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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除夕思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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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完全黑幕时，人界就已经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鬼镇中，一些无家的孤魂野鬼躺在一片旷野上，望着上空欢喜叫好。每年除夕，缚魅二帝为了安抚鬼众，将人界一片繁华地域的场景投映在忘川河上，供众鬼解闷。
恰予本邀雪至去打牌，后因言旭和文柯从一番唇枪舌战，渐渐演化为拳脚实战，钰格和恰予忙着拉架，雪至便悄悄回到了烛霰阁。
他走到寝居窗前，发现晶石中的蓝雪花蔫蔫的，都已枯萎。雪至担忧地抱起晶石，须臾，里面凋谢的蓝雪花瓣扬洒卷携，飞出晶石，在雪至面前凝成三个字:笑一个。
雪至见状，觉得既无奈又好笑，用手轻轻触碰那三个字，那些蓝色花瓣蓦然消散，化成点点星粉。
雪至抱着的晶石中，新的蓝雪花湛然开放，簌簌蓝光萦绕。
正如恰予所言，这花确实认主，而且还得哄着。哄完这株蓝雪花，雪至走到觅世镜前，犹豫片刻后，衣袖轻轻一挥，镜中便呈现出人界的景象，即使新年，人界仍如往昔，有喜有悲，有聚有散。
雪至用手拂过镜面，胡乱地看了几眼人界夜景，正当他略感无聊，想着去镜辰宫看看时，衣袖不经意地一挥，镜中画面，停留在那间熟悉的竹楼，此刻，里面正映着淡弱烛光，等着归人。
雪至又惊又喜，直接走进镜中，来到院内。来的时候毫不迟疑，但现下站在院内，他却不敢进去。
雪至心想，万一不是呢，万一只是路人借宿在此，万一进去没有见到他，自己会怎样，会失望吗？万一是，又该说什么？
雪至在院内站了良久，缓慢地挪动步子，准备离开。
“阿至，为什么不进来？”
一声熟稔的声音在背后传来，雪至一惊，缓缓转身。
初归的嘴角依旧噙着笑意，身着白色素衣，向他款款走来。
雪至注视着初归，他想知道，这几天初归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遇到灵煞？有没有去地界找过他……可是，他默言片刻，却只道了两个字:“初归……”
初归笑道:“阿至，你怎么也来这儿了？这几天有没有想我呀？我可是处理完事情，立刻来找你了呢。”
雪至垂眸道:“人界新年，我闲来无事，随便逛逛。”
初归走近他:“要不要进来坐会儿，我温了壶酒，独酌无趣，阿至能陪我吗？”
“酒？”雪至抚了下额角，赧然笑道:“我酒量不行，不过，小酌还是可以的，初归同邀，我定奉陪。”
外面寒意刺骨，竹楼内，初归将温好的酒斟了一杯，递给雪至，随即，自己倒了一杯。
雪至只啜了一小口，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他为人时，有几次失意，皆是借酒浇愁，喝的酩酊大醉，后来他便告诫自己，只可小酌，决不能狂饮。
在他认识元夜后，更是以饮清茶代酒，他本就酒量不佳，长时不沾酒，也不知自己酒量见弱还是见弱。
窗外已然飘起了粒沙小雪，随后，变成了柳絮般的大雪，成簇扬洒，似是有意将欲离的人困在屋内。
“阿至，可是酒太烈？”
雪至摆摆手道:“不是，是因我许久不沾酒的缘故。”
须臾，雪至抿了抿嘴，只单单看着初归，那双明亮瞳仁中依旧沾染着一丝蓝晕，他有好多疑惑想问初归，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怀着心事干饮了一杯。
初归用手轻轻敲着案几道:“干饮没意思，阿至，要不我们行令酒饮，如何？”
雪至颇有兴致道:“好呀，那我们玩雅令还是通令？”
初归想了想道:“我们玩个简单点的，摇令签吧。”
初归说完，摊开手，旋即，一个竹筒立于掌中，里面还有事先写好的竹签。
“阿至，这里面一共三十个令签，我们轮流摇签，依照上面的指令做出相应的事令，如何？”
雪至点头应道:“好，那我先摇签？”
初归把竹筒递给他，雪至双手握着，摇了几下，掉出一个令签，上面写着:饮酒两杯！！
雪至一愣，揉了揉眉心:“初归，这里面不会都是饮酒令吧？”
初归笑道:“阿至，怎么会，这里面一共就三个饮酒令，阿至手气不错，抽到了第一个。”
雪至并不恋酒，自觉算不得什么手气佳，只干巴巴笑笑，吞了两杯，揉了揉额角。
接着，初归单手握竹筒，随意一摇，掉出的令签上写着:有问必答。
初归无奈笑道:“阿至，这个令签需要你问我问题，我答，问题随意，如果我答，便算完成，如果不答，自罚三杯，阿至，你问吧。”
雪至嗫嚅道:“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吗？”
初归应道:“当然，阿至随意，想问什么都可以。”
雪至犹豫道:“初归，你……你和万灵之主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呀！”初归展颜笑道。
雪至心里些许失望，他希望初归是，但又希望他不是，随手接过竹筒，边摇边笑道:“没关系……就好……”
“我就是万灵之主。”
“啪”的一声，竹签落地，雪至握着竹筒，怔在原地。
初归拾起案几上的令签，笑道:“阿至呀，你可真是好手气，又是饮酒令，两杯吆。”
雪至惊呆地愣在原地，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又蓦地拿起初归的酒杯，喝了个底朝天，由于喝的太急，雪至被呛到了，咳嗽了好几声，脸颊也泛起绯红。
初归连忙伸手，抚在他背后，帮他顺气，关切道:“阿至，干嘛喝这么急？”
等稍稍缓解后，雪至把自己魂魄喊回，定了定神，呆呆地望着初归:“初归，你在开玩笑吗？！”
初归看着他，手里摇着的竹筒中落下一支令签，又是有问必答。
雪至并未管竹签上内容，只等着初归回答，初归看了眼令签，笑道:“阿至，我没有开玩笑，我可以不回答你，但是我绝不会骗你。”
“可是初归曾说过，你和我一样。”
初归收了笑容，凝视着雪至双眸:“可是阿至也说过，灵与魂都是一样的。”
雪至想了想，初归确实没有说过自己是鬼。况且，他在问这个问题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从第一次见初归，他看到灵时的冷静，眼中闪过的蓝光，他对灵的通识，在庙宇内，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沙赤打的散形，又可以聚魂化鬼，和初归一起经历的所有事，都让雪至觉得，初归，绝不是普通的魂或者灵。
雪至两次都安然无恙地从灵界逃脱，第一次因为初归，第二次是因为万灵之主，这万灵之主待他如故人，如果不是因为一见如故，那就只能是因为一见钟情。
雪至自觉，还是一见如故比较靠谱，只是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而是之前就已见过，因为初归就是万灵之主。两人在一起久了，不需要看对方的容貌和身形，只单单待在对方身边，便知道，他就是他。
雪至没有说话，拿起竹筒摇了几下，令签上写着:有问必答。
雪至如释重负，长松一口气，轻轻一笑:“终于不是饮酒令，初归，换你问我了。”
初归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道:“阿至，你知道我是万灵之主后，会怎样？会……会离开我吗？”
雪至朦胧即醉，朱颜酡些。他摆弄着手里的竹签，用手敲了敲额头，头微微有点晕。须臾，敲着竹签，粲然一笑道:“我高兴呀！初归，你知道吗，如果你不是万灵之主，那我今年又多了个债主，而且还是个惹不起的灵界大主，但如果你是，那……那万灵之主就是我朋友，以后去灵界，我岂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想就开心。”
初归用手支颐，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他:“阿至，以后你想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
雪至一愣，熟悉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阿至，你想去哪儿？我陪你……
只要有你陪着，去哪儿都行……
“是你吗？”雪至放下竹签，恍惚间凑到初归面前，用手捧着他的双颊，眼眸微微泛红:“是你吗？……七七……是你吗？”
初归没有答话，他注视着雪至的双眸，双手覆在雪至手上，柔声道:“阿至。”
雪至一惊，定睛看着初归，放下手，捂着额头，尽量站直身子，却还是晃悠了一下，初归连忙起身，抚他坐下。
“抱歉啊，初归，我……我有点迷糊，一会儿，出去吹吹风就……就会清醒。”雪至一手拍着自己额头，一手把竹筒递给初归:“继续玩儿。”
初归一直看着他，接过竹筒，随意摇了两下，令签上写着:满足心上人一个愿望。
“什么？”雪至好奇道:“我看看。”
雪至拿过令签，认真念道:“满足心……心上人一个愿望……可是，初归，你心上人在哪儿，这个事令，怕是无法做到吧，那你是不是要自罚三杯。”
“阿至，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或者想要什么？”
“我？”雪至垂眸酲态，喃喃自语道:“我想要……我只想要他回来……我想让他陪我种好多好多的蓝雪花……”
雪至声音很轻，但是初归仍然听到了，他握紧雪至的手，暖煦笑道:“阿至，等过几天，我再为你种一些蓝雪花，你的这个愿望，我目前确实无法满足你，我自罚三杯。”
初归饮了三杯，但灵与鬼不同，灵不会醉。
雪至拿着竹筒，使劲一晃，里面接连掉落两个令签，他拿起第一个，喊道:“最后一个饮酒令，终于被我抽到了！”
说完，直接拿起酒瓶，灌了两大口，加上之前的五杯，真真是七杯倒。
初归惊讶地伸手夺过酒瓶，为雪至擦去嘴角溢出的酒水:“阿至，我们不玩了，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雪至神色朦胧地盯着他，倏忽，一手抓着他衣角，一手拿起另一个令签，嘟囔道:“一起回家……好！我们回家……走你！”
雪至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初归急忙抚稳他，雪至转身，顺势用手搂着初归肩膀，一个飞咒，消失在原地。
竹楼内，红烛摇曳，桌几上的酒盏和竹筒，还有残存的余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