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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中元大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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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夜告诉羡酌,冰火令一共四层七相,可借助第一相的魄灵之力,重新入世为人。只是将魂精魄灵之力凝聚,需要多长时间,就不得而知,或百年,或千年,做人之后,阳寿长短,命格好坏,或许也不会留存于望宿台。
对羡酌而言,现已做鬼,百年和千年并无区别,但若用百年和千年的时间,换一次做人的机会,哪怕短短十几年,也是值得的。
随后,元夜提醒道:“依冰火令进入轮回,虽不算逆天,但也与轮回有异,若你还能记着此生记忆,切记勿生邪念,愿一世如雪至,心净皎然无尘。”
此后,羡酌六世轮回,都心记元夜嘱托。他自记得,雪坠百鸟尽,空寂木清泠,随流逐夜去,至境欲碎成,人如雪落,无暇心境,是为雪至。
但因送魂将任职要求高,地界寥寥无鬼可担任,羡酌想再入世,缚魅自是不许的。毕竟下辈子还能不能再做送魂将,就得听时由命。所以,羡酌深思熟虑后,决定……跳槽……
他不知道六道轮回路是否能承受住冰火令的魂力,于是先去找木沉林老鬼,稍稍旁敲侧击一番。
“老鬼,若有一条轮回路突然被毁,你大概多久能修好?”
羡酌问得小心,木沉林以为他在考察自己的工作能力,颇有信心道:“大人,不是老官吹,除了金银两条路可能需要两日,其他路一日就能修好。”
一日?羡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算着,地界一日,人界七天,那若是这六条路全部都被毁,依照人界,就是需要俩月才能修好所有的路,但若是先修一两条暂用,倒是不会耽误新鬼入轮回。
“老鬼,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羡酌说完想走,木沉林疑惑地拉住他:“不知大人问这六道轮回路的事,是为?”
羡酌搪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鬼无远虑,必有近忧,凡事还得往……坏处想……万一哪一天就真的见鬼了呢……”
木沉林:“……”
之后,羡酌本想乔装打扮后,随着抽签新鬼入六道轮回路,可每次都能被鬼众认出来。没有办法,只能等机会。
他又在地界任职一段时间,转眼到了中元节。中元鬼节,地界大赦,除坤煞山和溟澪渊恶鬼,狱山一些罪鬼,可依刑量,减罪或者释免。而且,地界大赦之日,堪比人界新年,鬼可入人界享受祭祀,也能在地界收取供奉。整个忘川河中满目琳琅,荧光簌簌,萦耀酆都。
羡酌无心过节,他只是觉得中元节这日,地界鬼众忙着过节,守职六道轮回路的官使,都只剩三四。他先悄悄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没有新魂进入六路,才决定上路。毕竟不知道轮回的后果,万一六路被毁,伤了新魂,就是大罪。
羡酌心想,反正这辈子的债就等下辈子再还,所以,当着官使的面,他肆无忌惮地冲进了六道轮回路。
他也不挑金路或木路,就近选了一条,匆匆跑了上去,留下一众官使在原地目瞪口呆。
“羡酌大人这是……又迷路了?”
“可是,这大过节的,不往人界跑,往六道轮回路上凑啥热闹?”
“要不要把羡酌大人叫回来?”
“无事无事,羡酌大人又入不了轮回,走不到头的,半路就自个儿回来了。”
“我觉得还是得和木沉林大人说一声,在咱这六道轮回路前设个牌子,就写,禁止游玩,再加个方向标,免得羡酌大人再走错路。”
“可是,若羡酌大人认得方向标,还会迷路吗?”
“……”
众官使还在为羡酌走错路这件事出谋划策,津津乐道。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六道轮回路前瞬间尘沙飞扬,上方的忘川河水乍然倒瀑,待烟尘消散,六道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瀑布,自忘川河中分流,坠入无渊。
“……”
“……羡酌大人……炸尸了!”
“不对!……羡酌大人……尸炸了!”
“不是!是羡酌大人把路炸了!”
官使们慌张去禀报,死了这么久,头一次见到有鬼敢与六道轮回路同归于尽,吓得鬼话都不会说了。
因羡酌毁了六道轮回路,大过节的,木沉林老鬼被召回,咬牙切齿地先修了一条土路备用。新魂也不需要抽签,直接俩眼一闭,上路吧……
雪至想到之前,忽然觉得木沉林恨不得把他修葺在路中,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当年因为他,那老鬼都没有享过中元节,还费时费力地修好六道路。
而且当年他重归地界时,一到中元节这日,木沉林就亲自守在六路前,以防他再炸路。可惜,以雪至的身手,上个路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因为木沉林阻挠,雪至六次都是中元节日落之刻生,然后再倒霉的冬至日出之刻死,无论生死,都逃脱不了送魂将的命格,可谓命中注定做个送魂的。
雪至这样想着,无奈地笑了笑,把画卷细细收好。这时,院居外传来稀稀朗朗地吵闹声,雪至不用细想,就知道是陌清和路明这对冤家。
陌清一见到从阁楼内走出的雪至,颇欢喜道:“将军,你可回来了,我在人界,听一些野鬼说起鬼王觞的事,可真是没想到,钰格大人竟然是这样的人,亏得我们还那么敬重他。”
雪至听得,只浅浅一笑。他自知道,名利面前,活人可成恶鬼,善恶一念,坚守本心四字之重,非一时一刻能担起。
路明拱手道:“将军,马上到中元大赦,阴气极盛,鬼入人界,灵也会增多,依照每年,缚帝肯定会下令,让送魂将护好生魂。”
“无事,反正没人供奉,我也不需要过什么中元节,管域的那些生魂,我自己去护,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乘着中元节,好好去人界玩玩。”
陌清应道:“将军,我也不需要过什么中元节,人界的中元节还不如送魂好玩,我也去送魂!”
路明随道:“我也陪将军送魂。”
雪至摆摆手,劝道:“路明,你家后人肯定会供奉你,还是去人界看看他们吧,或者留在地界收个冥币什么的,总是好的,小清你呢,就去找你那些朋友,好好聚聚,你们放心,我依靠冰火,不会迷路送错魂的。”
三鬼还在商量着如何过中元节,这时,冥库官使来拜见,后面随行的两个差使还抬着一个足有三米的锦盒。
雪至急忙迎行,奇然问:“你们这是……不会缚帝又让我去灵界送礼吧?!”
官使行礼道:“大人,这是缚帝让微职送来的。”
雪至看了看那高大上的锦盒,疑虑问:“每个送魂将都有吗?”
“大人有所不知,今日万灵之主下令,中元大赦之日,任何灵众在人界只可吸食灵源,不得伤魂,万魂可尽享中元节,所以,缚魅二帝为谢灵主好意,差鬼使给灵主送了份大礼,谁知,灵主却将礼退回,并让缚魅二帝送到大人阁屿中,代为收下。”
雪至听罢,耳廓微微透出红晕,他稳了稳魂,干巴巴笑道:“多谢……谢缚魅二帝……还有……灵主……”
冥库的东西大多都是千万年的珍宝,官使送来的这一冥物,名青山雪果,顾名思义,就是以一块青白玉石雕琢而成。
座底是半米高的青石山,山央以上是一棵白玉树,树上的每一片叶子都栩栩如生,连脉络都清晰可见,所坠白果更是神形毕肖,每个雪果都是镂空灯笼状,里面存刻一只金蝉,只要稍微施加阴力,整个青山玉树就会泛起雪色荧光,每个白果里面的金蝉则金光簌簌。
若将其放在寝居中,显然是比魅帝当时送的长明灯更奢华,更长明。而且,此树灯可依照青山上雕刻的咒法,调节光亮,可谓灯中面相最佳又实用的。
待官使走后,雪至盯着这玉树发了会儿呆,心想,不出一日,整个地界恐怕都知道,他,色胆包天的收了灵主的……大灯……
之后,雪至去了罗崰宫,不是为了托灵主的福,谢缚帝送他重礼,而是递给缚帝一密折……
中元节这日,人界放河灯,升天灯,焚烧纸锭,祭祀先祖,以寄哀思。或者在木船或路口,田野,放少许吃食衣物,供奉野鬼,祈求平安。而地界众鬼,除了去人界看望后人,剩下留在地界的,总想找点乐子,于是就有了一传统娱乐项目,竞冥奉。
人界后人焚烧的供奉物品,会直接被地界亡魂收到,而没有焚烧的供品,则会借用忘川河,化成实物被亡魂看到,但毕竟没有烧奉,所以不久便会消散。
不过,对亡魂来说,无论烧与不烧,都是供奉,所以,众鬼可以凭借两种供奉方式进行竞逐冥奉,前七名会载入《地界奉豪排行榜》,由于缚魅二帝也赞赏这一娱乐活动,所以每年都让冥库拿出一件百年冥物,做为彩头,第一名可得。
雪至无后人供奉,每年中元节,若在地界任职,就老老实实加班送魂,若在人界,就给逝去的亲人放河灯。
可今年中元节,不用送魂,也不用收供品,雪至想着,可以去找初归。可是,他想远了……他忘了身边还有一个爱凑热闹的恰予。
恰予魂体刚刚恢复,这种热闹他肯定不会缺席,以前逮不着雪至,现下又不用送魂,他当然会以朋友的名义,邀雪至一起凑热闹。想过二人世界,先过好友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