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天边之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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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魂阁内
“迎客了，小香儿。”在颜如玉刚踏入正殿时，他的耳边便响起了一声娇媚的女声。
“这我可不敢，这可是圣后呢~”此时，一名妖姬扭着腰手持香扇走了出来。“莺姐姐可莫要折煞了我啊，此等贵客还是交给主人吧。”
说罢，那女子便向着颜如玉行礼说到：“见过圣后，灵香有礼了。我家主人早知你会来，便在楼上摆了桌，还请您随我来。”
颜如玉微微颔首，跟着走上了楼。
穿过重重珠帘，他见到了梦魂阁阁主梦玲珑。
“主人，圣后到了，灵香告退。”灵香拜到。
那高座上的女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灵香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在下颜如玉，给阁主问好了。”颜如玉客气说到，毕竟有求于人的是他。
“圣后请坐吧，近来天寒，老身这副躯体属实是受不住了，现下无法下地亲自迎接，还请贵客见谅啊。”出乎意料的，高座上的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婆婆。
“无妨，本就是我有求有婆婆您，怎可让您恭敬待我?”颜如玉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我想待你恭敬些，与你的身份其实无关。”梦玲珑突然说到，“我知你今日来的目的，我也不会让你无功而返。”这是一剂安心药。
还不等颜如玉说些什么，梦玲珑便接着说道了起来，“你想要找红颜料浸泡白玫瑰对吧？我有方法。”
“婆婆为何料事如神?”颜如玉疑惑发问。
“只因你是圣主的命定之人，是那若云族的尊贵之客。”梦玲珑笑笑，解释到，“在圣主出生那日，天上便降下了神谕，道是在圣主年长些，他会遇到真正心仪之人，赠他鲜红灿烈的红玫瑰。圣主和他只会发脾气的父神不同，他是真正的爱护我们，兢兢业业，你可知常年处于高位无人陪伴的孤独?他便是如此，所以我们每日都在期盼着，期盼他的命定之人可以早日到来，解救他。”
颜如玉双目瞪大，肉眼可见的吃惊，“所以，他一直在等我?”他问到。
“是，他也很是期待那一天，期待你，期待未来，所以他满怀希望的活着，勤勤恳恳的处理政务，就是为了能有一天在你到来时，带你一睹盛世之貌。”梦玲珑点点头肯定到。“你应该知道，圣主他生性孤僻，不肯和他人多讲话，可我想他在与你相处时，必然过分平易近人了。”
“……确实如此。”颜如玉想了想那增长的过分快速的好感度，应了是。
“孩子，不要觉得奇怪，他对你的好感那是小心翼翼积攒了十几年的期盼和爱意。”梦玲珑说到。
“为何要小心翼翼?”颜如玉思索片刻，抓住了梦玲珑话中的关键说到。
“自然是因为他那父神，在他心中，对爱人的情感都是不必要的，只会妨碍圣主未来的判断和决绝。所以他妄想着控制圣主的感情，若是圣主的感情在束缚中有所波动，那他就会将年幼的圣主和他亲手养大的狗关在一起，可那狗被施了法，他不认得圣主了，他开始变得暴躁，撕咬着圣主，任凭圣主哭喊都没有用，所幸，后来这项惩罚便没有了，因为圣主杀掉了那条狗。再后来，那个可恶的神便死了。”梦玲珑说起神时，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足以看出她对神的厌恶。
“神竟是这般折磨他的……”颜如玉闭闭眼，他无法想象叶西洲被关在小黑屋里被狗咬的痛苦，也无法想象他究竟是被逼迫到了何种地步才会去杀了那条陪伴他多年的狗。
“说起神，他做过的坏事可不是一般多。适才老身掐指算算，你该是和二殿下一同来的，只不过他路上碰到了一位清秀的公子，旁生了事端，所以没有跟着进来，对否?”梦玲珑问到。
“是。”颜如玉又被惊讶到了，原来这阁主不仅是个万事通，竟然还是个神算子!?
“哈哈，那是他的姻缘。那小公子是那若云族之下管辖的浣族族人，此族势弱，无论男女生来便是要被指婚给旁族的妻命。”梦玲珑似是感叹般摇了摇头，接着说到，“咱们二殿下也是个命苦的，他并非神之亲生子，可他却是圣主同母异父的亲弟弟，神自然是无法忍受被带帽子这种耻辱的，所以二殿下自小便被偷养在外，不得自由，直到十四岁那年，他偷跑了出去，受人委托想要绑走一位待嫁新娘，结果绑错了，他绑成了方家的小公子方栖迟，就是您适才见到的那位。他们二人倒是幸福快乐的度过了一段时光。”
颜如玉问：“可我适才见我小舅子那般模样，明显是有愧于心，这又是为何?”
“这事只能怪他那糟心的母亲了，她虽然是神选定的妻，手里执掌着神的控制权，可那时候神正处于强盛期，所以那束缚并不能起特别大的作用，神是个暴躁性子，对妻子动手的事情也是常有，长此以往，妻子怨恨起了神，连带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就是圣主，她恨着他们，所以他不想要圣主坐稳圣位。于是在神死后，她便肆无忌惮的操办起来，将二殿下接了回来。”梦玲珑叹气到，“可惜啊，二殿下一直以为他逃出去了，真真正正的不受管控了，可他怎么能逃得出他那狠心母亲的掌控呢?”
“可我见他那般模样，应该不止是抛下人走了那么简单，他走的时候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将要发生或者正在发生?”颜如玉眯着眼睛问到。
“确实。那时已经临近方小公子的成亲之日了，两人又恰好道明了心意，准备去向长辈坦白，可命运多舛，二殿下被找到了，他逃了三年，却以为那就是一生。他的母亲找到他时，正好是一个春夜，那夜桃雨绵绵，恰似两人相遇之时。二殿下自然是不肯走的，却被打断了腿。”梦玲珑遗憾到。
“断了腿，可还能做君主?”颜如玉问到。
“自然不能，可他那母亲本就把他当做了夺位的棋子，棋子棋子，为什么要坐上真正的皇位呢?只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梦玲珑解释到。“以你的机智，你该想到了，圣主杀了他的母亲，医治好了弟弟的腿，却怎么也救不了二殿下的心。”
“在腿被治好后，他便再也没有去找过方栖迟了吗?”颜如玉不解，已经有了机会，为什么不去抓住它呢?
“自然是找过的，可曾经的方家早就被灭了，去留也无人知晓，二殿下除了漫无目的的找还能如何呢?”梦玲珑摊手到，“他可真真是消沉了不少时光，若不是老身当年恰好在外游历替他算了一卦，告知他还可与旧人重逢，只怕您现在根本不可能见到他，宫里也会失去一个二殿下，多出一个墓碑，今日您也不会见到我。”梦玲珑说到。
“这般苦难，只希望他们二人今后可以解开重重误会，共白头。 ”不知怎的，说到“白头”二字时，颜如玉想起了叶西洲那张高傲冷艳的脸，想起了那天的纷纷白雪，想起了他嘴唇一开一合说：
“雪落在我们头上，好像白头。”
“圣后可是在想圣主了?”梦玲珑看他这副失神模样，心下了然。
“嗯。”颜如玉承认的坦荡。
“那老身便回归话题，告知您得到红颜料的方法。”梦玲珑正色到。
……
待颜如玉再次从梦魂阁中出来，便已不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嫂嫂，怎的这般模样?可是无法得到红色颜料?”叶知意趁着现在还在黑暗中，颜如玉看不到他红肿的双眼，急忙先开口问到。
“不是……”颜如玉嗓子很哑。
听到他这么说，叶知意非但没有安心，反而还更加担忧了，他着急忙慌说到：“那嫂嫂怎么这副失意模样!?与我先前丢掉栖迟一般，可是我哥会出什么事!???”
“……”颜如玉终于肯掀起眼皮看他了，却什么都没有说，许久，他松开了从听完梦玲珑说的话后便紧握着的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摇摇头回话到：“不是……”
“那……那你这个样子……”叶知意还是不肯放弃，想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别问了小舅子，先照顾好你媳妇吧，我只是……我只是有些累了，至于我和你哥，谁都没事，只是他可能在将来会生一场大病，我跟担心。”颜如玉勉强笑笑。
昏黄的灯笼下，叶知意抱着方栖迟缓缓跟在颜如玉身后走着，他看不见颜如玉的神情，却可以看出他的悲痛。
生病吗?那是凡人才会有的，可他哥是半神啊，是不会生病的。叶知意在心里想着，却没有多问。
颜如玉一路向前走着，却感觉到头重脚轻，意识开始飘忽，他想着梦玲珑在他出来时问的问题，无关红玫瑰，她沉重问到：
“你可愿用己身换彼命?”
他确实骗了叶知意，他哥生来便是命运和上天的宠儿，他父神那么个倒霉催的自然气不过，便亲手给自己的亲儿子设下了命劫，到时候，若是他真心心爱之人不愿救他，他便必死无疑。
什么啊……颜如玉嘲讽笑笑。
还当爹呢?哪个当爹的你能这样?
不允许亲儿子比他幸运、比他命好，不允许他喜欢上别人，不允许他被人陪伴……
哪怕是多年之后，神不再存活于世，他也要自己的儿子为他陪葬。
什么啊……颜如玉又想到。
一命换一命，若是不换，叶西洲会绝望又痛心的死去，若是换了，他会无望又孤独的活着。
这两样，没什么好选的，不管选哪个，他颜如玉都会被迫和叶西洲分开，这不是他想要的完美结局。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天边之岛〈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