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地下庇护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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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修第一天苏醒时见到的蝙蝠群，其实并没有离开医院，它们避完风头后又飞回了储物室的管道，但关于这件事，颜修也是今天才被小蝙蝠告知的。
蝙蝠们收到颜修的指令，马上飞到衣柜顶部，用爪子勾住刘璨的衣服，将刘璨提了起来。由于刘璨体重太沉，着力点又小，衣服被扯得变了形。
这么大个壮汉一下子悬了空，小蝙蝠们差点没拉住，在空中虚晃了一下，可算是没让他扑通一声掉水里。
如果刘璨醒着，发现自己是被蝙蝠救的，一定会吓得再晕一次，还好他现在昏迷着，无从得知自己经历了多么魔幻的事。
蝙蝠们吃力地提着，将刘璨安安稳稳地放到颜修身上。感受到背部属于健身人士的重量，颜修的眉头微跳，控制住腿部的力量才没一起摔倒。
背好刘璨，颜修偏了偏头，露出一段光洁的脖颈，示意蝙蝠们可以领取报酬。可蝙蝠们却并不去吸颜修，而是堆在刘璨的脖子处大口品尝，疼得刘璨在昏迷中都哼唧出声。
“你们别把他弄死了。”颜修提醒。
小蝙蝠咂了咂嘴，在空中飞着划了个圈：“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救的是他，就该拿他的鲜血来还。啧，不得不说，比你的血味道差远了。”
颜修无奈：“我倒不是怕你们把他吸死。我是说，这次他不会中毒吧？”就像上回周盟那样。
“放心吧，大家没放毒。”小蝙蝠拍着胸脯道。
吸完血，其余的蝙蝠又飞回了管道中，酸雨似乎对它们的影响并不大，它们随便找个洞穴都能安身。
颜修把刘璨带了回去，雨水一流到地下室门口，便顺着排水渠排到了外面的池塘里，地下室入口处一片干燥。颜修拉开盖子进去，里面已经有人来接应了。
护士小李将刘璨转移到地上的空床位，查看他腿部的伤势。大家都围了过来，一看那惨状，就忍不住吸凉气。
“还好只融了一条腿，如果整个人掉进去......”薛西说到一半，没敢继续往下说。在场的人都很后怕，觉得还好自己提前下来了。
留在医院上层的刘璨都这样了，那么山下的人呢？房屋被酸雨淹没的人们，他们又怎么样了？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想到这里，每个人都对颜修产生了无可言表的感激，他们后悔自己当初怎么被猪油蒙了心，没跟着颜修一起来扩建地下室。就这样颜修还愿意收留他们，颜修真是个好人。
护士小李给刘璨上药，把刘璨给疼醒了。他满头虚汗地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衣服烂得跟条碎布似的。周围闹闹哄哄，大家正聚在一个大锅面前吃饭。
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端了个大碗走过来，里面是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大哥哥，吃晚餐！”
刘璨愣愣地接过，又有一个神情冷冰冰的短发姑娘过来，塞给他一双筷子：“别人救了你，不知道说谢谢的吗？”
获救前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刘璨脑袋一嗡，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被游敏按了回去：“没一条腿能走，老实躺着吧。”
刘璨把面放到旁边地上，急急地问：“是谁把我带下来的？”
“是颜修！”张达忙不迭地跑过来，冲人群边缘的长发青年那边指了指，“颜修把你背回来的！”
刘璨的嘴巴张了张，脑袋里的思绪像团乱麻。似乎感受到身后的视线，颜修转过身看了过来，不在意地冲他笑了笑。
仿佛对颜修来说，救他的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刘璨注视着颜修的背影许久，对小汤圆和游敏说：“谢谢你们的面。”然后端起那碗面，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不知是面的热气熏了眼睛，还是腿太疼了，刘璨的眼前渐渐模糊。
晚饭过后，跟薛西一同下来的那群人主动提起要帮忙刷碗，灶台前挤满了人。詹院长戴了个老花镜，端着手机看网上的新闻，小护士们凑到他身边一起看。
他正在看的是街道红绿灯上的监控视频，监控器损坏后被管理员传到了网上。
视频里充斥着嘈杂的噪声，轰轰隆隆，听得人烦躁心悸。画面记录了一条街道从有人行走到街边居民楼被水流淹到五楼的全过程。行人只是听到水流声后转身，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湍急汹涌的巨浪冲走了，整个时长甚至不到半分钟。
护士小赵目瞪口呆，指着屏幕道：“这不是幸福路吗？我上周末还去那边配眼镜来着。”
身旁的护士小李一脸煞白：“我家就在这条路临街，三楼。”
“啊？那你的家人有没有事啊？”大家纷纷关心。
小李把手机放到心口，双眼通红：“我一直在给他们打电话，但是没打通。”
一阵沉默，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是詹院长取下眼镜，抹了把眼泪，轻拍小李安慰她：“他们也许提前逃到高层的邻居家了，不要自己吓自己。”
小李深吸了几口气，艰难地点头。
网上充斥着绝望的声音：有和亲友走失的寻人启事、有和一群学生一起困在教室里的老师发的求助消息，甚至还有人自己录临终遗言——一位母亲赶在洪水冲进来的最后一秒，把儿子托到冰箱顶部，自己牺牲了，她利用生命的最后时间说出家里的地址，希望有人能把她的孩子救出去。
视频外放的声音传入颜修的耳朵，詹院长和大部分刚接触互联网的中老年人一样，酷爱刷短视频，那种自配的哄堂大笑的音效时常让颜修受不了，现在颜修却很怀念那时的欢乐自在。
一扭头，身后聚集了十来人，认真地看着他，看样子是特意等着他。为首的是张达，他推着一个轮椅，轮椅里坐着双腿带伤的刘璨。站在后面的是经常跟着他俩厮混的人，也是之前坚决反对修地下庇护所的那群人。
颜修原以为这群人是来找茬、专程来堵他的，可下一秒张达开口，却是一派诚恳：“颜修，之前嘲笑你，是我们不对。我们太自大，太鼠目寸光，你能不计前嫌救我们，真的让我们很惊讶。这份恩情，我们一定会报答的。”
颜修摸摸下巴：“你们是来道歉的？”
听到“道歉”这个词，刘璨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红到了耳根，他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承认：“是，我们是来道歉的，不过我们不会强迫你原谅我们。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后不论你有什么吩咐，我都愿意无条件帮你。”
“我也是，我愿意帮忙建设地下庇护所！”
“我力气大，能干很多活！”后面的人纷纷应和。
颜修思索了一下目前庇护所的情况。
食物方面，由于这是第一周期，有三天的准备时间，大家囤购的干粮尚且充足，光吃压缩饼干都能撑很久，游敏带来的土豆、南瓜之类的农产品的储存时间也很长。唯一短缺的就是绿叶子菜，人体长期不摄取维生素，会导致各类疾病。
基础设施方面，现在各功能区还是太过简陋了，强降雨导致的洪水倒灌进来后，原本的电路也不通了，现在只能靠点蜡烛、烧柴火照明取暖。由于只有一个通风口，整个地下室乌烟瘴气的，搞不好大家会因为二氧化碳含量过多窒息而死。
“我需要一拨人去种菜，一拨人去牵电线连柴油发电机，你们能行吗？”颜修抱着肩懒洋洋道。
张达狂拍胸脯：“能行，能行！这样，璨哥腿不方便，你带几个人一起种菜，我带剩下的去改电路。”
刘璨拍着大腿咬牙道：“那玩意儿我也行，以前在厂里打工的时候，停电了都是我帮厂长弄的。”
张达乐了：“哟，璨哥你还干过这活儿啊？那行啊，等会我要是遇到不懂的问题，就来问你。”
闻卓尔抱着两个装满水的玻璃缸来了，他的身后，游慧和游敏拿了不少蔬菜，冲他们招手。
“我来教你们种水培蔬菜。”游敏道，一帮人便凑到她身边，耐心地看。
游敏拿了个案板和菜刀站在中间演示，她把白菜切得只剩个菜帮子，把芹菜、蒜苗切得离根还剩十几厘米，然后把这些部位插进装了水的玻璃缸中。
“看明白了吗？”她问。
“明白明白！”大家忙点头，各自领了一些菜，按照游敏的方法切了装杯子里。除此之外，他们还用湿砂布包了绿豆和花生，用来发豆芽和花生芽。
人多动作果然快，没一会儿，墙边便摆了一排简易蔬菜水培装置。
“在有充足光照的情况下，几天就能长出一茬，”闻卓尔道，他看向颜修，“情况好的话，也许不等它们长出来，这酸雨就停了。”
颜修道：“我知道，但做两手准备总是没错的。况且，这装置长期能用，可以在后面的天灾里发挥用场。”
闻卓尔弯眸，他的这位病人兼好友总是比别人思虑得周到。
那边，张达看着满是红锈的发电机，一筹莫展。他拍拍手上的灰，问詹院长：“您确定这台机器还能用？”
詹院长道：“当然能用，虽说是太旧了淘汰下来的，但功能没问题。”
“您说的没问题，是什么时候没问题？”
“大概，有几年了吧。”詹院长目光躲闪。
“几年？！那早就锈得转不动了吧！”张达惊了。
“但你别急，我这里有份说明书，你对着看，能修就修吧。”詹院长找补道。
张达坐在地上，把发电机一块块拆卸下来，对着说明书看了一会儿，发现是线圈的问题，他噌地一下蹦起来，拿备用线来重新装。
“张哥厉害啊，还能徒手缠线圈！”身旁有人惊呼道。
张达哼笑：“不是我吹，本人高级技工。”
“张哥当心，刚做完手术小心线崩了，我来帮你抬零件。”周围的人过来给他打下手，其他人搭着椅子在墙壁上贴电线，把电路规划得尽可能整齐、安全。
任沫也过去了，背着手小大人似的，认真地观摩张达缠线圈，他一向对这些机械类的东西很感兴趣。
二十多分钟后，随着轰轰的声音响起，发电机启动了，水培蔬菜上的灯罩摇摇晃晃，发出了它的第一束暖光。
暖光之下，玻璃杯晶莹可爱，小小的植物根茎生机蓬勃。
颜修的神情难得有了片刻舒缓——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酸雨之灾的第一夜，大家并排睡在大通铺里，呼噜声此起彼伏。
颜修躺在蓄水池旁，盯着天花板发呆，小蝙蝠倒挂在旁边的衣架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睡得正香。
颜修翻了个身准备睡觉，刚闭上眼，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声音不是顶上的水流声，而是从地下传来的。
颜修疑惑地移开枕头，将耳朵贴到冰冷的地面上——他们已经住在地下室了，怎么还会有东西在更底下活动？
沙、沙、沙，一下接着一下，很有节奏，还有隔着空腔震动的模糊的人语声。
有人在地下打洞！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地下庇护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