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内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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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修本来觉得事不关己，没那么紧急，但看到叶东隅作为警察这么关心自己的市民，便配合地坐了上去。
靠近医院，温度陡然降低，每隔十几米甚至有几度的温差。
颜修素来畏寒，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叶东隅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脱下警服外套往颜修腿上扔去：“给。”
“不用，”颜修将衣服递还给他，笑笑，“只是幻象而已。”
“有的异能者有幻化天气的能力，只作用于精神，不对身体造成损伤。我以前执勤的时候曾经遇到过，在这方面经验比你丰富，”叶东隅侧过头，“所以还是穿上吧。”
颜修耸耸肩，索性就占了这个便宜。
披上衣服，温暖感顿时包裹了全身，的确舒适了不少。
感受到衣服内夹层有块硬物，他扯了扯衣服，叶东隅的警官证掉了出来，夹在中间的纸片飘到了车子座位底下。
颜修下意识说“抱歉”，弯腰去捡起，拿起来发现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叶东隅剃了个干练的板寸头，旁边有个短发齐刘海的少女搂着他的肩膀，露出甜甜的笑容。
“这是我妹妹，叶桑榆，比我小两岁，”被颜修看到隐私物件，叶东隅并没有生气，语气里带着骄傲，“她也考入了女子武警学校。”
“挺厉害的。现在你们在一个警局？”颜修发出合理的关心。
叶东隅脸上的光彩却暗下去，沉默几秒才道：“我现在不知道她在哪里。”
颜修没再说话，默默地把照片夹好，将警官证放回叶东隅的警服内口袋。
行驶了十多分钟后，叶东隅靠边停车，颜修一下车，便看到蓝衣男人挟持着一个身穿病服的人，被叶东隅的下属团团包围在医院的后门。
紫衣男子下肢残缺，奄奄一息地半躺在旁边的草坪上，浑身乌黑的烧伤和血渍。
叶东隅看向颜修：“那个被挟持的人，是你们医院的？”
颜修看了一眼，觉得那人的确眼熟，好像就是前几天跟着张达一起给医院牵电线的同伴之一，叫李密。
也许是蓝衣男子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随便拉了个病人当人质，想用他的命在警察手里换自己和紫衣男子的命。
颜修这样猜测着，一步步靠近。
李密正被利器抵着太阳穴，看到颜修来了，鼻涕和眼泪在一瞬间一起流下，像是看到了救星：“颜修！颜修救我！这些人想抢医院的安全区核心，千万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的语速很快，像是生怕被谁抢先截断一样，让颜修心生疑惑。
听到李密的话，他身后的蓝衣人猖狂大笑起来：“抢医院的核心？李密，你确定要继续撒谎吗？不是你告诉我们颜修在这儿，故意引我们来的吗？”
说完，他挑衅地看向颜修，似乎很好奇颜修会作何反应。
李密被他的话激得跳了脚：“你你你，你胡说八道！你自己逃不掉，就想往我身上泼脏水！颜修，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他是在陷害我！他要离间我们医院的人，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们想要的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医院的核心固然不错，但那只是顺带的。在这千万个安全区里，有什么会比仙境主人的悬赏物更有价值呢？”蓝衣人丧心病狂地笑着，他虽然是在反驳李密，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颜修。
他们今日落入罗网，都是李密这人害的，是李密让他们低估了颜修身边人的实力，没做好准备就来了。
即使自己活不成，也一定要先把李密弄死。
蓝衣男子的眼睛里闪过仇恨的光，武器渐渐收拢，李密皮肤被扎破，刺目的红从他鬓角流下来。
“收起武器！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叶东隅警告着，带领着众人慢慢收紧包围圈。
“叶警官，我认得你。上次见面，你说异能者很珍贵，牺牲一个都是损失，要把每一个都引到正途上。”坚刃渐渐贯穿李密的胸膛，李密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呻.吟，力竭着双膝跪地。
“今天，你还会杀——”蓝衣男子话音未断，一枚钢铁子.弹便射穿了他的胸膛，他茫然地说出没说完的话，“——我，吗？”
十几枚子弹紧随其后，铺天盖地地将他的身体打成了筛子。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叶东隅，似是震惊于叶东隅的狠绝，叶东隅却只是冷冷地戴上手套，像看一头牲畜一样看着他：“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住的异能者，不能称之为人，组织也不需要。”
蓝衣男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看向紫衣男子的方向死不瞑目，仅仅几秒，他的身体便化为发着光的沙砾，如一缕烟钻进了叶东隅的身体里。
颜修凝眸——死去的异能者，会化为灵能，被杀死他的人所吸收？
还是，这是仅限于叶东隅一人的异能？
他好像窥探到了什么可怕的规律或事实。
目睹同伴惨死，紫衣男子恐惧地往草丛深处爬去，正当他快要钻进灌木丛，就硬生生地被警局的人拖出来，扔上了警车。
李密像只虫子般匍匐在地。
他捂着胸口，那里不断有血喷涌而出，但他知道谁能救他。
颜修。
他曾经偷听过闻卓尔医生和颜修的对话，知道颜修是有异能的人，所以，即使他受了这么重的伤，颜修也一定有方法救。
颜修能救，颜修是多么万能，颜修可是带领医院全体在酸雨天灾中安然无恙存活下来的人，有着最强大善良的心。
李密爬到颜修脚边，充满血污的手抓住他的裤子，抱紧他的腿：“颜修，帮帮我，快点。”
颜修偏头看他，慢悠悠地蹲下来，唇畔泛起一丝友善的微笑：“好啊。”
李密激动得快要流下血泪：“谢谢，谢谢你。”
“不过——你先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颜修抬眉，语气淡淡，“真的是你把我的消息透露给他们的？”
明明不是质问的语气，而是聊家常一样悠闲，李密却感受到死亡靠近的寒意。
他瑟缩着解释：“是的，但我不是想伤害你。我听说你要走了，我很害怕。我觉得除了你以外，安全区的其他人都没能力保护大家，后面的天灾肯定撑不过去的。我担心，担心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我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我引他们来医院，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我猜想如果医院一直有危机，你就不放心走了，就能一直留下来。”
“而且以你的能力，他们不会是你的对手，你看你现在不是没事吗？所以，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李密越说越理直气壮，连他自己都不觉得有丝毫问题。
再抬头，颜修脸上的笑意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长发的冷艳青年站起身，后退几步，眼里满是嫌恶。
青年轻轻抬腿甩开了他的手，语气冷得似乎能凝结成冰：“对于惹火上身的内奸，我一向是会让他自生自灭的。”
李密的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他感觉自己眼前唯一的光暗了下去。
他不断地发出兽类临死前的哀叫，充满了懊悔与绝望，那人的脚步却越来越远，直到再也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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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修一回到医院，就有一堆人来问他宾馆老板陈吉怎么样，有没有看到李密。
颜修懒得解释，说一切有叶警官处理，这群人便不再追问了。
李密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外面又听到交火的声音，结局怎样大家在心里也有了个大致猜测。
关于安全区核心，叶东隅给颜修作出了解释：每个安全区都会凝结出一个透明的实体，类似于权限钥匙，谁拿到了就可以拥有该安全区的所有权，可以任意接纳、踢除其他玩家，并且有对共有物资进行再分配的权利。
一旦核心被抢走，安全区内所有人的物资就会归他人所有，就和小偷偷钥匙洗劫家里是一个道理。
对于硬件设施损坏的安全区，还能够通过重置核心重新读档，回到特定时间段的状态，但消耗的物资不会恢复。
核心和核心之间还可以融合，融合后的安全区面积将会合并，物资也会累加到一起，主人可以选择任意一个安全区的地址作为主安全区的位置。
詹院长揣着袖子，神神秘秘地把颜修拉到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个透明的圆锥体交给他：“之前我怕人多眼杂，没敢拿出来声张，刚刚有人潜进医院掳走李密我才有点后怕。要不，我把咱医院安全区的核心交给你，由你来好好保管？”
颜修轻轻将詹院长的手推回：“詹院长，您是一院之长，您才是安全区的主人。我很快就要走了，没法帮你守护医院。”
“你......要走了啊，”詹院长愣愣的，缓慢地消化这一事实。
他知道颜修为医院作出了许多贡献，此刻再留就显得贪图太多，便没多说什么，拍拍颜修的肩表达对他选择的尊重，“那一路顺风，走之前，再一起吃顿饭。”
“好。”颜修笑着答应。
颜修和任沫的欢送宴十分丰盛，游敏和汤富抓了池子里最大的鱼做鲜鱼汤，这鱼苗是汤富之前留的，养在室内没有被酸雨污染。
其他人也都纷纷送上第一周期内奖励的鸡蛋、肉和蔬菜，众筹着做出一桌子的饭菜。
刘璨烧了他最拿手的红烧肉，连一向懒散的寄生王虫都被那香味勾得出来探了探头，任沫偷偷夹了两筷子喂给它吃，没被人发现。
薛西第二回下厨，烧了一盘黑乎乎的生菜，大家咽得直皱眉。
医院里暖意融融，大家像一家人一样笑着闹着，享受着第二场天灾来临之前最后的宁静。
“祝颜修和小沫一路顺风！”游敏举起酒杯，脸上泛着酡红。
黑衣人紧随着她的动作举杯，毕恭毕敬地看着颜修。
“祝颜修和小沫一路顺风！”周围的大家都真心诚意地敬酒。
颜修抿唇，将眼前酒水一饮而尽，他揽过黑衣人的肩膀，凑过去道：“以后我不在，就找游敏拿药。”
“好好好，颜大佬你放心，我不会乱跑的！”黑衣人忙不迭地点头。
另一边，小蝙蝠趴在游敏的耳边，小声道：“以后还像以前一样喂他黄豆粉。不过万一他真跑了，就把他放了算了。”
游敏抱肩靠在墙上，看着远处勾肩搭背的颜修二人：“放心，他没那胆子。”
众人边吃边聊，唠起了家常，直到大半夜，都还没散场。
酒酣耳热，颜修难得地放松了一回，沾到枕头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意识像一块石头沉入水底，明明闭着眼，颜修却感觉自己隔着一层水面看到了漾开的圈圈波纹，以及莫名晃眼的白色光晕。
刺骨的寒意将身体包裹，沿着四肢百骸无孔不入，他挥动着手脚挣扎，胸腔的窒息感却越来越强烈。
好难受，像是鬼压床。
这种想醒却醒不过来的感觉，他病得昏沉的时候时常经历，近段时间因为身体状况转好，很久没再犯了。
颜修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强迫自己睁眼，用力良久后终于掀开眼帘，眼前的场景却变了，不再是入睡前的病房。
夜雪。
皑皑白雪折射着星月的微光，周围寂静无声，一个医院的熟人都没有。任沫、小蝙蝠都不见了，他孤身一人站在雪原上。
凛冽的冻雨夹着雪花细密地往脸上扑，一呼一吸分外困难，颜修喉头滚动，胸腔里泛起甘甜的血腥气。
冻得发僵的手心传来物体的重量，他低头，发现自己手里拿着把长剑。手上鲜红的血液刺激着双目，他脖子处的契约标记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剧痛。
“唔！”颜修单手捂住脖子，忍耐着脑子里被翻搅般的恶心感，吸气再呼气。
他趔趄着走到水边，想用剑鞘的底部砸开薄薄的冰层，用冰水洗把脸，麻痹自己的痛感，却在看到水中人影的一瞬间僵住了。
男人长及脚踝的乌发在如墨的水里漂扬如海草，以缓慢地速度往下沉，他胸口的伤口在水中渲成一朵血染的花。
他仿佛痛极，眼眶红得不像样，凌厉的眉峰微蹙，嘴角却带着讽刺的笑意：“阿饶，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遭受的，将来会百倍千倍地还给你。”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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