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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斗昭帝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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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封印需要缚魅和元夜合力加固,一旦受到反噬,施咒者都无法幸免。雪至听到缚帝说,只有元夜帝君受到反噬,一时惊惑,脑海中隐约浮现几个不好的念意,都被他一一压制下去。
缚帝看出他的疑虑,侧身望着元夜:“羡酌,一切等帝君醒来再议。”
“是……缚帝!”
忽然,一道红光袭来,缚帝来不及躲闪,已经被凌魂锥剑刺穿魂体,紧接着,剑尖直击雪至心口,却在咫尺处收势。
那凌魂锥剑缭绕猩红雾丝,犹如吐着红信的毒蛇,抵在雪至胸膛处,只要他稍稍一动,便会被刺胸穿骨。
雪至惶然看着缚帝魂体变得透明,然后,又见元夜缓缓睁开眼眸,嘴角兀自噙着和慈笑意,他起身后,不慌不忙地整个整衣襟,之后,坐在案几前,倒了两杯茶水,惬意地端起一杯细细品了品。
雪至惊愕地看着这一切,他面容惨白,连仅有的一点唇色也已褪尽,整个人就像一尊霜镀的羊脂白玉瓶,憔悴不堪,一呼一吸都透着寒气。
元夜抿了口清茶,笑道:“果然是好茶,有劳你费心,时时挂念着本君。”
他说完,走到雪至面前,把那锥剑收了,颇有耐心地用衣袖轻拭雪至额间冷汗,一脸慈爱疼惜相。
雪至只如冰塑般,冷冷地盯着他,盯着这个他喊了千年的师父。
“雪至啊,本君还有事情要做,你今日也耗损了阴力,先在这镜辰宫中休憩片刻,你如果觉得无聊,那面觅世镜,会呈现出地界的景致,保证是你从未见过的。”
元夜拍了下雪至肩膀,便离开了镜辰宫,与此同时,一道殷红穹顶将镜辰宫牢牢罩住。
雪至木讷地站在原地,许久,才恍然回魂,慌张地召唤一簇冰火,忙将缚帝残存的魂魄护在冰火中。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元夜绝不是白灵,他只是被白灵附身,这千年来,他眼中的元夜,只是公正无私的斗昭帝君,绝不是幕后操纵一切的白灵。
恰予他们还在想办法安护生魂,忽见元夜来此,瞬间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毕竟斗昭帝君已经退居狱山万年,从未管议过地界诸事,如今地界御敌,却把帝君逼出狱山,那操纵这一切的恶灵或恶鬼倒是不能被小觑。
元夜望着那些红紫灵体,面无波澜道:“除送魂将外,其他官使退回酆都城,护好鬼民,剩下的事本帝君自会解决。”
常青听罢,虽心生疑虑,但因是帝君下令,不敢不从,随即带着众阴兵官使回到酆都,听从召令。
众官使一撤,恰予、文柯和言旭三人又有种说不明的毛骨悚然之感,三人只目目相觑,谁都没敢说话。
沉默须臾,恰予忍不住问:“帝君,这些生魂……该如何……”
他还没说完,就见元夜抬手一挥,伏羲网倏地扩张,网丝陡然划割过众灵和生魂,旋即填补了地界和人界的隔界缺口,而那些生魂和灵体也随之焚消成齑粉。
恰予他们顿时惊骨生寒,言旭一个趔趄直接歪倒在地,刹那间觉得,中元节这天,不光鬼吓人,鬼也能吓鬼,而且当真是鬼吓鬼吓死鬼。
元夜转身,笑道:“这不是都解决了吗?”
恰予和文柯退后一步,把言旭从地上架起来,觳觫地盯着元夜。
“你们怕我?我可是斗昭帝君,你们不应该是敬我吗?”
恰予心想,敬你个鬼啊,好好的中元节,地界闹了两次鬼,一次比一次吓鬼,原来人死都不能安生,怪不得雪至要一次次地跳槽去投胎。
“罢了,要不是你们对本君还有用,否则,如此无趣,当真该死。”
元夜说完,将恰予他们扔到了觅世镜中,随即,掠身去了酆都城。
雪至站在觅世镜前,看着元夜焚噬生魂,胸口闷痛,嘴里涌起一股腥甜。突然,觅世镜泛起红色縠皱,紧接着,恰予他们从镜子里踉跄出来。
“恰予!文柯言旭大人你们没事吧!”
恰予捂着老腰,站起来道:“嘶……鬼嗳,真是见鬼了,先是魅帝,又是帝君,再这么下去,地界就该关门大吉了。”
文柯扫了眼周围:“雪至大人,缚帝呢?”
雪至微微垂眸:“……缚帝魂体被毁……”
恰予他们一凛,心想,地界真他妈的要关门了!
元夜去酆都城取了六个送魂将的尸身,又去冥法司带走了钰格,最后离开酆都城时,一把火烧了彼岸花海,将所有鬼众囚禁在酆都城中。
他用咒法将雪至他们带到坤煞山顶,文柯和言旭看到自己的楠木棺材,咽了口气,颤颤巍巍地退到雪至和恰予身后。
钰格倒是淡定,仿若见惯了恶人做恶,或者已经毫不在乎自己的尸身和生死,只不言不语地站在一旁。
“雪至啊,这北斗封印好看吗?”元夜负手凝望着光芒耀闪的七星,喃喃道:“万年前,本君被这封印和太阴雪石,困在溟澪渊底,每一天,每一刻,抬头看见的,只有被血色染红的北斗七星,那时候觉得,挺好看的……可现在看来,少了那层血色,倒也不过尔尔……你觉得呢?”
雪至双手在袖口内紧握,他沉默须臾,似是鼓足勇气问:“你是什么时候附在元夜帝君魂体中的?”
元夜深思片刻,转身对他笑道:“从你为小羡酌时……这样说来,我们还是有师徒情谊的,是不是?”
雪至将手指扎进手心,蓦地笑了笑:“难为帝君做了我这么久的师父,不过,我还是好奇,你处心积虑这么久,就连魅帝都替你做了嫁衣,不会就是想毁了这封印,一统地界和灵界吧。”
“本君知道你有很多想要听的故事,你放心,等本君寻回自己丢失的东西,有的是时间给你讲故事,难为雪至,先忍一忍。”
雪至盯着他的眼眸,忽然心生恐惧,那些他不知道的阴谋,就像被放在一个锦盒中,外表如此诱人,让人忍不住想去揭开,但一旦打开,除了愕然,又能改变什么。
恰予他们注视着自己的尸身,虽然不知道元夜如何解开封印,但看着自个儿死躺在自个儿面前的滋味,也不好受。
不一会儿,几个灵刹绑来两人,正是在人界过节的璟然和天扬。两人还不知道地界发生了什么,突然被抓来,皆是一脸茫然,旋即见到自己的尸身,更是一副吃了死耗子的表情。
“都来齐了,那就开始吧。”
元夜说完,脚下霍然形成一个北斗七星阵印,随即,棺椁炸裂,六个送魂将的尸身从棺中飞出,没入上空的北斗六星之中。与此同时,一缕缕青色雾体,自恰予等六个送魂将的魂体中涓涓涌入上方对应其尸身的北斗六星中。
雪至见恰予他们好似魂体被割裂般,抽搐哀嚎,急慌上前阻挡,却被元夜用定魂咒锢住。
“雪至,本君不过就是取用他们的魂精之气,死不了的,你乖乖待着,只要你听话,本君自会留着他们。”
等北斗六星光芒熄灭,元夜才收了咒法,随即,整个坤煞山体中,发出轰轰隆鸣,接着,万千怨恶鬼灵从山体中冲出,随着上空北斗六星中泵涌而出的黑色浓雾,皆被元夜汲取入体内。
元夜吸食万恶灵源后,身上已毫无阴力,只剩强悍的戾气,他舒然一笑,缓缓道:“本君的力量终于回来了……哦,你们可能还不认得本君,记住了,本君才不是什么斗昭帝君元夜,而是灵君,汰虚。”
雪至听到这两个字,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这些画面犹如破碎的利器,伤得他头疼。
狱山上空的北斗七星封印,只剩镇压溟澪渊的摇光星还兀自竭力闪耀,其他六星已经黯然无光。
汰虚走到雪至面前,解开定魂咒,为他整个整衣襟和碎发,浅笑道:“万年前,你我本是最亲的人,但你却为了天下苍生,与我为敌……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本君会让你看清这个人世,让你知道,这个人世本就应该活在地狱中,根本不值得你去救。”
雪至断断续续做过一些似真似假的梦,对自己与灵君汰虚的关系,也能猜到几分,不过,究竟是真是假,他又到底是谁,过了万年,对他,都不如一人重要。
他缄默不语,良久,才问:“初归呢?”
汰虚一愣,旋即,哑然笑道:“你就这么关心他,关心一个……灵?”
“他和你不一样,他在我眼里,是人的模样。”雪至脱口道,如同万年前一样。
汰虚听罢,滞了片刻,眼神忽地变得阴冷:“万年前,你将本君封印,本君还以为你会为了这个人世,将本君永久封在渊底,可惜啊,千年前的中元节,羡府降生一子,堂堂魂君为了一灵,降世为人,冰火令重现,北斗封印没了冰火令的照拂,封印之力削弱,本君才得机会逃出渊底,所以,还是应该谢过魂君。”
雪至没兴趣和他追忆万年前的事情,只自顾道:“你用束灵咒召唤众灵,肯定废了不少力气,去阻初归吧。”
“是,本君为了去阻他,不惜自损,假受反噬,才有机会离开这具魂体,去找灵主叙旧。”
雪至听后,心里惶然,不敢再问初归的事,他顿了顿,先将一旁的恰予扶起来,声音清平道:“不是要给我讲故事吗?是在这儿讲给我听,还是回镜辰宫?”
“回镜辰宫吧,刚巧,上次你带的新茶,本君还未得空品尝,不如……魂君与本君一起,一边品茶,一边听故事,说不定,本君高兴,还会为魂君,准备几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