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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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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佳溪连忙把手里端着的汤圆碗放下,因为太着急,碗里滚烫的汤溅到她手背,皮肤瞬间就红了。
谭佳溪甩甩手,没理会,只是赶快接起电话,笑着说:“孟钟,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电话里却是一片沉默。
谭佳溪困惑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看屏幕,电话仍然在接通状态,通话时间还在一秒秒增加。
“孟钟?你听到我说话吗?”
又过了几秒,话筒里传来孟钟的声音:“听到了。”
孟钟的声音有些哑,好像有些费力似的。
谭佳溪放轻声音,问:“你怎么了吗?”
“没什么,前段时间有些忙,所以没跟你和爸爸妈妈联系。”孟钟嗓音很干,好像很久没说话一样,吐字有些慢。
“没关系,我猜到了。”谭佳溪觉得孟钟有些不对劲,停顿了一秒,见电话里仍然是沉默,自己接着说,故作轻松:“我也很忙,一直在医院值班,我们主任都表扬我了。”
“那很好,佳溪,你一直很棒。”
平时谭佳溪总觉得孟钟唠唠叨叨的说自己,现在孟钟突然顺着她的话夸她,她却一点都不高兴:“孟钟,你怎么啦?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我真没事。”这次孟钟回答的很快,说完后却又沉默了几秒,才接着说:“接下来都会比较忙,以后可能不会经常联系。”
“哦,没关系呀。你放心吧,家里我都照看着呢。爸爸妈妈回老家去了……”
“我知道。”孟钟打断了谭佳溪的话,“我刚才给他们打过电话了。”
谭佳溪讪讪的停下来,刚又想说什么,却听到孟钟在电话里说:“好了,没别的事情,我就先挂了。”
“等等,孟钟……”谭佳溪叫他,电话却已经中断了。
谭佳溪看着已经熄屏的手机,嘟了嘟唇,她还没告诉他德国进修的事情呢!
放下电话,谭佳溪感觉手背刚才被烫到的地方火辣辣的,连忙跑去厨房水龙头下冲水。
*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孟钟真的再也没有联系过谭佳溪。
谭佳溪像原来一样,时不时会给孟钟发一些搞笑的小段子,孟钟也从未回复过。
这天谭佳溪上了一台大手术,连夜做了十多个小时,从手术台下来后,在更衣室瘫了半个多小时才慢慢换了衣服,下班回家。
进了家门,谭佳溪站在玄关换鞋,听到孟妈妈打电话的声音:“你自己也多注意点儿,看你都瘦了。”
接下来是孟钟的声音:“我知道,放心吧,妈。”
谭佳溪换鞋的动作停了一瞬,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接着她加快动作脱鞋,急急地对孟妈妈喊:“是孟钟吗?我要跟他说句话。”
谭佳溪趿拉着拖鞋正朝着客厅跑过去,却听到孟钟说:“这边有急事,我得先挂了。”
孟妈妈说:“你等会儿,佳溪找你呢。”
“来不及了,晚点再说吧。”
谭佳溪跑到孟妈妈跟前,只看到手机屏幕上孟钟的脸一晃而过,就挂断了。
孟妈妈还不知道谭佳溪和孟钟这段时间的事情,只是有点奇怪:“孟钟这孩子怎么也毛毛躁躁的了?”看谭佳溪有些愣怔,又说:“他说他有急事,回头再打给你。”
“哦,好啊,我也没什么正经事。”谭佳溪刻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昨晚通宵做了个大手术,累死了,我回房间去睡会了。”
“那快去,一会午饭做好了,我叫你。”
“嗯。”谭佳溪揉着脖子朝房间走,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孟钟这段时间经常给你们打电话吗?”
“就还原来那样,大概三五天打个电话来问问,每次打过来,说个几句就挂了,他跟我们一向没什么话,不像跟你话多。”孟妈妈完全没注意到谭佳溪的异样,边说边去厨房准备午饭。
谭佳溪回到卧室,简单洗漱下,换了家居服,坐在床上打开手机,点开孟钟的对话框,向上翻了翻,好久他都没给自己发过消息了。
“忙什么呢?连消息都不回。”谭佳溪不觉得孟钟是刻意不理自己,因为她对于孟钟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信任。
她的整个人生中,孟钟一直都在,虽然有时候注意不到他的存在,但谭佳溪知道,只要她回头,一定就能看到他。
这点,谭佳溪从未怀疑过。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个小时,谭佳溪被孟妈妈叫起来吃午饭。
刚坐下,孟爸爸突然从外面回来。
孟爸爸自从上次心脏手术以后,局里让他在家里多休养一段时间。
可他在家里闲不住,自己能自由行动后,还是没事就去局里坐一会儿,哪怕不能再负责什么工作,在档案室里翻翻档案都是好的。
今天孟爸爸回来时,神色很激动,见到佳溪也在家,连声说:“佳溪,正好你在,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下午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爸爸。”
孟妈妈端着菜出来,诧异道:“你这是怎么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要去看老谭?”
孟爸爸坐到饭桌前,带着兴奋,仰脸对老伴说:“当年害老谭遇害的那伙贩毒集团,被彻底掉了底。”
原来当年那个捅了谭爸爸一刀的毒贩,是一个巨大贩毒团伙中一个小混混,后来虽然将这个凶手绳之以法,背后那个贩毒团伙却一直隐藏得很深。
经过这么多年,孟爸爸一直没有放弃追踪,后来孟钟加入警局后,也申请进入缉毒大队,接着孟爸爸查出来的线索继续深入调查。
后来,孟钟查到这个贩毒团伙的大本营一直活跃在云南边境,毅然申请了去云南支援,就是为了能够继续追查这个团伙。
大年三十晚上,确定这个贩毒团伙会有交易行为,警察安排了周密的围剿计划,最后大获全胜。
经过一个多月的审讯,今天终于确定了这个贩毒链条被彻底铲除。
好消息传到北城,孟爸爸在警局听说了这个消息,眼眶立刻红了。
稍微平复了心情,就决定下午要去老谭墓前,告诉他这个消息。
而相比孟钟爸爸的激动,谭佳溪显得很平静。
谭爸爸去世的时候,谭佳溪太小了,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不记得爸爸的样子,更加不记得有爸爸是什么样的感受。
只是每次想到爸爸是被毒贩杀害,谭佳溪内心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每次孟家一家人去祭奠爸爸时的沉重,也都压在谭佳溪心头。
所以她不怎么提起爸爸,好像这样就可以不触碰大家心底那块伤疤。
吃完午饭,谭佳溪开车带着孟钟爸爸妈妈,又去接上自己妈妈,一起去了爸爸的墓地。
墓碑上照片里的谭爸爸只有三十多岁,很阳光,带着微笑。
孟爸爸蹲在墓碑前,老泪纵横,哽咽着说:“老谭,你看到了吗?你没有白白的牺牲,我们都记得,都记得呢。”
看着孟爸爸颤抖的双肩,不知不觉中,谭佳溪也泪流满面。
这块墓碑,这个黑白照片上的爸爸,他的一切,在今天,对谭佳溪展现出新的意义。
他是她的爸爸,也是一名警察。
他没能尽到父亲的义务,陪她长大。
可是他尽到了一名警察的责任,他值得一切的荣光。
谭佳溪想起之前孟钟曾经对自己说过:
“你爸爸是英雄,他救了很多人。”
“坏人一定会有惩罚,一定会的。”
她想起孟钟穿着警服时挺拔的身姿,因为握枪手上一层薄薄的茧子,通宵办案时满眼红色血丝,还有受伤时手臂上缠着的白色绷带。
这一刻,谭佳溪特别特别想念孟钟。
*
从墓地回去那个晚上,谭佳溪跟医院请了几天假,然后买了第二天去云南的机票。
犹豫了一会儿,谭佳溪没告诉孟钟,她知道他很忙,她只是想去看看他,还可以看看任晓星,看看他们工作的地方。
她还可以当面告诉他,她被选中去德国进修了!孟钟一定会为自己高兴,她都能想象得出他带着笑的样子。
然后也许她会告诉孟钟,她也很想念他。
第二天,孟妈妈看到谭佳溪在家里整理箱子,问她要去哪里。
谭佳溪搂着孟妈妈的脖子,笑着说:“我想慰问下支援边区的孟警官,妈妈你别告诉他呀。”
孟妈妈惊讶之后,也很高兴,她拿出两罐自己腌的辣白菜,是孟钟最喜欢吃的,让谭佳溪带给孟钟。
谭佳溪痛快答应了,用塑料袋仔细包好,塞进自己小箱子。
走之前,谭佳溪再三嘱咐孟妈妈先别告诉孟钟,她要给他一个惊喜。
孟钟工作的地点是云南边境城市红河,那里没有民用机场。
谭佳溪从北城坐飞机到昆明,然后转乘大巴车。
在昆明下飞机的时候,谭佳溪跟孟妈妈报了个平安。
在去红河的大巴车上,孟妈妈给谭佳溪打了个电话,说她还是告诉孟钟了。孟妈妈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太危险,她不放心,所以让孟钟去车站接她。
谭佳溪懊恼了一阵,后来觉得虽然不是直接出现在孟钟面前,不过已经在路上,也算是个勉强的惊喜。
而且,如果孟钟去车站接自己,那还可以快点见到他。
这么想着,谭佳溪又慢慢高兴起来。
*
昆明到红河,大巴车走了4个半小时。
到达红河客运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天色已经黑下来。
谭佳溪拖着自己的小箱子,怀里抱着下飞机后脱下来的羽绒服,从人头攒动的客运站挤出来,四处张望着孟钟的身影。
没看到孟钟,倒是有些意外地看到任晓星站在路边,正朝着谭佳溪招手。
谭佳溪连忙跑过去,搂着任晓星的肩膀抱了抱,笑着说:“晓星!我来看你们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几个月没见,谭佳溪觉得任晓星黑了一些,神态沉稳了很多。
任晓星也笑,“简直是惊吓!”说着,她接过谭佳溪的箱子,放进身边一辆吉普车的后座。
谭佳溪不在意地扫了一眼后座,没人在里面,她自己坐到副驾驶,转头问:“晓星,孟钟是不是在忙着?怎么是你来接我?”
任晓星关车门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下,模棱两可地回答:“怎么我来接你,你不高兴吗?”
“怎么可能!当然不是呀!”谭佳溪笑着捶了下任晓星,“就是觉得孟钟有点儿奇怪,这段时间连条消息都没有,知道我来,也不露面……他是不是又执行任务去了?”
“没有……”任晓星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一会儿见面让他跟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