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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一曲清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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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瘦两鬼为了不让金盆掉落，稳稳当当地抬着棺材走在林中。除了惊动林中鸦雀，倒是没有吓到活人。
忽然，一阵猛烈的阴风刮过，金盆铛的一声翻落。胖鬼立马放下棺材去捡，只是忘记和打头的瘦鬼打招呼，那瘦鬼差点被棺材压得腿朝天。
胖鬼捡回金盆，往怀里一塞，就听到瘦鬼鬼哭夜嚎。他匆慌跑过去，看到一股小旋风把棺椁和瘦鬼就地卷起，在半空打转。
许是瘦鬼太过苗条，转速可比旋风小陀螺，而棺椁倒是依旧稳当。胖鬼立马跑过去，拽着他的腿往下拉，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体重优势，旋即就被带到空中，像球一样打转。
待两鬼被转晕后，阴风才渐渐收势。棺椁落在地上，一男子从林中走来，一袭黑色劲装，长身玉立。
他还未靠近棺椁，初归就带着雪至掠身而出，森然望着半路杀出的不速之客。
男子启唇刚欲说话，目光突然落在雪至身上，他眼眸清澈，犹如一池清水中的波光洒在雪至身上。
初归皱起眉宇，把雪至揽在身后，冷冷地道:“你是这山里的孤魂，还是鬼王觞养的野鬼？”
男子没有说话，拿出一副书画，细看一眼书画，打量一下雪至。
雪至被他看得不自在，心想，我不就是穿了件红衣吗，这鬼是多久没见过红色，这么喜欢吗？
突然，男鬼欢喜地笑道:“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见他匆遽奔过来，初归眼眸中一丝蓝光闪过，紧接着，一道金色闪电骤然劈落，把男子面前的棺椁劈了粉碎。
男子飞身躲避，慌张道:“我没有恶意！哥哥，我是曲澈！”
曲澈？雪至眉心微拢，觉得这俩字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是哪个鬼。
他敲了敲额角，在脑海中捞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他做人时，曾经救过一个孩子，就叫曲澈，只是，那孩子当时只有五岁，而且没有生魂，死后就算不入轮回也不会记得他。眼前这鬼，生前得有二十岁，叫他一声哥哥，未免有点吃亏。
雪至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初归，你认识吗？”
初归盯着他，问:“你一口一个哥哥叫着，不知，你的这位哥哥，姓什么，名字呢？”
男子垂眸，脸上晃过一丝悲惘，喃喃道:“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不过，我有他的画像。”
男子将覆有阴力的画卷移至雪至他们面前，初归拿到画卷，狐疑地打开，眉宇一紧。且不说上面画的人就是雪至，单说画出自谁，初归一眼便知这画是雪至画的。
雪至站在初归身边，见他面色如霜，凑过去一看，瞬间瞪大眼睛，忽地抬高声音问:“这副画为何会在你手里！”
“哥哥，这画是你留给我的，我……我虽然不记得生前的事，但是我记得我有一个哥哥，就是你！”
雪至惊默须臾，半信半疑地问:“你真是曲澈？……衣曲澈？”
“嗯……我也不记得自己名字，但是，那副画上写着，哥哥和曲澈，我应该叫曲澈……不！我就叫曲澈，你就是我哥哥！”
衣曲澈说完，来到雪至身边。
雪至看着眼前的青年俊鬼，恍然道:“你小时候体弱，我还怕你活……不过还好，长得真不错！”
雪至笑着拍了拍衣曲澈肩膀，就听到初归道:“白得了十五年寿命，没白活就好，你虽然不记得生前的事，也不知道自己做没做过恶，这就罢了，那你死后呢？占山为王？”
“这位是……哥哥的朋友吗？”
雪至见初归脸色不太好看，忙不迭地后退一步，站回初归身边，笑道:“他是我……”
我什么？我的初归？我家内人？我家掌柜的？还是我家管账的？……
一大堆词在雪至心中来回反刍，竟没有一个配得上初归，雪至心想，总不能说，这是我……夫君吧？！
“他是我……最喜欢的人……”
雪至说完，偷偷打量着初归，在他心里，喜欢的人肯定不止一个，但是最喜欢的人肯定只有一个，而这一个人也是值得他用生世余生去爱的人。
初归蹙起的眉宇稍稍舒展，蓦地揽过雪至，毫不避讳道:“他是我最爱的人。”
雪至瞪大眼睛，眼睛余光乜过侧边……地缝呢？放我过去……
衣曲澈看了看雪至，又看了看初归，似是一目了然，拱手道:“既然是哥哥家人，那就也是我哥哥，不知，哥哥如何称呼？”
雪至忽地记起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指着自己道:“我，雪至，他，初……”
“万七。”初归忽然道。
“哦，那我就叫你七哥。”
初归心想，小鬼崽子，我堂堂万灵之主给你当哥，叫七爷都便宜你……
“随你。”初归清平道。
衣曲澈凝望着雪至，笑道:“哥哥的名字，我不会忘的！”
雪至看着初归那冰得发硬的脸，苦笑道:“好……”
须臾，衣曲澈看了眼那堆木渣，疑惑问:“哥哥，你们为何会在这副棺材中。”
初归抱臂应道:“那你呢？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林中，还凑巧劫了这副棺材，你不会不知道，这俩野鬼是谁的鬼吧。”
“我……”衣曲澈垂眸，沉默须臾:“我只是想救棺中人。”
雪至一愣，小心试探问:“曲澈，你认识鬼王觞吗？”
衣曲澈嗫嚅道:“我……认识……”
雪至又问:“你劫棺，难道你不怕他？”
初归微扬嘴角，漫不经心道:“我听说鬼王觞有一干儿子，平时宠护得紧，你敢孤身劫他的东西，莫不是……他儿子吧？”
雪至一惊，侧脸望着初归，须臾，又看着衣曲澈。
衣曲澈微微皱眉，嘟哝道:“他是我……义父……”
雪至木愣在原地，一时语塞，好歹是他养过的孩子，突然变成鬼王觞的义子，颇有自家种的萝卜被兔子叼走的感觉。
良久，雪至稳了稳魂问:“你刚才说，你想救棺中人，你知道鬼王觞会抓……我们吗？”
“哥哥，我并不知道义父要抓的地官是你们，我只是单纯的想救人而已，”衣曲澈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讶然道:“哥哥，你们……不会是想救被我义父抓的地官吧！”
初归笑道:“阿至，这孩子小时候看着木讷，长大了也不笨嘛！”
雪至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心想，这孩子小时候什么样，你怎么可能知道。
衣曲澈惶然道:“哥哥，你们还是别去了，鬼城是义父的地盘，到处都有为他盯梢的鬼，你们进去肯定会被抓的。”
初归笑着走过去，拍了下他肩膀，和煦笑道:“不是还有你吗，有你带我们进城，还怕被拐跑吗？嗯？”
“我……”衣曲澈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心想，我就是他白捡的儿子，还是干的，我也惹不起他啊，万一他一发怒，六亲不认咋办？！
“曲澈，我们要救的这位地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丢下他不管的，所以……”雪至拱手作揖道:“谢过。”
衣曲澈一看雪至向他行礼，慌张道:“哥哥，你别这样，我带你们去……义父马上要过冥忌，”一些孤魂野鬼，还有一些灵，都会来给他祝忌，我带朋友进城，他应该不会注意。”
随后，雪至和初归跟着衣曲澈来到迂江边，江水滔滔，掩隐着月影星烛，摇碎着炎凉光景。
衣曲澈把手覆在江边一块刻有“归去来兮”楷体的石碑上，刹那间，一座牌楼如蜃影般显映。门楣上竖刻“长生界”石额，牌楼顶挂有一铁钟，晨昏各响一次，声彻千里，昏响是为了告知城内众鬼，鬼门开可入人界，晨响是为了提醒他们，鬼门关速回城内。
城内众孤魂野鬼，除了有鬼王觞亲赐的通行令外，都必须依着钟声，若黄昏归去，需晨晓归来。
人界鬼城与地界鬼镇不同，在雪至看来，鬼城中的亡魂活得更像鬼。街巷两旁有做生意的鬼众。一个卖胭脂的女人，将自己的头颅端在手里，细细描画，向其他女鬼展示自己的货品。
一群孩童喜滋滋地玩着“击鼓传花”，其中一个孩童的脑袋在其他孩童手中传递着，那小脑袋闭着眼睛，嘴里念着数字，待止声后，脑袋在谁手里，谁就要接受惩罚。
雪至从未见过这种“击鼓传脑”的玩法，一时惊讶不已，茫然扫视着周围问:“这些都是不入轮回的孤魂野鬼吗？”
衣曲澈应道:“是，他们中有做过恶，为了逃避地界处罚，留在这的，也有行过善，枉死后留念人世的，不过，大多数都是为了死后再寻一个活法，对他们而言，在哪里生活都一样。”
一些女鬼见到雪至他们，皆驻足静望，眉眼含情。
行到一货摊前，一野鬼热情地招呼道:“公子回来了，还带了朋友吗？新出锅的馄饨，要不要来碗？”
衣曲澈笑道:“冥忌将近，城中差事多，改日再带朋友过来。”
初归不知在哪个摊位上买了一个拨浪鼓，摇了几下，送到雪至手里，对衣曲澈道:“这些野鬼倒是与你挺熟络的。”
“七哥，小弟略懂医术，在城中有家医馆，平时多在馆中行医。”
“唔？你不与那鬼王住一处吗？”
“义父因旧疾，一直待在寝窟中，我只是每天去为他扎针缓解病痛，平日里并不留在鬼窟中。”
雪至思忖片刻后道:“曲澈，可以带我们去鬼窟吗？”
“可是……”衣曲澈怛恻道:“我们并不知道哥哥的朋友被关在何处，万一被义父怀疑，我们……”
初归打断道:“无事，我自有办法找到关押地官的地方，你在鬼窟应该有寝居，先带我们去你住处即可。”
衣曲澈看了看雪至，又看了眼初归，他总觉得初归看他的眼神，就和他欠了债一样，不由地咽了口气，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