟子知道。”
“阴阳城怎么样？”
小老头向来不问世事，突然关心一个城，也是因为城中有惦记的人，君临如实道：“轮回已经结束，郁师伯灵魂彻底消散。”
“这样啊……罢了罢了……”老头一瞬间苍老，佝偻的背影慢慢向外移动，混浊的眼睛看向遥远的南方，透过重重梨花树，越过几重山，才终于看见云层里金碧辉煌的镜明台。
这也是他在这里种下十里梨树的原因之一。
北风吹来时，梨花飘向南方，是家的方向。
他问：“你说，一个人留着前世的记忆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君临道：“弟子愚昧。”
小老头转身，深深看了君临一眼。
他要是像君临这么勇敢……上碧落，下黄泉，只为一人。
他和明修还会阴阳相隔吗。
“你有本事啊……断掉的红线用血续上了。”
君临沉默不言，关于这个留着前世的记忆是好是坏这个问题，他也不清楚答案。至少在他看来不算太坏。
等待的感觉还不错。
每一世相遇后，他的爱人都会爱上他。
屋外传来季书淮的声音：“小老头儿，快出来看我，看我练得怎么样了，我感觉我的道心比之前稳定了。”
不用看，光是通过声音感受，都能感觉到季书淮的气息比方才稳固多了。小老头道：“不错，继续。”
季书淮心里仍旧惦记着君临他们，心知自己无心修炼，道：“不行，我觉得这样就可以了，我要去找我的朋友们。等我找到我的朋友，我会回来这里，亲自上门道谢。”
小老头道：“不必了，也没怎么帮你，只是说了几句废话，浪费了一点口水，喝两口水就能补回来。”
季书淮问：“还未请教您的大名。”
小老头笑说：“在下风自为，起风的风，自为的自，自为的为。”
季书淮愣住，怎么会……师父还活着！？
“师父！？”季书淮欣喜的跑进木屋里，屋内变得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仿佛那些经历是他的一场梦。
怎么可能呢。
嘴里仍有茶香的回甘。
季书淮望向装满茶水的茶盏。
一定有人。
忽然想到阴阳城的轮回。
风自为是自缢的，死在阴阳城的轮回形成之前，所以风自为极有可能按照正常情况，成功步入真正的轮回转世。
这个风自为是风自为的后世。
但是不知道，风自为为什么会保留着前世的记忆。
“师父，我知道一定是你！”季书淮道，“你前世死的早，没被困在阴阳城的轮回中，对不对？”
“师父，”季书淮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待我救回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回来找您。”
“告辞，师父保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