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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

  •   对面的边柏远显然没料到父亲会出来乱说,为了掩饰心虚,将一束长发挂在耳后,“他都跟你说了?”

      严西时“嗯”了一声。

      “你们真是生意上的好伙伴,这点挺让我失敬的,不过你说的什么新闻报道——”边柏远看似在回忆什么,慢慢地从大脑搜索,又慢慢醒转,说:“我从不关心这类新闻,所以我什么也不知道。”

      “合作成没成功,总能从边教授的衣食住行看出来吧。”严西时说,“他以核心技术来入股百分之三十,等到市值破百亿,你来给我算笔账,这又是多少钱?”

      边柏远却是突然起身,来到严西时的座位旁,躬身将严西时的手腕翻转了过来,他捋出衬衫,另一只手也复刻了这个动作,这时,一对切割精细的蓝宝石袖钉乍然呈现在眼前。

      那是严东叙从国外找的最好的原石、最好的工匠切好的,是送给严西时年满二十的礼物,一直让他戴到现在,视若珍宝,不见任何划痕和使用过的痕迹。

      严西时猛一抬眼,用眼神质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边柏远用痛苦的语调率先开口:“你有没有改善爸爸的生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两年后,我家发生了一场大火,爸爸烧得浑身焦黑,死在了他的那些仪器旁边,严西时,你猜火灾现场还发现了什么?”

      严西时觑了眼蓝宝石袖钉。

      “对,就是你的袖钉,还好它不怕被大火焚烧,留下了你在那里的证据。”边柏远嗤笑了一声,“没想到吧,你的敌人就在眼前,对待敌人,你想怎么处理呢?”

      严西时一笑:“如果真像你所说,你是穿越回来的,这个世界应该有两个你,对不对?那另外一个去哪了?你能领出来让我看看吗?”

      边柏远怔愣了一瞬,没料到严西时解题的思路会这么奇葩,半天才支吾道:“这个世界只有我自己。”

      严西时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说:“你可能脑子被驴踢过。”

      他没有在此刻跟边柏远纠结外网账户的问题,骤然提起,恐怕会打草惊蛇,边柏远这么急头白脸的性格,也确实不是严东叙,实在跟东叙反差太大。

      只要任边柏远在东旭私募,相信早晚会揭开他背后的谜团。

      好在刚才的信息形成了逻辑闭环:如果真如边柏远所说,两年后边林的不幸罹难跟自己有关,那么他不算高明的靠近就有了正当理由。

      只是非要这么悬乎吗?

      脑中替边柏远编排了上万种借口,谁能想到这么骇人听闻呢?

      “如果发布会成功,我离你们家远点就是了。”严西时惺忪着疲累的双眼说,一句“活着可真够累的”简直不足以概括此时的境地,严西时觉得边柏远还算有趣,但这种有趣背后的故事……却足以消磨他探寻真相的意志。

      边柏远突然恶狠狠地:“我赌上身家性命,也一定不能让你得逞。”

      “那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你想用假消息拉升股价,来达到你卷钱出货的目的,可是爸爸的技术远远达不到你们要宣传的,你就不怕证监局来查吗?”边柏远说,“他只是个动物学家,利用神经网络体验虚拟人生是他这辈子都做不来的事情,严西时,我一定会打乱你的计划。”

      “那你担心我吗?”严西时沉吟道。

      边柏远一手压住严西时的袖口,一手摸了摸他不知温度的额头,好像在说“你发烧要他妈吃药”,口中不忿地说:“我只担心爸爸。”

      “边柏远,那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严西时感受着近在咫尺的体温,神志模糊地盯着边柏远。

      “跟爸爸的名字合在一起就是‘柏林很远’,而柏林是他一生都想去留学的地方,可惜他一生都不得志,难求一个志在必得。”边柏远的耐心还没售罄,只是呼吸粗浊,眼睛也在火辣作痛,心里剥开层层难以言说的东西,最后深藏的仅有小小的愿念:爸爸别死。

      一边的严西时也让一组词打开了尘封的开关,一阵浓烈的愁绪翻搅心头。

      “柏林”“远”。

      数年前,自己和严东叙还分列在东西半球遥不能望的时候,严东叙也曾向自己埋怨过:“柏林太远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这是严东叙一系列苦诉的开场白,紧接着的无非是“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其实严东叙的身边从没断了莺莺燕燕,他的世界也难寻红线底线,只要乐子还在,他可以不谈感情,不然他从日本回国后不可能马上就拉来东旭私募半数的资金,当然,孤独自是与他不相干。

      可他就喜欢用孩子般的语调说距离太远,想让自己觉得歉疚。

      歉疚之后呢?

      是让自己用万金之躯来替他扛下一世的苍凉。

      至于边柏远口中与严东叙的巧合又代表了什么……

      “边柏远,你的手弄疼我了。”严西时示意他不要死死扒着额头,拖着椅子后撤了几步,六神无主地说:“听边教授说你刚毕业,是哪里的学校?”

      “你猜。”

      “我猜不到,不过东旭私募的门槛很高,实习生基本都有留学背景,所以你到底从哪毕业的。”

      边柏远状似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严西时手边的方案,想在眨眼间就记住那些媒体和人员的名字,严西时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别。”

      “什么别?”

      东旭私募的未来是严东叙的命,不能出半分差池,如果“边柏远”的壳里跳动的是严东叙的心,面对基金的困窘他不会坐视不理。

      他只有再试探道:“东旭量化的净值回撤了一半以上,在这么下去,我的家底都填不上这么大的窟窿,这件事你怎么看?”

      边柏远深深地看着他的眼底,歪嘴笑道:“无论我站在哪种立场,都要回家开瓶酒庆祝一下。”

      严西时一愣,“你还有立场。”

      “实习生和,仇人。”边柏远笑着说。

      这简直可笑。

      实习生连直呼他的大名都要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谁给他的底气这么猖狂?

      “你既然从未来穿回来的,恐怕会见到几个月之后写字楼被人收走的惨状。就当是可怜我?”严西时的辞色里多有谦卑,心内却是烧了一把烈火。

      边柏远好像听他说进去了只言片语,格格笑了两声,“你还有最后一个选择。”

      “是什么?”

      “跑啊。”边柏远捂着嘴,毫无边界、丝毫不“实习生”地对严西时说。

      “我不是那种人,做不出让投资人失望透顶的事。”严西时正襟危坐道。

      “那你是觉得,严东叙的离开,是懦夫行径,是让人失望了?”

      霎时气氛冷僵,似被冰封了一样。

      边柏远就这么随意地说出严西时的逆鳞,以为他们的兄弟情只流于表面,寥寥几句就能挑拨出嫌隙吗。

      愚蠢。

      严西时一定,目光凉凉地睥睨着边柏远。

      “你过界了,违反了让老板不开心的禁令,我可以随时开了你。”严西时好像正处于某种应激反应里,眼神与声音都是沁凉。

      边柏远不卑不亢地回道:“你不敢。”

      “谭铭!”严西时突然一声令下,阴寒之气顿时扩散开来,他跟边柏远都静默了很长时间,僵持中暗涌着些难以描述的紧张,等到外面的脚步声临近,严西时斜眼一望门口,说:“我要他的简历,现在。”

      谭铭蹙着眉应了一句,赶紧转身去找HR调资料。他现在合理怀疑严西时在东旭只认识他一个人。

      短短几分钟之后,那张内容简短到有些寒酸的简历就到了严西时的手里,他快速扫了一眼,便如同被和尚念了经定住了一般。

      在边柏远的学历一栏赫然写着“千叶大学在读”。

      正是日本。

      难怪他发声时会有讲日语时独有的鼻音,也难怪他会有他和严东叙发声一致的错觉。

      真是错觉吗?

      边柏远漠然看着他说:“很好,你刚才用实际行动向我示范了当权者是怎么滥用权力的。”

      “那我达到训狗的目的了吗?”严西时温声说,“如果没有,你可以马上离开东旭基金。”

      “好好,我……不该以下犯上,惹你不高兴,这下你满意了?”边柏远眼见大势已去,只好示了弱。在大计划面前,情绪是最不关紧要的。

      好在气氛僵持了不过区区十几秒,严西时又用平静无波的声音说:“你爱钱吗?”

      边柏远想也没想地说:“不爱。”

      “不管你愿不愿意,到时候我还是要欢迎你加入十亿俱乐部。”严西时振振有词道,余光不住地观摩边柏远的手指。

      骨节苍白细腻,不见血色和日晒后的黝黑,哪里像从阿拉伯国家旅行过一段时间的。

      倒也确实不像严东叙的手指,不像他每处关节的皮肤都是细粉色,带着跟他一样奄奄一息的病气。

      “你等着吧。”边柏远咽不下心里这口恶气,忍不住威胁道。

      严西时涩然笑道:“那我等你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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